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不耐烦地道:“好了,都住嘴,她要喝就让她喝个够,或许以后想喝也喝不到了。”
三夫人抿唇一笑。
姜冬竹只作未闻,仍然喝着茶水。不过这茶水喝多了,便易内急,尤其这天已经入冬,更容易内急,她忍着,也不敢再喝了。忍啊忍啊,终于隐隐听到远处传来的轻盈脚步声。
于是苦着一张脸道:“母亲,女儿内急,要去解个手。”
大夫人看着她憋得面颊酡红,哪个得意啊,她早就料到这贱人会有出丑的一刻,憋也要憋死她!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冷声道:“忍着!”
姜冬竹咬咬嘴唇,扁着小嘴,一副委屈想哭的模样:“母亲,人有三急,我又是个女儿家,难道要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么?”
大夫人不语,冷冷看着她。
“母亲!”她微微提高声音,略微带着哭腔道:“母亲无缘无故带人来搜查,也不知怎么找出一把钥匙,便教高手来教训我,还让这么多护院家丁将女儿禁锢起来,如今女儿内急,母亲却连小解都不允许了,就只因为恨霜儿的生母就这般对女儿吗?”
大夫人哼了一声:“你莫跟我耍花招,想借机逃走!”
“母亲,百里府就是女儿的家,女儿为何要借机逃走?那钥匙女儿根本未见过,是谁放进花瓶了,女儿根本不知,母亲和三姨娘偏要认定这是库房的钥匙,竟连女儿解手都不许,女儿若是出丑,母亲脸上就好看么?”
大夫人冷眼睨着她,算计着时间,百里府距馆驿来回得半个多时辰的路程,现在尚早,总得让尝尝惹她的下场,若是当众出了丑,那才叫遂了她的意,反正门主回来后,由着她说黑说白,这满屋子都是她的人,谁敢乱说话?
“母亲若是再不允女儿,女儿便要硬闯了!”姜冬竹虎着脸站起,伸手将凤离剑握在手中。
“你敢?!”大夫人眯眼睇她:“你若再动手,我立时让他们将你绑了杖责!”
“母亲是百里府的当家主母,更是嫡母,竟然这般对待女儿,若传出去,母亲不觉得大损百里家的颜面吗?”姜冬竹“义正言辞”地质问。
大夫人再一次怒拍扶手,厉声道:“你要记住,在百里家是我说了算,我想如何就如何,谁敢乱说?!你原就是个粗俗贱种,若非我大发慈悲让你进府,你现在还想当什么百里家的小姐,早被卖进青楼成为千人骑万……”
姜冬竹正色制止:“母亲今日失常了,母亲出身高贵,怎么会说出这般恶毒难听的话?女儿知道母亲恨女儿的生母,可是就算再狠,故人已逝,我们活着的人为何就不能好好相处呢?女儿只是想去解个手而已,母亲何必这般暴躁?”
大夫人哈哈狞笑:“好好相处?你这贱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说好好相处?贱人而已……”
“够了!安茹兰!”院里响起百里敬的暴喝声。
众人被这一声暴喝惊吓得大气不敢喘,只觉眼前一花,便瞧见百里敬脸色阴沉地站在屋内。
百里敬鹰般的双目瞪视大夫人:“你瞧瞧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安茹兰,你是当家主母,是候爷的女儿,原本该是高贵淑雅的女人,却对女儿满口恶毒之语,像个泼妇般骂人,成何体统!又如何当这主母!”
转眼瞥向姜冬竹,只见她双颊微红,双脚不停在原地轻跺着,不像伪装,于是轻斥一声:“内急便去,在这里跳哒什么。”
姜冬竹闻言身形一晃,如一阵风般窜出。
百里敬撇开目光,再看向大夫人,她被他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脸上一片青白之色,双手紧紧抓着扶手,浑身颤个不停。
他更加不满地道:“怎么,我说你说错了么?我早就说过,霜儿骨胳清奇,适合习武,再加上闻人少主教得用心得法,她此时的武功甚至在瑾儿之上,若想脱身,凭眼前这十余人,你以为能拦住她么?她一身武功却敬重你这母亲,心甘情愿任你圈将她在这屋里,竟因内急被你逼成这样,就算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好歹她叫你一声母亲,你怎能做出这等事情,说出那等恶毒无耻的话?!不论如何她是我的女儿,你怎能咒她进青楼?!这就是你的淑雅?这你就是这样当主母的么!”
大夫人被他毫不留情地当众训斥,大失颜面委实难以咽下这口气,怎么都觉得是被百里霜那贱人又给摆了一道,她故意引激得她大怒失态,却将时间拿捏的刚好,连声音大小都刚好,正好让百里敬听到一切,从前当真是小看了她!
她虽然断腿后变得暴躁易怒,却毕竟出身候府,又经过这许多年的磨练,知道轻重缓急,当即冷哼一声:“门主为了这个庶女连结发夫妻的情义都不顾了!只怕你一心爱护的这个好女儿是个吃里扒外的祸害!”
百里敬一怔,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大夫人道:“什么意思,雨儿没告诉你么?”
百里敬板着脸道:“不就是搜到一把钥匙吗?茹兰,不是我说你,你身为百里家的主母,又是霜儿的嫡母,怎么不由分说就带着人来搜查女儿的房间?”
大夫人冷着脸道:“门主也不用袒护她,我来搜查自有我搜查的道理,事实证明,我来得绝没有错!她竟然偷配了库房的钥匙!”
她话音未落,姜冬竹已经解放了库存积水,轻松进屋。看向大夫人,再看向百里敬,不禁翘起唇角。看百里敬的表情就知道,他对大夫人已是不耐烦,也不信任了。她进屋后就规规矩矩垂手立在一边,静候事情发展。
百里敬确实是不耐烦了,虽然自百里霜入府开始,他就对这个女儿万般的不喜,对她极为疑忌,但最近她行事大出意表,越来越对他的脾胃,何况她又搭上了闻人澈,对百里门大有益处,他自然对她态度大变,虽然疑忌难消,但却开始认可她这个女儿了。而上次炸药棉被一事,大夫人竟用这般闻所未闻的歹毒手段残害他的女儿,却反自食恶果,虽然最后他瞧在夫妻情份和安候爷的面上压下此事,但却对她越来越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