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怀疑我自己,我的信仰到底是否正确?』
『天啊!我偷听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整本日记到这里结束,中间记录了不少关乎督军叛离内心信仰的事件,最终以一句令人费解的惊叹句完结。
帕加昆,日记的主人,他最终没下杀手还在那酣睡的督军。
日记描写了他对自己的内心与信仰的严重怀疑,从一个魁梧大气的汉子变得多疑焦虑,身边的所有人都展露本性使他不知所措,既不敢与其一干堕落也不敢将事件上报,因为他认为上层督军肯定也如恶痞一样腐烂了。
他开始同别人一样消极每日训练,酗酒嗜睡,待人恶声恶气,但他总是偷偷帮助受难的普通人目的是为了慰藉自己的心灵。
“德里考斯的督军确实也没好到哪去,这些军官到底怎么回事?”
牛奶转凉,一盘子的巴克豆还剩几粒,擦干净酒杯无所事事的老人闲来无事抬头接上克伦特的自问。
“女皇操劳政事,满腔热情,仁爱亲民。”
虽不知道老板想表达什么,克伦特就随老人的话接茬:“女皇很好...非常好。”
“是吗?她确实是帝国少有能被冠以“伟大”的女性皇帝。”
“可她太好了。”
酒馆老板陷入追忆,声音很沉闷。
“她是唯一一个敢只安排一名护卫保护自己的皇帝,她始终认为自己的领民不会加害于她。”
“我认为没人会加害一位这么美丽优雅且热爱帝国的无害女性。”克伦特想了想道。
“看看你这天真纯洁的可爱念头。”
老人的语调全是夸张的讽刺。
“人心是最高尚的东西。”
“同时也是最容易被渲染的物品。”
“对于某些人来说,权力的芬芳早已浸透了他们的心。”
喝掉杯中最后一口牛奶,咬碎最后一粒焦脆的巴克豆,克伦特用别样的目光注视着老人微张的嘴,可直到他离开酒馆老人也没说出后面的话语。
坐在酒馆待到太阳初升,黎明划拨黑暗将温暖阳光洒进厚布门帘之间的缝隙。
喝完热牛奶长时间紧绷的神经放松,克伦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居然在吧台前睡了几个钟头。
唤醒他的是一道响彻几条街的喊叫,他睡得很沉没听清外面的人再说什么。
酒馆的老头老板已经不见,想来可能到后屋休息了。
推开一扇大门走出酒馆沐浴在阳光底下,早晨就稍显炎热的暑期阳光直射的克伦特眼睛难以睁开。
一块【休息,不营业】的铭牌悬挂在酒馆招牌边,因为克伦特的开门动作而摇晃。
打着哈欠擦了擦眼角,酒馆外时不时就有行人路过,不远处的路口还有阵阵摊贩的叫卖声。
“集市吗?”
克伦特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转向吵闹的街道走去。
转弯走过路口转角,入眼是一条被摊贩挤压缩小近半的街道。
大量形象各异大小不一的鱼类或完整或分解摆放在不同摊位前。
少数摊贩身前有着比同行高级的置物架放有部分肉食,还有极少几家拥有店面的商户摆出几捆新鲜滴水的蔬菜引人侧目。
吵醒他的惊声尖叫就是从这传来的。
走入靠进海港居民们自发形成的集市不久,克伦特就看到十几人围成一圈谈论着什么。
站在人群外努力朝里面看了两眼也没看到什么究竟,克伦特只好用力往里面挤,挤开人群中间的两个小摊商贩。
一个年级不大的小男孩昏倒在地,扭曲成一团的脸揭露他目前的痛苦。
地上除了一滩污秽的呕吐物外还有一些发黑的血痰,两行鲜红的血缓缓从小男孩鼻孔里流下。
两只灰毛老鼠快速从众人眼皮底下溜过钻进路边的阴暗角落,四颗泛红的小眼睛仿佛在黑暗中观察这名躺在地上的男孩。
“瘟疫!”
围观人群的说话讨论声被克伦特自动过滤。
他的脑子里现在只剩下“瘟疫”二字,漠然地看着上前扶起男孩的妇女和一起围上想要帮忙的其他人悄然退了出去。
“这么快?”
“德里考斯里这可不算近,疫病传播的这么快?”
快速离开人群站到一定距离外,确认自己所见场景惊疑不定的他倚靠着墙壁大脑转动。
“他发热了,额头好烫!”
“如果真的是发热就好了。”
听着远处人群里响起的女人呼喊,克伦特苦笑着摇头。
“米奇前几天感觉就难受,肯定是病了,我上次去找他玩的时候他就说他没力气犯呕难受。”
“赶紧送他医疗院吧!”
“不行,米奇家负担不起那昂贵的医药费。”
“只是发热热得厉害咱们还是弄点冰块给他敷敷把他送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也对,我去砸点碎冰下来。”
男孩身边的几个人几次讨论最后还是按照最早跑到男孩身边照顾的中年女人的话行动。
人群散开使空气不那么沉闷燥热。
几个人跑去提来一桶水,两个摊贩跑回自己的小摊后面取出一块巨大冰块用尖棒凿下碎冰,女人则到一旁的摊贩借来一块干净的布。
用装了小半桶碎冰的水浸润干布敷在男孩额头,叫作米奇的小男孩很快舒展了紧皱的眉头,脸上的痛苦表情也有所缓解,几人担忧的心情顿时放下大半。
不远处时刻注意这里的克伦特却一直没有松开放在嘴前交叉合十的双手。
高热,乏力,呕吐,难受,头晕,咳血,四肢酸痛,吐血。
这就是感染疫病的表现。
德里考斯已经有一部分居民出现了这些症状,有医疗院学者日夜陪伴病人左右观察得出结论。
出现难受、乏力、头晕等症状就代表很有可能感染了瘟疫属于初期症状。
高热、呕吐、时不时咳嗽伴有血痰就代表病情已经严重属于病情中期。这个时候的死亡率就已经接近百分之百。
一旦四肢无力酸胀疼痛、咳嗽会引起吐血、大脑混乱、两眼充血则表示疫病进入后期无药可救只能等死。
小男孩的症状和他朋友的话摆明了他感染上了瘟疫。
疫病进入中期,就算他们现在把人送去医疗院也无济于事,斯卡辛镇的医生根本救不了他,只有眼睁睁等着他的病情愈发严重甚至还不如给他一刀来的轻松。
“这世界又糟糕了一点。”
日光射不到的角落,隐匿于阴影中的克伦特叹息。
……
诸岛帝国,格里斯托,帝国首都,顿沃。
“科沃尔,你回来啦。”
一栋类似城堡的建筑楼顶花园亭子下,两名目光炯炯有神的警卫官注视着一名身穿灰色轻便制服的男人携带枪剑接近诸岛帝国最高贵的女人。
蓬松的褐色长发掩盖住了他小半只耳朵,坚毅帅气的面孔上藏有隐晦的尊敬,他小声和面前这位黑色紧身服饰的美丽女人交谈几句从衣服夹层口袋摸出一份信件递给女人。
“鼠疫在其它岛屿没什么踪迹么...”
“我还希望能从他们那得到解决这种疫病的方法,没想到反而是我提醒了他们要注意鼠疫滋生。”
“科尔沃。”女人的眼神很疲惫,挥手遣散小花园仅有的两名警卫官后严肃的表情一软声音里全是哀愁。
“我该怎么办?”
“母亲,打架的事情科尔沃叔叔擅长,但你要让他想办法?”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到两人中间笑嘻嘻地嘲笑。
“嘿嘿,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你还是这么爱闹。我已经决定了,今后我让科尔沃闲暇时间就教导你学习如何战斗。”
女人蹲下扯来女孩平视表情恢复一丝严肃,丝毫不理会女孩不满的嘟嚷和反抗。
“这一趟辛苦你了,科尔沃。好好休息一会,我命人替你准备好晚餐。”
面无表情的男人没什么表示,微微颔首打算离开。
没等他迈出离开花园的第二步,科尔沃突然停下转身抽刀挥出,虚无的空气里忽然出现一把利剑。
“乒乓”
刀刃相交所响起的清脆碰撞声在这个安静的花园无比刺耳,女人立刻拉过小女孩躲到石柱后就开始呼叫花园外的警卫。
“捕鲸人?”
看清接下自己一刀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一脚蹬出去的人影。
科尔沃不禁质问:“你们怎么敢?”
根本没给接二连三一共出现的四名头戴防护面罩穿戴兜帽皮衣和橡胶手套的人回答时间,科沃尔咆哮着斜挥一刀攻击范围包括在场的五名刺客。
“行刺女皇!”
一刀砍翻两名捕鲸人成员,科尔沃反手挡住闪烁到自己身后的攻击,抽枪如此近的距离不需要瞄准直接一枪击飞正前方冲过来的敌人。
战斗发生不到二分***计六名令人胆寒的【捕鲸人】成员尽数身亡。
松了口气的女人止停正准备冲进花园的警卫,牵着小女孩走到科沃尔身边。
花园入口的警卫见状露出恍然之色,离开回到通往花园的楼梯驻守,离开前几人还在相互谈天。
“科尔沃大人又救了女皇。”
“是啊,不愧是女皇亲选的皇家护卫。”
“人家皇室最强护卫的名号那是随随便便得到的吗,也不用你们是笨脑袋想想。”
“去你的吧,刚刚就你最着急。”
感觉到警卫们远离,科尔沃冷峻的脸庞才出现笑容,收剑快步走到两女身边安慰。
时间仿佛缓慢了一点。
“快走!”
察觉到这份不对劲,科尔沃瞪大了眼睛大喊,试图抬起手身体却仿佛陷入泥潭无比生涩。
一只带着橡胶手套的手凭空出现在他面前,一股紫黑色魔力喷涌而出牢牢将反应过来但身体跟不上的他压制在石柱一面。
“走去哪?”
本不该属于这座庭院任何一个人的嘶哑声音响起,一道人影从远处的建筑顶快步奔跑,纵身跃出高楼直接闪烁至女人身前一把抓过小女孩笑意盎然地发问。
“呃啊!你要...做...什么...道德!”
“真不愧是你,科尔沃。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开口说话。”
“不过你阻止不了我,你明白我是干什么的不是吗。
“收人钱财自然要替别人解决问题。”
身着一件宽松黑袍被科尔沃称作道德的男人一巴掌扇开上前想要抢回女儿的女人,抽出挂在腰间的长刀将她腹部贯穿。
刺耳的笑声中,他抽出刀剑抓着小女孩连同他手底下的【捕鲸人】成员消失在城堡的花园庭院。
花园入口铁门,听见动静赶来的警卫推开门跟在两位高级军官身后惶恐地看着躺在鲜血中的人影。
女皇!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