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渊明惊悚地望着越来越近的虎爪，身体僵直地躺在原地，丝毫无法移动。
紧张地闭起了双眼，曾渊明的脑海中闪现过无数人的脸庞，他们或笑或哭，但都是鲜活的生命。
“对不起……”轻轻地念着，曾渊明此时心中充满了悔恨。原来普普通通地过完一生，就已经算是最大的幸福了。
就在狂虎即将击到曾渊明之时，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
“这是我的人。”旋即伴随着一阵怪怪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可就是这道声音，却让蓄势待发的狂虎霎时间硬生生收起虎爪，踉跄地歪站在曾渊明的身旁。
虎须微微发颤，狂虎凝视着声音的源头，眼神中充满了害怕。他又看了看不远处躺着的刀，脚踏两步将后者一踩两断。
“滚吧。”虚空中缓慢地传来冷漠之声。
狂虎低吼一声后，转身往山林中奔去。
曾渊明望着突如其来的转变，脸色已然吓得青白，匍匐在地上仰望着身后的虚空。
那里，什么都没有。
“多……多谢。”曾渊明的声线有些颤抖。“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嗯……”慢慢地传来回答。“往清河城走，路上有一处人家今夜就在那儿睡吧。”
心脏迅速地跳动着，曾渊明习惯性地挠了挠头发，说道：“多谢前辈。”
再也没有回答了。
确认完全恢复平静之后，他才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燃火棒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曾渊明拾了起来，又重新点着了。
温暖的火光让曾渊明心安了许多。他想起那人的话，往清河城走，岂不是又要路过走鬼坡。
感受着胸口那颗丹药，曾渊明不禁有些气愤，嘴中轻轻地骂道：“害人的巫教……”
曾渊明自然不会傻到继续往清河城走，那救人者也有些怪异。
“还是按自己的路走比较好。”
打定主意，少年便举着燃火棒往目的地走去。火光混着月光将眼前的景象照得又红又白，几只报丧鸟低低地掠过曾渊明的头顶，凄惨的叫声着实叫人心烦意乱。
“这群该死的鸟……”曾渊明用燃火棒驱赶着鸟，但它们就像是提前预判了曾渊明的动作，都能轻巧地躲闪过去。
燃火棒呼呼地烧着，不知不觉已然烧过了一半，可赠水的那处人家还没有到。
“还没到吗？”曾渊明疑惑地往身后看了看，他怀疑是自己不小心错过了。
报丧鸟咯咯地喊着，像是在嘲笑着曾渊明。
“怎么……”曾渊明发觉有一丝不对劲，自己的燃火棒越烧越快，颜色也越发诡异起来，红中似乎透出了一点蓝，像是磷火一样。
“还在这儿！”曾渊明惊恐地发现路边赫然竖着的界碑。
走鬼坡！
“真遇上鬼了……”燃火棒的光芒将界碑染成了妖异的蓝色，两只报丧鸟立在其上，用三角形的眼睛扫视着曾渊明。
曾渊明傻在了原地，哆哆嗦嗦地半天才往前移动了一点。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
才脱虎口，又入鬼手。
曾渊明觉得自己每一处毛孔都在往外倒着冷汗，平时听的什么妖魔鬼怪的传说一股脑全涌了上来。
越想越怕，可是又克制不了自己的思维。他几乎要哭了出来，认怂地趴在地上磕着头，嘴里求饶道：“小人实在不知哪里得罪了，放我一条活路吧。”
话音刚落，曾渊明便闻到一声遥远的鸡鸣。再抬头一看，太阳不知何时已从山后冒出了头。
虽有些奇怪，但曾渊明还是听到了来往小贩的脚步声。
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曾渊明抓住了个小贩问道：“请问您是去清河城吗？”
小贩有些不耐烦地甩开曾渊明的手，说道：“别耽误我干活，你要干嘛？”
“不干嘛，不干嘛。”曾渊明悻悻地让了路，目光落在小贩满满的箩筐里。
“神经病。”丢下一句话，小贩便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曾渊明两步跟在了小贩的身后，他瞧了瞧太阳，很亮，但照在身上并不感到暖和，反而有一丝凉凉的感觉。
没走多远，曾渊明发现路边昨晚的黄尾狐狸正远远地看着他，狭长的眼睛里露出一股冷意。而后者发觉曾渊明的目光后，便立刻钻回草丛里去了。
“大哥，你刚刚看见一只狐狸吗？”曾渊明赶上小贩，问道。
小贩冷冷地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曾渊明觉得有些奇怪，还没继续问下去，小贩突然抽搐了起来。从他的眼睛里竟爬出了蛆虫，眼球顺势被挤掉，摔破的眼球里猛地炸开，嗡嗡地飞出两群臭哄哄的飞虫。手臂上也生起了脓疮，像老树身上的结节，一片片的。
背着的箩筐被丢在了地上，再一看里面放着的居然是一个个鲜血淋漓的头颅。他们空洞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曾渊明，尾巴略微张开，血腥味从中蔓延出来。
趁曾渊明没注意，小贩干枯的手抓住了曾渊明，低沉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中传来。
“你要问我什么？”
半空中回荡着怪异的笑声，曾渊明觉得头快要炸裂了。
这次轮到他甩开小贩的手了，可后者力气奇大，紧紧地抓牢，很难扯开。
曾渊明感觉自己手臂快要断开了，他不知从哪儿冒出一股劲，狠狠地踹到了小贩的身上。小贩应力而倒，这才将手松了开来。
刚刚被抓的地方已经通红，但曾渊明管不了这些，扯开腿就往前疯跑。
小贩在身后紧紧地追着，他脚所到之处伴随着烧焦的声音，皆留下了一块黑色的印记。
“别走……”小贩边跑边说。
“不走就死你手上了。”曾渊明默默地回着。在他眼前，冒然出现了一处房屋。
“救命！”曾渊明冲着屋子大喊道。
屋子的主人从窗户里露出半个脑袋，看见曾渊明身后跟着的是个怪物，急忙打开了门。
待曾渊明进屋后，门及时地关上了，将小贩挡在了屋外。
曾渊明大喘着气，正要感谢主人时，可哪里有主人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