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美好的拥有也是瞬间。我长大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祖父的体力越来越不好。每次下山,买的东西越来越少,而且走的很慢,走三步歇两脚。耕地也不像以前一样激情,往往都是干个一礼拜或五六天。
想必是有什么体病吧。我经常要一些钱,去找一下相关的药品。但结果总是于事无补。
仅仅一年的时间,他就不敢再出门了,东西都是托人送来的。地也给了山下的穷人家。他便整日坐在藤椅上,看书品茶。
有时我也会逗他高兴,做一些可笑的动作。他自然是会笑的,但不再那么激动。往往是大乐几下便停下了,好像再笑就撑不住了一样。
我的内心有点难过。
在我六岁生日那天,我见他亲手放飞一只白鸽子。
白鸽在天边翱翔,轻柔的翅膀和天空混为一体。
“干嘛呢?老爷爷!”
“我是让它送信的。”
“送信,它能送到吗?”
“说什么?他的爷爷可是给你老奶奶送过信的。她家是江苏的。”
“不是说它找不到地儿,我是说半路上会被别人烤来吃了。”
“放心,没人会吃它的。”
“您给谁写信啊?”
“是你爹妈,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们了。”
这自然是好事。但他却没有说,得到,也代表失去。
晚上,他依旧坐着那张藤椅,右手夹着《三国演义》。他说不让我陪着,我只好自己睡了。
有些事情,所有人都不会明白,除了你自己。
翌日,我愚懒的下了床——昨夜没有一个好的睡眠,不然就是蹦下来的。
天是阴的……
我看到曾祖父还在坐着那张藤椅,就跑了过去,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您一夜没回屋呀!老爷爷!”他的手耷拉下来,那本书落到地上……
“老爷爷?!”
我尽力的让他醒来,但毫无作用。在我焦急万分之时,门突然被打开了。进来了几位陌生男人。他们把曾祖父抬起来,放进了一口木箱子里。
“洋洋!”
“你认识我?你就是我爸吧!”
“什么爸,我是你妈!”
“妈?!”
“怎么,不像吗?”
“不是……妈妈,曾祖父他……”
“你曾父……他是太累了,睡着了。”
“可我怎么叫不醒他?”
“人真正睡着时,是叫不醒的,因为他们太累了。”
“那怎么把它放进木箱子里?”
“让他不接触阳光才能睡好,要不然就不舒服了。”
其实我也明白,他这一觉,我们就再也不会相见。
人生方短,知足常乐。长寿,也许是一种惩罚。
白鹤排露稀空,浮云游荡西湖。
莫言野鸦突兀,林深寻它无处。
雄雉凝狐归宿,便啼名声三述。
可喜行人方顾,一人一梦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