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这发展趋势，是要怼天怼地怼空气了。”
“谁能想到呢？就不说谁能想到是他，谁能想到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突然跳出来呢？”
“你我都其实有这样的想法，可是也就是想法而已。”
萧水席和孔卢生在宿舍阳台站着交谈，一旁坐在床上的孟郭没说话，神色有些复杂。
“老高确实有些过分了。不过说实话，这也的确是他的性格能做出来的事情。”孔卢生说道。
“他做的再过分一点我都不奇怪。”萧水席摆摆手，“倒是扬江。自从下学期以来我感觉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但是这话也不完全对，总感觉有哪里有点奇怪。”
“是这个‘换’字不对，你真的清楚所谓的以前的扬江是怎样一个人么？”孔卢生说道，“虽然做了一年半的同学了，但是好多人实际上不是很了解的。我倒是觉得扬江似乎以前就是这样的，只是没那么明显而已。”
“你刚才说的有点意思。”萧水席眯了眯眼，“其实我想表达的就是这个，的确，原来对他并不怎么了解，要不是他和江燕白走的比较近，可能压根就不懂；不过这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人原来是很没有存在感的。但是这一学期，他简直成了我们这一级管理学...不，成为整个专业，乃至于整个校区都极其有存在感的人，尽管这个存在感好像大多不是什么与荣誉有关的。”
“你这样说是想表达什么观点呢？”孔卢生问。
“你不认为这是一种很神奇的事情吗？”萧水席反问。
“我隐隐有些感觉，但是完全想不明白里面的头绪。”孔卢生说。
萧水席看了一眼窗外积的厚厚的沙尘，往日能够从这里看到宿舍背后的树林，此时也完全只剩下了黄褐色的沙斑，他说：“话又说回来。这件事情怎么收场，我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有考虑过。这个才是当下最重要的问题。”
“是啊。”孔卢生摇了摇头，“太离谱了。而且我记得他之前还有个处分来着，高要是想较真，扬恐怕这一劫难过。不过我感觉应该不会，没到这种程度，我感觉。”
萧水席眯了眯眼：“难说。”
......
激烈的事件过后，各个宿舍都有意无意地聚在一起，私下里不停地讨论着这件事情。当然，不同的人对此持有不同的态度，这是自然的，只不过有一点共性，那就是他们的看客立场。
唯有事发之源的523宿舍，与其他所有宿舍大相径庭，里面沉默死寂。
四个人坐在床上的、坐在桌旁的、站在阳台边的，各做各的事情，谁也没有一句话语，气氛简直像是死寂的深潭湖水一样，时间就在这样的沉寂之中一分一秒过去。
而作为这件事情的引爆者的当事人的扬江，却早已不见踪影。
同学们会极为热情地讨论着扬江的所作所为，以及他接下来会如何，高渐辛会如何。但是极少有人会从实际意义上真正关心扬江，大约是因为里面包含一种让人望而却步的危险因素。
而扬江此时在哪里呢？
没有人知道。
*****
扬江走到社管部办公室的门前，站定片刻，手抬起到了半空，终于还是犹豫了。
下午的工作时间，不知道去上课了没有，即便在，大概也有其他的老师，进去该怎么说？似乎总是不太好。
更何况，也没有非来不可的理由——他只不过是有私心地，想在此时此刻再看到她，仅此而已。
所以他终究还是犹豫了，抬在空中的手也慢慢地垂了下去，却隐隐听到了办公室里的交谈的声音。
扬江怔了一下，然后微微凑近，想听清楚是谁的声音，然而片刻后，办公室的门便突然打开了。
扬江被吓了一跳，眼疾手快忙避了开来，只见门中走出一个男生，身形高大，外表俊朗，剑眉炯目，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看到扬江，稍稍有些惊讶，随后便用目光打量起他来。
那目光中分明带有一丝不善和挑衅。
扬江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生，看样子也许是高年级的，似乎在哪里远远见过。那是那种眼神他能够读懂，强势的、不善的眼神，这是一种凭借本能便大概知道意思的眼神，不需要再去思考和深究。
“就是你？”他轻蔑地说。
这三个字，既无来源，又无去意，似乎是凭空的一句话，但扬江却直觉地理解了一些，他此时本就心情阴郁，听到这句话就更有些无名火起。
“是谁，和你有半毛钱关系么？”
“呵。”那男生歪头笑了笑，神色依旧轻蔑，“一个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印象的低年级生。真有意思。”
他转头，又开了办公室门，往里探了探：“我先走了。拜拜。”然后回过头来，又挑衅地看了一眼扬江，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一举动比之前所有言语的挑衅加在一起还让扬江冒火，扬江盯着他的背影，想怒气凌然地说些什么，最后却一句都没说得出口，眼睁睁地看着他转过拐角不见了身影。
背后响起了办公室开门的声音，和一声“啊”轻声惊呼。
扬江回过头去，便看到一袭淡黄色连衣裙的季芸清，她稍有些惊讶：“来找我？”
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扬江其实就后悔了。其实不应该来的，一旦表明来了，那她多少会受到影响，去哪，如何行事说话，时间上的安排...许许多多方面。而自己只是自私地只顾及到自己的感受。
“没...我...刚好路过。”扬江勉强地笑了笑。
季芸清瞥了他一眼：“那么，你是打算去哪里？”
扬江微微垂下头，深呼一口气，沉默了。
季芸清看着他有些颓然的神色，反身将办公室的门关上，轻声道：“走吧。本来是打算去教管楼送材料的，不过...也不是急着要，之后再说吧。”
并没有说去哪里，两人只是一齐向外走去。
“刚才从办公室里出来的那个人...”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刚好撞上。不太认识。”扬江若无其事地说。
“他是校区的学生会会长，之前是学生会外联部的部长，是和我一级的，名字叫王颜周。”季芸清说道。
“哦。”扬江回了一句，声音稍有些低迷。
“我挺反感这个人的。”季芸清又说。
“哦。”扬江舒了一口气。
季芸清回头看了扬江一眼：“他跟你说话了？说了什么。”
“他说...”扬江面无表情，“敢和老衲抢师太，找死！我说，你算哪头秃驴？然后他自觉理亏，就走了。”
季芸清愣了一下，然后一下子红了脸，停了下来：“我去送文件了。”
“别，别。随口乱说的，有点词不达意。”扬江也忙停下来，沉默片刻，又说，“其实确实是有事来着，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且...大概算是很个人情绪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