别看千林点的才三四样，但都是淀粉类，又都是肉馅，顶饱。
她吃下一碗面，摸摸自己浑圆的肚子，看着桌子上还未解决的食物，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往椅背上一躺，“我吃不下了，剩下的就靠你了。”
“不能浪费哦。”末了还要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晃。
徐鸣吃东西慢条斯理，吃的慢些，不像千林，吃面条还是用吸的，不时有汁水溅到桌面上。
他此时面还没吃完，抬头看一眼千林那个颓样，无奈地再把筷子伸向其他食物。
吃饱了心满意足，千林抽张纸巾擦了擦嘴，又把台面擦了擦，又站起身来去厨房和宋爷爷寒暄几句，聊完了回来，徐鸣还没把所有食物解决掉。
她两手撑在台面上，静静地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他低垂着眼，睫毛随着眼皮的动作扑闪几下，根根分明。
千林忽然有些不忍心，“你要是实在吃不下，就不吃了吧。”
徐鸣没停下，筷子伸向最后一块饺子。
都快吃完了，才知道叫他停手啊？
两人都有些撑着了，和宋爷爷道别后，出了店门，都决定在小区附近走一走。
走了一会儿，徐鸣竟打起饱嗝来，千林忙进附近的便利店给他买了瓶水。
“好点吧？”两人并肩前行，千林探出头来看着他。
徐鸣喉结滚动几下，把水瓶瓶盖扭上，刚刚喝水时有些水溢出来在嘴角，亮晶晶的。
千林从包里掏了纸巾，正欲递给他，却见他直接用袖子去擦。
看到千林拿着纸巾的手停在半空中，她又盯着他，他只得解释道：“打篮球，习惯了。”
千林会心地点点头，把纸巾收回来。
这倒是，毕竟是男生，打篮球总出汗，也总喝水，自然不会总是拿纸巾擦。
千林走累了，找了张长椅坐下来，徐鸣也跟着坐。
她把腿伸直了，手往后撑在椅面上，呆呆地望天空。
再过不足十天，就是春节了，月亮把自己的大部分都隐匿起来，只有少数的几颗星星还冒头。
二人就这样，谁也没言语，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今晚的夜色挺美的。”徐鸣率先打破沉默。
“嗯？美吗？我不常在夜晚抬头看天空，所以不知道美不美。”
他笑，“反正我就觉得挺美。”
此时已是晚上7点多，是小区住户的饭后遛狗时间。
有遛狗人士在离千林和徐鸣二人不远的长椅坐下。
但狗狗似乎不愿消停下来，因为被主人用狗绳拽着，所以只能不时抬起前肢，表达自己继续溜达的意愿。
小区里的狗都被戴上了嘴套，小狗只能呜呜地叫着。
千林的目光被吸引过去，是一条大型金毛犬，耳朵耷拉下来。
她的眼神依旧是呆呆的，像平静的湖面，找不到一丝一毫别的情绪。
徐鸣记得她的微谈头像，她应该是喜欢狗狗的，怎么这会儿如此冷淡？
“你不是喜欢狗吗？”末了，他还是出声问道。
千林扭头过来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喜不喜欢？”
“你的头像就是狗狗啊。”他有心活跃气氛，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很可爱。”
“哦，那个啊。那是我小时候养的狗，叫吉吉。”
徐鸣想问，又不敢，千林倒是先说了，“我十三岁那年我妈从一个阿姨那抱回来的，抱回来的时候它只有那么小。”
千林用手比了比，大概就是一顶帽子的宽度。
回忆起往事，她的眼里重新散发了点光彩，“后来养了养，它也就比之前长大一点点，后来我才知道，它的体型就是那么大，再怎么长也是长不大的。”
“我对狗狗也从来没有什么研究，这也是我第一次养狗，根本没有什么经验。”
“你去上学，它会跟着你，一开始我还叫它回去，它不听，依旧跟着我，后来我想算了，狗怎么听得懂人话？”
“你一放学，它就等在校门口，就那样迎上来，在你的脚边转，还会舔你。”
千林抬头对徐鸣笑笑，她的眼睛饱含温柔，徐鸣甚至觉得他看到了母性的光辉。
“你说的没错，它真的很可爱。”
“后来呢？”徐鸣问，他的目光飘到一处空地，幻想着十三岁的小千林跟那只小狗狗互动的场景。
“后来……”千林低了低头，“后来有一天，它没有在校门口等我，我问我哥，我哥也说没见到它，它也不在家。”
徐鸣忍不住出声打断，“你还有哥哥？”
千林只点点头，盯着徐鸣，看他还有什么要问的不，徐鸣则示意她继续说。
“我妈，还有那些邻居，都说狗可能被狗贩子拿麻袋一盖抓走了。”
“可能那些坏人就欺负它是一只小型犬吧，也不知道它现在过的怎么样了……”千林的眼睛不禁有些湿润，谁都能猜想到吧，那种事情。
狗狗被狗贩子抓走了，走运一点的，可能会卖给新主人。
但不走运一点……只能是被杀了，吃了，最终落为尘土。
这样说起来，其实人与狗有什么区别呢？最终不过只是一捧黄土。
千林吸了吸鼻子，她已经很久不曾和人提起吉吉了。
她不清楚自己是否喜欢狗，但一定不讨厌，她对狗狗甚至是有着歉意的，有着悲天悯人的情怀。
她不清楚吉吉到底是因为自己狗命不好，还是因为到了她家，有了两个每天要去学校的小主人，才会惨遭狗贼毒手。
“到你了。”她说，声音有些凉凉的。
徐鸣正想着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闻言一愣，“什么？”
千林恢复那副和他待在一起时看起来不太正经的模样，嬉皮笑脸道：“我讲故事可不是白白让你听的，作为交换，你得告诉我你的一个故事。”
“说说吧，你跟你爸，咋回事啊？”
两人都有意不让氛围那么沉重，徐鸣也伸直腿，不过千林伸直的腿是并在一起，他则岔开了，也把手往后一撑，“看出来了？”
“啥呀，谁看不出来，我那么冰雪聪明。”千林看着徐鸣伸直的腿，颇有些羡慕嫉妒恨，为了不让对比太强烈，她默默把腿收回来，也正好换个姿势坐坐。
她扶了把腰，屁股挪了挪。
哎哟，站着脚累，坐着屁股累，做人真难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