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很重，打湿了少年的发梢。他远远地望着板塘村，那里在晨阳中显得安宁与平静。
这位少年便是曾渊明，该去一禅门的时候到了。他早早地收拾好了行囊，里面除了些衣物外，便是曾母提前准备好的炒饼。
玛摩斯之眼被曾渊明塞在上衣里，严严实实的。
路上也有些人烟了，但都是走街串巷卖小玩意儿的贩子。他们一个个背着沉甸甸的扁担，箩筐里左一层右一层地堆放着商品。
曾渊明打量着他们一眼，便从其身旁匆匆走过。清河城并不是很远，就在洪城旁边，但光凭脚力，还需要些时日。
太阳到了梢头，曾渊明已然快接近洪城了，但不需进城，从岔道上借过就行。村长口述的地图他细心地记在心里。
城外的卖水摊吆喝着，曾渊明摸了摸口袋，苦笑地走了过去。
刚错过身去，一位中年男子迎面而来。男子双眼炯炯有神，戴着一顶灰帽，手持纸扇，一身素衣，风度翩翩。
“小兄弟。”男子声音清脆。“这大太阳，不喝点水就进城吗？”
意识到他是招呼自己，曾渊明笑了笑，说道：“不了，着急赶路，不差这会。”
“小兄弟你可有公碟？没有公碟这洪城可不进去。”男子倒也不急，语气里充满了善意。
曾渊明仔细看了看面前男子，望其举止，像个大户人家，不知道为什么会和自己搭话。
“我不进洪城的，谢谢你的好意。”曾渊明双手一拱，转身就要离开。
中年男子顿时将曾渊明拦了下去，说道：“小兄弟，我知道你要去清河城。你再赶也得到明日中午了啊。”
闻言，曾渊明心里一惊。“你究竟是谁？”
“呵呵，你叫我齐白就行。”中年男子走到卖水摊边，拉开一张长凳坐下。“请坐，小兄弟有些话要对你说。”
曾渊明谨慎地坐到中年男子的对面，两只手放在了桌下，若不对劲，立刻掀了桌子跑。
齐白扫了一眼曾渊明的小动作，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说道：“小兄弟，我只是帮人算命的先生而已，不必如此拘束。”
不好意思地将手拿到桌上，曾渊明微微垂着头说道：“齐先生，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齐白微微笑了笑，先是招呼店家上了两碗温水，而后从腰间拿出一个白色布袋，放在了曾渊明的手边。“小兄弟，今晚你找个地方住吧，这里有一金，应该够你的开销了。”
曾渊明愣了愣，这世道居然还有人主动送金子的，简直不可思议，刚要推脱，齐白便将他拦了下来。
“小兄弟不必推脱，拿了这钱也不需要你做些什么。”齐白笑道。
“可是我们素不相识，你给我钱，这……”曾渊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呵呵……我齐白只喜欢交朋友，钱财倒是身外之物。你若不嫌弃，就交了我这位朋友吧。”齐白打开扇子扇了扇，扇面上画的是龙游山水图。
曾渊明敏锐地看到扇面，但并没有点破什么。在原之帝国，龙是显赫之家才被允许使用的。“齐先生，我什么都不是。何必和我交朋友呢？这钱，我不能要。”
“你现在什么都不是。可以后就未必了。和你说过了，我是个算命的。”说完，齐白放下扇子，轻轻地抿了抿水。
邻桌，是几位大汉，一个个体大腰圆，络腮胡子将嘴遮了半边。他们一眼便看出曾渊明桌上的布袋里装了不少钱，眉头相互挑了挑，彼此就领会到了意思。像他们常在刀尖上滚的佣兵，抢钱简直是家常便饭。
“哎……”其中一位率先站了起来，用手指着齐白。“那个男的，这位小兄弟不愿意就不要勉强他。”
“是啊是啊。”剩下三位从桌腿旁拿起了长刀，边应和着边将齐白团团围住。“小兄弟不愿意就算了吧。”
曾渊明有些恐惧地看着刀口，没想到才出家不久就遇上一群不好惹的佣兵。齐白除了皱眉之外倒还是挺镇定的，他一眼便识破了这群人的意图。
“真是扫兴。”齐白摇了摇头。
轻轻的四个字被佣兵听到，却如火药桶被点着一般。他们一个个大喊着，推搡着齐白的肩膀。
“你他妈说什么呢？再说一遍听听？”
“老子还没遇见这么硬的呢，胆子不小啊。”
望着佣兵们的模样，店家赶紧跑过来劝阻，若是在他的卖水摊上出了人命，这以后生意还怎么做啊。
“各位爷，行行好。看我这小本生意的……”店家面露难色，弯着腰低声下气地求道。
“我……我愿意收下。”曾渊明以为这几位真是替他报不平，赶紧把布袋塞进衣服里，还对他们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看着少年不经人事的傻样，齐白不由地笑了起来。“还真天真啊。”他想道。
“你！”佣兵们发现自己的目标居然让曾渊明轻易地收了回去，忽然语塞。自己找茬的借口没有了，还怎么顺理成章地抢。
齐白撑在脑袋，玩味看着这几个佣兵。
他们慌了一会后，立刻找回了自己打劫的状态，都要打劫了，还要什么道理。
“你，我们帮了你一个大忙，总得谢谢我们吧。”佣兵把刀狠狠地砸在了桌上。
曾渊明虽然有些憨厚，但并不是傻。从佣兵的话里，他终于听出了打劫的意思。“你们是想抢钱？”曾渊明指了指胸口，随后他又看了看齐白。后者悠闲地饮了口水后，拍了拍店家的肩膀，将买水钱放在了店家手里。
“两位，不用找了。”齐白坦荡地走到其中一位佣兵身旁。“麻烦一下，借过。”
“妈的，当我们开玩笑吗？”佣兵大骂一声，举刀砍裂了木桌。
灰尘落下，只见店家惊诧的表情和四散的水客。
曾渊明咽了口口水，默默地将刚捂热的布袋掏了出来。
“放回去。”齐白突然凝视着曾渊明，刚才潇洒的风度瞬间变成了不容置疑。
“你他妈把钱也给我交出来。”身旁的佣兵举起了刀，阳光在刀锋上聚焦成刺眼的光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