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古板的小鬼,头疼。不信一次也拐不到你。“你这是邀请老师去你家玩吗?你爸爸不在家?”开学时,就一直有听到办公室里几个欧氏宗亲会的长舌女人谈论关翼家哪个英俊老爸了。话说那男人被老婆戴绿帽,闹到离了婚,只好自己包袱款款带上“拖油瓶”回来台湾老家。说来也蛮可怜的,可惜就是欠点全武行的动作戏,缺胳膊少腿的悲惨形象,不然真该给他两滴眼泪寥表同情。话说回来,洋妞嘛,需求大一点是可以理解的呀。自己婚后不勤劳点后果早就可想而知不是吗!既然事发美国,在那么民风开放的地方,一报还一报不会吗?金庸先生笔下的姑苏慕容家远近闻名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都不懂,真是驽钝的够可以了。最后连赡养费都不晓得要抠一点回本,十足的木头脑袋。
“老师,你又在想你说的‘为人处世的之道’了吗?”每每言老师在想她的大道理时,脸色总是不怎么好,脸行的表情像万花筒样变个不停,怪吓人的。“言老师,我们到了。”
“小子,你确定你家没人。”怎么听起来总觉得这台词有点耳熟,好象电视里的诱拐犯都差不多这样。错了,错了。还不是因为这种懦弱的男人是自己平身最看不起的了,所以格外不顺眼罢了。可是为什么这么可爱的小孩非要搭配一个如此有瑕疵的老爸呢?可惜啊!可惜。像她家“亲爱的”就很给她长脸面,虽然只有在某些地方才可以真正算是她家的,但她仍然很自豪。难道,不会,有可能,她家“亲爱的”当年的境遇也跟这小鬼的爸差不多?但不对啊!他可是强硬派,不太可能这么龊。
“我爸爸工作忙,大多是忙到十一二点才回来。”关翼一直明白爸爸过得很累,但是他从来没听他抱怨过什么,他总是很努力地工作,很积极地在改善他们的生活。而自从一年前,他们在这里定居后,爸爸在码头找了份工作,起早贪黑的就更是无暇顾及日常的生活起居,时间久了他学会了一手简单的料理,洗衣做饭整理家务等杂事也渐渐纳入他的工作范围。他一点也不怪爸爸,妈妈和别人不理解爸爸,但是他想他懂,所以他也一样享受如今平静简单的生活。
进了老旧公寓的大铁门,他们上了二楼,接着就看关翼停在了靠右的门边,习惯地拉过系在书包带上的钥匙圈开了门。
正打算给老师拿拖鞋时,看见鞋架上爸爸早晨穿出门的球鞋,心里一阵纳闷,径自换了鞋匆匆拐进客厅左边手的第一大概是卧室的房间。言书也不计较,取下鞋架上仅剩余的一双绒布碎花拖鞋,自己走了进去。言书自小交友甚杂,什么透天厝都见识过,适应力非常人可比拟。放眼打量这实在不算打的客厅连台电视机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象样的电器了。可以想象这两父子的生活并不充裕。当言书计划去客厅右面的厨房餐厅逛逛时。
“老师快,快来。”有点给男孩尖锐的叫声煞到,转头向房间走去。
挑眉看着大床上躺着的男人,言书怔了怔,大致明白了现在的状况。“小子,你打算送你爸爸上医院吗?”瞟了眼耳温枪上有点过高的数字。
“老师,你帮我去街头的药局买四片阿莫西林和两包感冒冲剂,好吗?家里的用完了,我是小孩他不会卖处方药给我的。拜托了。”
这孩子老是抢她的台词,“关翼同学,小孩就要有小孩的样子,太聪明的小孩一点都不可爱啦!乖乖等我,不要急,我去去就回。”走前使劲将男孩俊脸捏了把。嘴里咕噜着些有的没的便出门了。
“想不到这小子还有真有一套。”不停歇地吞咽这嘴里的皮蛋肉松粥的言书不时对着手里的粥自言自语。
言书自认为从来就不是什么勤快了人,转头看想那个踩在板凳上收衣服的小而单薄的身影,少的可怜恻隐之心竟然自动跳了出来。怪哉!从自己自药局回来,就看见他一个小人儿忙进忙出一会儿伺候他老爸喝水吃药,一会儿开锅煮粥整理家务。这孩子上辈子铁定欠他爸的,这辈子整个一劳碌命来还债的。想她一样单亲家庭过得那叫一个自在。走到主卧室,言书依靠在门边审视着躺在床上染他们两忙了好半天的“大爷”。
五官有棱有角的还不错看,头发黑亮得可以拍洗发精广告。可惜的是除了满是落腮胡渣的脸她什么也看不到,扫兴。她移步客厅招来一样架上凳子准备洗碗的关翼,催他准备梳洗休息,声称剩余的工作交给自己。这会可能是小男孩也真的是累了,没有跟她客套就乖乖按她的话去做了。瞪着水槽里为数不多的碗筷,她历来不爱油腻。但如今的麻烦是自己一手招揽来的,也不好怨什么。
当她拖拖拉拉忙完厨房里的事来到客厅才发现天色已经黑的够可以了,她估计差不多要八点了。言书四周找着那小身影,终于在主卧室的床角边找到目标。
“这么快就睡着啦!”有点无奈又不忍心他着凉,毕竟现在是冬天加上夜里风大。轻轻地抱起攒缩着的小男孩,“人小归小,瘦归瘦还有那么几两肉嘛。”掂量了下自己的实力,她决定就近原则,把他放到了大床上,拉过男人身上裹着的被子连带将他给包进去。
“好久没运动了,看来现在大概连翻墙跑路都不利索了。歹势诶!”喃喃自语间,自个儿也靠着床畔趴坐着了。
信奉及时行乐的言书很少像今天做怎么多杂事的,总觉得自己是哪个神经短路,大发善心起来。头倚着手,仔细打量依然昏沉沉睡着的男人。怎么看着看着,总觉得这张脸自己在哪里见过拉着。不自觉的,言书将自己的位子又挪近了一些微。企图从自己的记忆里揪出个所以然,虽然这是各位艰巨困难的一项脑力运动,全因她家“亲爱的”遗传基因里的个别劣质因子,促使她长成了对陌生人过目即忘的特殊体质。对于常人眼中的俊男美女她更是完全免疫,她承认自己对事物美的标准是吹毛求疵了点,挑剔了点。可是没办法谁叫她家专职生产帅哥,燕瘦环肥各色皆具任卿挑选。事到如今没有导致她审美疲劳,朝“蕾丝边”发展就很不错了,怎能怪她养成挑嘴的毛病呢。
人太想多的结果不是一夜无眠,就是睡到昏天暗地不知今昔是何夕去也。很明显,言书这种水过无痕、事事无忧的人,不用说也知道隶属后者无疑。
凌晨五点左右。
关鹏睁开厚重的眼睑,触目的能见的惟有熹微的光亮。他自己的身体他最了解,高烧该是已经退了。缓缓挪动睡太久有点僵硬的肢体,他感觉到他懂事贴心的儿子就睡在自己的身侧,知道他又拖累到他了。关鹏试着小心翼翼地将他拥近身,感知到儿子的粗重的呼吸,很是自责感伤。一直以来他都是骄傲的,良好的教养,优越的家事,俊朗的外表,傲人的文凭与天赋才情。也是因为这样,他一心充满了自己的理想和对自由情感的追求,根本无心为了家族势力、父亲的期望而继承家业。选择跟家里断绝关系开始,他唯一没想到的是妻子的背叛,但是他不怪她,毕竟她还年轻有权利选择适合自己的,没有必要坚贞不渝守着他身边。在此之前他还执著于他的真爱,事后他想明白了,至始至终都是他错把童话当现实,太轻狂不成熟而已。现今虽然生活拮据,颠沛流离他依旧享受这份了无拘束的快意。可是,他的自私的代价却是由他的儿子来承担,对此他无时无刻不感到愧疚,但要他放弃他不甘心,他有他的尊严与坚持。
静静的,总感觉有第三个人的呼吸声,似乎就近在耳畔。关鹏活动颈项,转过头去寻找。
是她!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何况还是在他家中,距离他如此之近的身旁!
震惊!一时半会儿,他真的回不过神来。头脑里永远记得她过去每一回闯进自己生活时的那抹活力四射的倩影。
第一次,应该是发生在六年前吧。那时的他仅是个意气风发的研究生,而她却只是个国中生,甚至是更小。导致他当初一度怀疑自己是否有潜在的恋童癖。呵呵!
回忆中有她的部分总是那么阳光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