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啊。”
老祖宗又无聊了,她似乎已经开始无聊的时候就这样拖着腔调喊我名字中的一部分。
“要努力赚钱啊。”
然后不知为何。
当她似乎是无意义的说出这样的话。
我就知道她指的并不是实质性质上的银行特产,而是任务点数。
而且我还明白了一件事实。
她已经彻底把点数花完了。
我不知道只完成过一次的任务点数具体含有多少能量,也不知道她所谓的扣除保持基本状态的保底后所谓的零花钱比例。
但我自觉最好不要知道,否则那大抵是我所绝对无法接受的。
一道无法填补的幽暗深渊。
老祖宗的实体化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么事实便显而易见。
她大抵拿着宝贵的点数去做了一些无关紧要令人唾弃的事。
我突然诗兴大发。
长亭外,古道边。
有个人,芳草天。
真是押韵又饱含深情。
我对自己深厚的文化功底相当满意,虽然无法与老祖宗分享,但那大抵源自于对祖先的尊敬与崇拜。
至少与商店的材料块无关。
不过我还是对老祖宗是否,怎样,何时带领我完成使命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怀疑。
“树啊……”
她又开始拉长着清脆的嗓音。
我下意识握紧了拳头,然后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强调:这是老祖宗妻子的身体,所以是同样属于老祖宗范畴的女性身体。
而像她这样美丽几至无缺的人,大抵是一个温柔善良而足以用任何美好华丽辞藻来赞美的人。
所以看在老祖宗的份上,不要对老祖宗生起暴力的念头。
“你已经长大了,就不能带带老祖宗吗。”
然后此时此刻。
我突然想打死点什么。
在成语类别的档案中有一个词叫做怒目相视,我忍了,却没能成功。
于是我对老祖宗完美诠释了下这个成语的含义。
却意外的只看到一个裹着薄薄被单蜷缩一团的纤弱身影。
“树啊……”
她又无意识喃喃着。
而我终于发现,
那大抵是类似于高烧,虚弱,有气无力的生理现象。
我无法理解这种情况为何会出现在一具能量体身上,但大抵,老祖宗身上出现了某种我所不知道的状况。
生理上的虚弱会导致心里上的脆弱。
不知为何我又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而她其实也并不是在呼唤我的名字,而仅仅,大抵只是她一个人太久在接触到我之后烙下的印象。
正如她此刻呼唤的名字。
那个被她由于时光的流逝而略显生涩,但终究是源于深处带着某种含义,以某种心情呼唤的名字。
那应该才是她真正想要的人。
我看着这样明明相识不久却因为血脉原因而连接在一起的老祖宗,突然有些心疼。
但我其实是没有心脏的。
所以这种从未有过的心情大抵应该是我的错觉,只是看着她眼角无意识凝聚而倔强着不肯滴落的盐水分泌物。
我被自己从胸口涌出的莫名情绪浸透而茫然不知所措。
而她似乎已经连维持血源排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已经发现,虽然同老祖宗之间的源自血脉而带来的心理链接一如既往亲密紧密,但被她解释过小三四五六七八的生理厌恶却愈发严重。
如老祖宗所言,我是基于她的双主线血脉为基干生长的树,而那仅仅附着其中不足百分之一的一百八十四的血脉。
却在此时此刻爆发出了无比强大的力量。
她们只表达了一种情绪,便是对老祖宗被封印于其中的这具女性躯体难以言喻的排斥。
这大抵同老祖宗落得此种境地的原因有着某种我还不知道的联系。
但对我来说,这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然后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男人就是永远宽厚强大,也永远坚强刚毅。
我突然想起曾经老豆对我说过的话。
只是因为某种缘故被封印进她妻子的身体,所以现在的老祖宗毫无疑问也是男性,那么在此时此刻,即使是无意识状况下露出这种表情和模样的她,是因为真正认可了我们的血源关系,还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做一个完整的生命体呢?
我想大抵是后者,毕竟如她所言,我们之间并还未有太多的数据来沉淀这份基于血源间的感情。
我不怪她,也不会对此生出多余的情绪,因为我知道老祖宗是个好人。
老祖宗说过会罩着我,那便不论如何,她就一定会做到。
而我不想看到她此时此刻如此痛苦的模样。
因为她是如同老豆一样,是只懂得付出的人。
虽然似乎哪里,有着我不清楚的不同与不对。
但归根结底,我想帮帮她。
我要帮她。
一条两根裤腿被能力封住的袜子。
我必须承认校服的裤子是丝质的帮了我很大的忙,因为我现在既不能如老祖宗一样直接各种各样的方式使用商店,亦连沟通都已经做不到。
而且由于老祖宗自身的被动限制,我,或者说所有生命非生命体都无法主动触碰到她。
所以我无法脱掉她的长筒袜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强行跨越两个生长阶段的身体还很稚嫩,再加上女性躯体的强度本来就要远远弱于男性,所以来自四肢的羸弱感让我异常不适应。
我一边坐在床上稍稍回复着力气,一边基于自己目前的情况推测老祖宗目前究竟虚弱到了何种状态。
但看到她一动不动气若游丝的昏睡。
那大抵是要比我严重许多的毫无可比性。
于是我尽量加快速度,拾起一旁的袜子开始一点点费力给自己套上。
但即使这种基于服装的简单改造很好的解决了我的困境,我还是仍然忍不住抱怨,它相比较真正的丝袜来说还是要重上太多。
虽然之前我一直正常随意毫不费力的穿着着这种服装。
丝袜代表丝质和袜子。
袜子的关键是包裹脚部,那么封了口的丝质布料的裤子就等于丝袜。
但这绝对是诡辩。
是异于常识,无法让人承认的类似于笑话一般的诡辩。
不过只要我相信,只要我这样相信,那么这便是规则。
这是老祖宗告诉我的,我那时不明白的,却要在此时此刻相信的。
规则。
所以,
【给一个女孩儿穿上丝袜】
我已经没有站起身子的力气,只能在床板上像只新生的毛毛虫一样艰难扭动着。
直到终于,
我终于在第二次任务里,第一次听到了完成任务时的系统提示音。
啊,清脆悦耳,真是最美妙的声响。
我感慨着。
然后在稍作等待后,终于听到老祖宗有了动作。
那大抵是她有了力气,苏醒前无意识动作发出的动静。
我似乎看到了她撑着胳膊慢慢坐起来,然后露出一个憨憨傻傻搞不懂状况的茫然表情。
她似乎发着呆。
然后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然后不知为何。
她却突然轻轻踹了我一脚。
我并没有之前曾经一次时那种叫做委屈的情绪。
毕竟大抵是由于,老祖宗这次红着眼睛的缘故。
“夏小树,你可真傻。”
虽然我仍然不懂很多很多的事情,和很多很的的话。
但那大抵是她在表达感谢。
其实不用的。
因为与老豆不同,我是第一次碰到与我拥有同种血脉的人。
那是我在小时候,看到的同学们与他们的父母家人,牵着手蹦蹦跳跳时弥漫扩散的无以言表的空洞。
此时此刻被填补的温馨与宁静。
不过如果她问起,我一定会仅仅只是,
“老祖宗啊。”
这样叫着她,却什么都不解释。
不过她也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又踹了我一脚。
“还傻笑!傻笑,就知道傻笑!”
我有在笑吗?
我不知道,但这种内心泛起的情绪,大抵是被简单的,纯粹的称作为,
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