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人已消失。
他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起自家君上在下午,清清醒醒地坐在那里,用那清冽如响玉的声音对他说:
“诸葛风,如本君彻底失控,你便依着本君说的条件,定要将江蝶找来,她……会知道怎么做。”
那时,他心中瞬刻燃生了一丝希望,激动得应下,看来夫人有办法救君上!他们家君上有救了。
他转身闪去,没看见室内的墨袍男子猛地吐出一口黑血,男子戚戚冷冷地看着手上暴动失控的煞气,一双幽深冷冽的金眸,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暗沉。
他修长冷白的指尖,在棋盘山落下最后一子,沉重的声音无情地低喃出,
“死局”
“本君,大限已至……”
江府的清秋院中,一道原本无形的黑影突然闪现,黑影拱手半跪在地,恳切道:
“夫人,求您救救君上!”
“夫人?”
明亮的室内传来一声清冷的疑响,随后门被一阵风打开。
姬蝶披散着头发,持着一本泛黄的手卷,身上随意套着一件纯白的袍子,坐在桌旁,轻轻地看着那跪在上的黑衣男子,冷若冰霜地讥讽着,
“本少爷可不是你家夫人!更别奢望本少会去救他!你走吧。”
诸葛风皱皱眉,急忙解释,
“您误会君上了,君上清醒的时候还嘱咐过一定要护好您!”
“滚!”她清清冷冷地吐出这个字,面无表情地把书卷轻放在桌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在书卷上有节奏地拍打着,接着讥讽地冷声道:
“本少和他性命相连,他不护本少还能护谁呢!”
那如玉的指尖,轻轻在泛黄的书卷上敲动着,在安静的屋舍内显得“嗞嗞”作响,敲得诸葛风头疼。
诸葛风再度沉眉请求,
“君上说他想见你最后一面”
姬蝶直接一个笔筒甩了出去,在诸葛风身上划过一道白色的弧鸿,“呯呯呯”的滚去了好远。
她阴冷着脸,负手立于桌前,盛气凌人地冷吼:
“滚!唬小孩呢!昨天不是打得本少爷很嚣张吗!让他有多远死多远!!”
诸葛风心里一悬,眉头紧皱,依旧扣拳半跪在地,低着头沉声恳求,
“君上说夫人去了,他就答应帮您解开封印。”
姬蝶冷笑一声,嘲讽着,
“当本少爷傻?怕是没解开封印本少就死了吧!”
他额角流汗,我去!夫人怎么这样难说话?
“君上说他愿意再帮您盖两座香满楼!”
姬蝶看也不看他,拢了拢身上的袍子,坐在那玉人仙姿般地看着书,言语轻蔑道:
“本少爷可不为五斗米折腰!他那样欺负本少,本少才不去!”
诸葛风心微微一沉,又继续恳求,
“君上说他可以给夫人装满一个屋子的金子!”
“本少爷是仙人,对金钱世俗之物不感兴趣。”
她清清冷冷,毫无情绪地回复着,说着还拿出了一把小巧精致的指甲刀,咔嚓、咔嚓地修着手指甲。
他心猛的一沉,几乎绝望地恳求,
“君上说他可以送您像后院的山一样堆得高的金山!外加上每月15颗杜鹃花味的糖豆子!”
他毫无底气地说着,说到最后他都要心虚了,夫人是个不爱世俗之物的仙人,怎么君上都许诺一些金银之物?还有……糖豆子是什么鬼?怎么听着像小孩吃的东西呢?
“好!”姬蝶拍案叫好,震得诸葛风外焦里嫩,一脸迷惑,他刚才听错了吗?
只看她清冷冷地看着他,嘴角璇出一丝笑意,张狂道:
“好!本少爷虽然不贪金银,不贪吃,也没想过要解开封印,但看在你诚心救主的面子上,本少爷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诸葛一脸云里雾里,看在他诚心救主的面子上?他可没看出自己的面子在这位姑奶奶心中有那么大了……
几响玉指敲桌的声音传来,姬蝶一脸浅笑,
“但,本少还有几个要求!”
“夫人您说”
“帮本少爷找个武皇天阶,配合本少爷解开封印!”
诸葛风一愣:不是不解封印吗?
“还有,那金山一两都不能少!还有要多湃人守着,免得……最好四面八方都给本少爷守牢了……最好再……”
诸葛风疑惑:不是不爱金钱吗?
“最后,糖豆子做法复杂,本少只喜欢吃那一种味道,差一点点都不行,到时候叫人去教你们做,虽然特别难做好,但15颗每个月都不能跑!还有……还有……”
诸葛风暴汗:不是不贪吃吗?不是个仙人吗?敢情,还是自家君上精明啊!
“没问题!”他重重点了点头。
“还请夫人随在下速去!”
“嗯,走吧。”
姬蝶应道,也懒得回话去计较他那句莫名其妙的夫人,换好一身轻盈适合舞剑的袍子,就跟出去了。
一派金字闪过:主子,君上体内的煞气今夜若压制不下,怕是要死翘翘了。
“呵!又不是本少爷害的。”
金字:还真是您……害的
“?”
金字浮起:君上煞气之所以控制不住,是因为玉佩还有一个功能,你喜他也喜,你痛他也痛。而他体内的郁结之气正是您导致的……
“额……这么说,是本少间接害了他?”
凤佩叹道:主上您去了也没用,您的实力不过才八阶武者,君上其实已经到了武皇阶段,连他都控制不住……唉……就这么死了怪可惜,君上本来不让我说的,反正他要死了,说出来也无妨。
“他不信本少能解决,那叫本少去干吗?我去!陪葬啊?!”
一排金字无语闪过:当然不是,主上去吧,君上既然承诺了,金山什么的自然会给您。
“也是,他那么嚣张命大着呢,怎么会死。呵!”
凤佩又沉声道:其实君上真的很可怜,从出生起就每晚都做噩梦,只有找到自己的天命之人,并与之共眼才能做做好梦。
君上小时候,几乎每天晚上都活在噩梦的恐吓之中,所以才养成了这幅冷血无情的模样。
“天命之人?是什么鬼东西?”
金字:主上,就是您!
“……”
金字继续浮现:天命之人是上天注定的,生来就决定只能对彼此动心,也只能与彼此共渡一生,也就是说,您和君上都无法爱上或喜欢上除彼此以外的人,连身体亲密触碰都不能忍受。
随后,凤佩幽幽叹道:可惜主上您是男子,君上注定要绝后了……
其实。君上真的很喜欢主上,这么多年了,本凤佩只见他对您一人笑过。
君上生来就没有母亲,父亲也对他不管不问,一辈子都活在了了厮杀之中。
从来没有快乐过,但至从遇见了主上您,一切都不一样了……
两人到了石门前。
“夫人,请进。”诸葛风绅士伸手作引。
绕了好多弯子后终于来到了一处隐秘的石门,里面不时地传出狠厉的嘶喊。
“你家君上是疯了吗……”姬蝶清冷冷地问着,实在想象不出来那绝世冷傲地人发起疯来是如何的骇人惊悚。
诸葛风眼睛湿润,沉声说;
“君上手脚和灵力都被锁住,伤害不了您的,夫人放心进去便是。”
姬蝶轻一点头,旋即快速进去,心里有些着急,万一真被她害死了,变成鬼魂来骚扰她怎么办?呵呵……
暗室内,夜明珠熠熠发光,照得灯火通明。
满屋子都是弥漫着黑色的血液和幽幽的古檀木冷香。
姬蝶看着那远处鲜血淋漓、狼狈不堪的帝渊,有些触目惊心。
那个永远一副强大冷傲的人,竟也会有如此衣衫不整、满身污秽的样子。一股股煞气突的向她袭来,她拿出银雪,轻轻一挥,就把那些煞气都吓了回去。
眼前狼狈的帝渊依旧在嘶吼,只是声音几乎说不出话了,方才停顿下来。
姬蝶外放着净化之力,持剑慢慢靠近他。
满室的血腥味中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清甜传入了他的鼻中,
他血红的瞳孔猛的一缩,下意识迷茫着脱口而出;
“江……蝶……”
那颗垂下的头微微一抬,一双血色翻滚的金眸透过凌乱交叠的长发,看见,她徐徐向他走来,一袭白色衣袍的如雪如霜,手中的银剑光华流转,让一角的雪袖翼翼生风。
乌柔的墨发侧披如瀑在风中凌乱飞舞。
那白莹绝丽的小脸上,一双黑色的眼眸有水光潋滟,清清如许、深邃又冰凉,神情间满是清冷矜贵,胜似谪仙。
又听她飘飘似仙、清泠如玉的声音响于耳畔,
“你可还好?”
他紧抿了下唇,沉默不语,他是何等高傲之人,却被别人瞧见了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呵呵”姬蝶清冷一笑,一双眼睛头一次看穿了他的心思。
她居高临下,清凉凉地说:
“你见过我那么多狼狈的时刻,如今我看一看你,又何妨?”
帝渊静默半刻,方才缓缓说:
“你杀了本君吧”语气不轻不淡,毫无情绪波动。
姬蝶微微蹙眉,冷声,“又是这样一幅无所谓的样子,你是真的一心求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