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他们之间那一晚之后,转眼,一个星期过去。
吴氏集团里,下班的点一到,男人就飞快地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朝着地下室,急匆匆而去。
车子开动,驶出地下室,车子在高架上飞驰,他的心,都快飞回家中去。
冬日暮色中的吴家大宅,披上了一层薄暮,天色暗得快,只有两排路灯明灭着,黑色铁艺的大门,也比夏日的时候,更显得稳重,只是在这黑色中,整个庄园都显得没有生气,无比沉闷。
黑色的迈巴赫,打着大灯,朝着正在向着两边打开的大门里驶入了进去,所过之处,地面上大宅园丁没有来得及手指的枯叶,打着卷儿扬起又在迈巴赫驶离后,在它的身后,打着卷儿落下。
推门而下,脚下步伐稳健,挺拔健硕的身躯,当真是脱衣有肉穿衣有型,老天爷太眷顾这个男人了,就连每一个头发丝,都尽善尽美。
“先生,您回来了。”管家一贯地静默地立在玄关口,伸手接过男人手中的公文包,递上去一块丝绒布巾,后者修长的手指接过了温热还冒着热气的湿毛巾,匆促地擦了擦脸,就丢回给了管家:“她呢?”
“……”管家听到这道低沉简短地问话,打了个顿,但他掩藏太好,下一秒,又是那个公事公办毫不偏颇的合格的管家:“翁小姐在卧室。”
“一天都没下来?”
“是的。”
男人黑眸一眯:“午饭又没吃?”
管家眼观鼻鼻观心,垂着老眉,“翁小姐不肯出来卧室,只好将午饭送到卧室的门口。”
男人点点头,俊美的面容紧绷着,“十分钟后,将晚饭送到卧室的门口来。”
淡淡吩咐了一句,男人抬脚举步上楼,脚下显得匆忙。
举步走到了卧室门口,垂眼看了一眼卧室门口的餐车上的食物……眉心微拧……又不吃?
抬手敲了敲门,门里没有一丝动静,他却见怪不怪,这一个星期里,不都是如此?
伸手就握住门把手,按下,推开。
门开时候,入目所及,他的心脏,一度快要蹦出胸腔来。
脸色骤然大变,“翁韵!下来!”
他喝道!
窗台上,女人就那么坐在上面,一双脚还悬空在窗户外,晃呀晃呀晃。
听到身后男人的声音,脑袋动了动,扭头朝着身后望了过去。
“韵韵,乖……下来。”吴少宸此刻俊美的脸上,露出焦急。
女人朝后看,才一眼,又无喜无怒地把脑袋扭回去,后脑勺子,对着他。
那脚,依然挂在窗外,一晃一晃的,对于他的话,充耳不闻。
他举步,小心翼翼地靠近过去。
而坐在窗上的女人,也没有任何的异动,吴少宸这才稍稍安心一些,这女人并没有想要寻死的想法。
双手紧紧箍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抱起,丢到了床上:“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样有多危险!”
翁韵淡淡地抬起头,唇瓣动了动,只吐出三个字:“好玩儿。”
“好玩儿?”吴少宸快要气炸了!
“你说好玩儿?你到底知不知道!刚刚那个的危险性?弄不好就会摔下去!……你说好玩儿?这种事情能够开玩笑的吗?这种事情是好玩儿的吗!”
“好玩儿。”她还是这句话。
“你!”男人气得五脏六腑都在疼,速度飞快地就拽起了她,往自己的大腿上一摁,扒了她的裤子,就是一顿胖揍!
啪啪啪啪啪啪!
连续打下去几巴掌,心口那股担忧,才稍微散去一些,紧绷的神经,才终于彻底地松了下来。
翁韵被脸朝下背朝上的摁在了男人的大腿上,臀部一凉的时候,她还来不及反应,直到耳朵里听到了清脆的巴掌声,她才终于明白了,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住手!你快住手!”
看着她挣扎的身影,还有一点“你凭什么打我”的神情,吴少宸原本已经压下去的怒火,又被重新燃起,眉眼之间,染上了冷意,
“还敢不敢?”
突然的,翁韵有一种无比荒谬怪诞的感觉,被打屁股的不都是不听话的小孩儿吗?
家长打了小孩儿的屁股,然后逮住哭哭啼啼的小孩子问:还敢不敢。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凭什么打我!”
她暴起怒瞪,质问他!
“怎么,我打错了?”他长眉入鬓,微微半条一侧眉时,通身的气质,竟如玉一般清冷,又显得无比理智。
可这理智清冷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此刻还噗通噗通跳得飞快的心……刚刚,没吓死算他命大。
翁韵依旧怒瞪:“我做错什么了?我又不是小孩儿!”
正说着,卧室的门,传来两声叩响:“先生,可以进来吗?”
床上两人皆是一惊,男人手飞快,抓住了一旁的被褥,就盖住了腿上的女人,才淡淡“嗯”了一声:“进来吧。”
管家推着餐车进来卧室。
卧室的大门,因为吴少宸刚刚进来的匆促,并没有关上,就在刚刚,房间里两个人的对方,管家也都听到了。
管家目不斜视地将餐车推到了床前,“先生,还需要什么吩咐吗?”十分恭敬地问道。
吴少宸挥了挥手:“你下去休息吧。”
管家恭敬地弯了弯腰,转身离开。
第二天傍晚。
“晚上跟我去参加一场商务宴会。”
“不去。”卧室里,女人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已经装置了防盗窗的窗户,透着玻璃,望天,听到男人的声音,头也不回淡淡地回道。
“由不得你。”
男人磁沉的声音,淡无表情地说道。
背着他的女人,唇角勾勒出一丝嘲弄:“既然由不得我,吴少何必多此一举地通知我?”就像他,在那一天之后,将她囚禁在这个庄园里,出不去,便如同被关的金丝雀。
大宅里的每一扇窗户,都在今天早上,装上了防盗窗……防盗窗,防谁?
“半个小时候之后,会有人来帮你设计造型。”
说完,悄无声息,门又关上。
望着那扇关闭的房门,翁韵死死地扣住了拳头……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他却能如此的平静?
为什么要把她囚禁在这华丽的大宅里!
而今,江恩筱成了她能和外界联系的唯一的出路。
她呆坐着窗前,可以看到大宅里的大半,记忆尤深的那两扇铁门敞开来了,放行了一辆工作车进来。
窗子推开一条小缝,车子的引擎声,还有刹车声,熄火声,而后,是管家刻板的“跟我来”三个字,翁韵就坐在窗子前,听着这些声音,脑海里几乎浮现出管家那张脸上的面无表情。
她突然转身,起身就往卧室门口跑,手指搭在了门柄上,“咔哒”一声轻响,拉开房门就往外跑。
一路跑,记忆中,那人的书房……她一路往书房跑,跑的有些喘气。
砰!
门重重地砸在了墙上:
“吴少宸,我不去!”
书房里,云雾袅绕,本是坐在书房里,一支一支抽烟的男人,在门被撞开的时候,巨大的一声声响,夹在指尖的烟头,歪了歪,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地凉薄。
漆黑深眸,落于门口那女人的身上,看她大口大口喘息:“你跑过来的?”他轻声启唇问道。
“我不去!”她倔强地盯着他看,不答问题,反而更加表明自己的意愿。
“我问你,你是一路从房间跑过来的?”鹰隼一般眸子,撅住门口的女人,眸子里一丝的严厉。
翁韵根本不在乎,跑不跑过来,还是怎么过来的,有什么关系吗?重要吗?
现在重要的是……
“我说!我不要去!”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一路从房间跑过来的?”他眸子转冷,直勾勾盯着门口女人。
烟雾袅绕,这冷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闪现着怒气。
门口的女人,咬住了嘴唇,从书桌后的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逼人气势,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然,仍然无比倔强,就是死死咬住了嘴唇,不言不语地不服输地站在书房的门口,回敬一般不服输一般,也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的飞快,快要挑出来胸腔房,逼得自己眼圈红了又红,就是硬是撑住了不开口,与他干瞪眼。
两人大眼瞪小眼,突然,男人站起身,修长的身躯,陡然就朝着门口,大步迈过去。
下意识,翁韵往后退了半步,那男人还和从前一样……不,比从前更具备倾略性!
半步之后,似意识到什么,她恨不得自己敲自己的脑袋,为什么那么冲动,为什么要来挑衅他?
转身,就想跑。
一只手,稳稳地从后面按住了她的肩膀,耳畔传来那男人特有的低沉的声音:“想往哪里跑?”
她把头无声地撇到一边去,那意思不言而喻。
男人唇瓣无声轻笑,忽而手臂一动,就把身前女人整个抱起,大步朝着卧房走过去。
卧房门口,不出意料,管家已经带着一群人,候在门口,正要推开虚掩的房门。
“先……生?”管家第一个发现的吴少宸。
“嗯。”吴少宸淡淡应了一声,走进了卧室。
没有他的命令,不会有人在这种情况下,傻乎乎地闯进去,自然,也不会有人自作主张地转身离开。
一群人,就候在卧室门口,大门敞开,众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偷窥,做这一行,一个一个都是人精,什么人能够招惹什么人不能够招惹,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心里都是有一把尺子。
吴少宸把人丢进了大床上,没等翁韵坐起来,身下的床铺一陷,她抬头看去,那男人坐在床沿上,一手却抬起她的左腿。
面色倏然发白,眼睛往门口看去……这么多人!他不会是想……
想到这种可能性,翁韵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伸腿就要踹。
这时,捉住她脚踝的那道力道,陡然加重。那男人转过头来,看她一眼,眼底警告之意明显。
翁韵心脏一颤,硬生生咬牙收住那只想要踹他的那只脚。
吴少宸修长手指握爪她的脚踝,缓缓将她的脚抬起……这动作!翁韵死死地咬住了嘴唇,脸上血色全无!
吴少宸,你要羞辱就羞辱吧!
外面那么多双的眼睛……翁韵只觉得这一刻,恨不得就这么死去。要么,将面前的人,撕咬成碎肉!
她干脆闭上眼睛!
可那些目光,那些羞辱的目光,却依然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浑身颤栗发抖。
“求……”监狱里三年来养成的开口求饶以求得一时的皮肉不痛的习惯,在这一刻,她下意识地就又要开口求饶。只这一声“求”刚刚吐出一点点气音的时候,便猛然惊醒!
无比倔强地捏住了身下的床单!
说过不求,那就是不求!
身子依然颤抖的厉害,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就算能够倔强地不去开口求饶,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心里不去卑微。
可这该死的身体!
可这该死的在那五年牢狱之中刻上了“卑微下贱”字眼的身体!她却惊恐的发现,即使自己无比努力地说服自己“抬起头来,不用害怕,挺起胸膛,没什么大不了”,即使自己无数次地去说服自己,这该死的磋磨在牢狱之中三年的身体,记住了如何求饶如何卑微如何低贱,才能够求得一时安然的身体,她却没有办法像是控制自己的心理一样控制它!
就像是一个扫地机器人,碰到了障碍物,就会启动!
她控制不了这具已然卑微的身体!
唯有能做的,就是死死的咬住嘴唇。咬住了嘴唇,就能够守住了嘴里的求饶。
她狠狠地闭着眼睛,任由那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在门口还有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一点一点抬高她的腿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