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澈寒目透着几分惊讶和笑意,唇畔深深绽出一弘笑容,照例诱得姜冬竹眼直脸红才罢休。“你……有些邪恶。”
姜冬竹撇下嘴,随即笑出声来,“我就当少主是在表扬我。”
闻人澈不置可否,若她愿意当这是表扬,那就算是表扬了,他没所谓的。
姜冬竹沉默片刻,“我很是好奇,大夫人和二夫人会不会将三姐嫁给纪习笙?”
闻人澈毫不犹豫地道:“不会。”
姜冬竹见他答得这般坚定,不禁奇怪:“为何?”
闻人澈睨她一眼,不疾不徐地道:“百里敬出了二夫人院子便低声吩咐赵志找个机会暗中杀了纪习笙。”
姜冬竹呆住,是了,少主内力极高,自然听得见百里敬在院外的悄声吩咐。只是百里敬也够无情狠毒,根本不追查此事的始作俑者,也不查媚香来处,更不查百里露联合纪习笙打算奸污蹂躏她之事,直接杀了纪习笙了事,这真是……令人无语之极!真是便宜了百里露母女!原来在妻妾成群的大家族中有人可依靠的好处这般多啊。
可是不免觉得可惜,好像不管她如何反击算计,最后死的都是外人啊,她有些不甘心,没理由让这些始作俑者都舒舒服服的活着,她一定要赶在纪习笙被杀之前,让百里家订下百里露的亲事。
正在想着,却听到一个熟悉且久违的声音:“三哥,闻人少主,你们都在这里?”
姜冬竹心下一阵抽痛,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眸里迸出仇恨和痛楚,龙皓玉!她缓缓转头,循声望去,一位长身玉立的熟悉男子带着随从走过来,一袭蓝色锦缎长袍,腰间束同色腰带,配着上乘的羊脂白玉玉佩,玉冠束发,俊美风姿不减,依旧是那个笑意吟吟的龙皓玉!
闻人澈未看龙皓玉,转目凝着姜冬竹,只见她交握的双手青筋暴出,手指指节根根泛白,他甚至听到她气息有些不稳,似是难以控制,素白袍角下的小脚不由自主地往前移了一步。他伸手按在她手臂上,清冷的声音微厉轻斥:“你要做什么?”
姜冬竹猛地清醒,是啊,她要做什么?她能做什么?他贵为皇子,她能做什么?耳听闻人澈几近耳语地轻声道:“要报仇有许多法子,与他硬拼送命是最不理智的一种。”
姜冬竹侧头瞧他,眼角微湿,不错,他说得不错,龙皓玉是皇子,就算不如三皇子受宠,他仍旧是位天潢贵胄,出行时身边总会伴着两名旁人瞧不见的暗卫,若她冲上去报仇,只会自取死路而已。她倒不怕死后被诛九族,反正她现在的九族是百里家,将他们全部诛尽才好。只是少主说得也不错,她是要报仇,不是去送命的!
待龙皓玉走近,她已敛了眸底情绪,强露出几分笑容,朝他行礼:“四皇子殿下万福。”
龙皓玉看了她一眼,微怔,这眸光,这笑容……为何这般熟悉?就像是……就像是……死在他怀里的冬竹……
不免又看了她一眼,笑道:“四小姐免礼,四小姐今日与从前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姜冬竹暗哼一声起身,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他与百里霜竟是熟识的,若她没记错,百里霜从前应该是极少出来见客的,不然三皇子不会从未见过她。少与百里家来往的四皇子反而会认识这位不受宠的庶女,是不是有些可疑呢?
龙皓玉见她只是轻笑并未答话,转向闻人澈道:“闻人少主怎地不在前院参加芝兰会,反而跑到后院来躲清闲?”
闻人澈朝他拱下手,便算是见过礼了,淡淡地道:“四皇子不也一样?四皇子几时来的?”
龙皓玉温笑着点头,“说得也是,我刚到不久,找不到你与三哥,问过旁人后寻到这里。”转头瞧见龙皓睿从拱桥上过来,不由的笑道:“三哥走到那里都有美女环绕。”
龙皓睿亲热地拍一下他的肩,笑道:“昨日收到信,说你今日来,未想到四弟竟来得这般晚,倒是错过了我与百里二小姐琴箫合奏,甚是可惜,百里二小姐果然是天下第一美女,琴技高超出众,四弟没有耳福了。”
姜冬竹看一眼龙皓睿,他看似与四皇子很是亲热,可是眼底却难掩淡淡地疏离,他是故意提起与百里冰的琴箫合鸣刺激龙皓玉吧?
龙皓玉眼底闪过一丝愠怒,脸色不变,笑得极为温和自然,“百里二小姐美貌无双,琴技也无双,他日若是有幸,必听听她弹奏的雅音,小弟只是羡慕三哥的艳福,不管走到哪里,都有美女环绕,连天下第一美女也对三哥另眼相待。”
龙皓睿笑了笑道:“难道四弟不喜美女么?对了,记得从前听说四弟好似是与姜家之女走得很近,最近怎地再听四弟提起过那位武功高强的姜家女子,是不是四弟伤了人家姑娘的心?”
龙皓玉脸色微变,眸底闪过一丝不安,瞧向闻人澈。
龙皓睿轻拍额头,笑道:“瞧我这记性,闻人,我记得那位姜冬竹是闻人庄主的义女来着,是吧?”
闻人澈勾了下唇角,淡声道:“不错,只不过我那位义妹被人害死了,其兄姜南仁也被人灭了口。”
龙皓玉神情自若,眼底透出一丝安心的情绪,一闪即逝。姜冬竹更是风轻云淡地看湖赏景,她什么都未听见,她还活得好好的,大哥也活着,不怕不怕啦。
“四皇子曾与冬竹交往过甚,姜伯说,她被害那日,是去见你的,四皇子可否提供些线索,让我们找到真凶?”
龙皓玉嘴角的笑容微僵,完美无暇的表情有些龟裂,“少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怀疑我么?”
闻人澈眸底无波,宛若一口枯井,“我只是有些奇怪,四皇子与冬竹关系匪浅,为何在她死后,竟能这般平静,既未去她坟头上烧一柱香,更未去送她一送……”说着转目瞧了姜冬竹一眼,只见她面上一片恬静,正瞧着不远处湖里的荷花,看上去很专注,仿佛根本未在意他们的谈话,但他却知道,她此时耳朵竖得比谁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