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传龙医来看一看
蛇姬掩面，扭了扭身子，伸手在她腰上虚扶：“陛下息怒，陷入这样的困境，微臣也是不曾想到的。我趁太子不备，偷跑出了龙宫，本想去子母河尽头找女娲娘娘，哪知遍寻不找，问了童子又给我指错了路，一来二去耽搁了一些日子。微臣心中记挂陛下，这才没有留下等待女娲娘娘，着急地赶了回来。”
“你去找女娲娘娘了？”苏焰将信将疑。
她知道蛇姬是女娲的弟子，只是从未见过女娲现身，但是转念又怒：“既是这样，当初你何必要说来什么龙宫，直接去找女娲娘娘不是更好？又怎会发生如今的事！”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蛇姬娇滴滴地，伸手替她在肩上轻捶，“陛下您想，女儿国向来得诸神庇佑，如今子母河干涸，也不知是何缘由，也许是子民得罪了天神遭受的神罚，微臣又岂敢叫陛下去找女娲娘娘？这龙王掌管天下水源，定然是要找他才对，可我们不知缘由，也只能出此下策来讹他。”
苏焰蹙眉，挥手将她拍开，烦了心神：“罢了，事已至此，所幸敖昌已经答应了，将来用朕腹中的孩子换取子母河。”
“陛下，您有了他的孩子？”出乎意料的，蛇姬大惊失色。
“没有。只是他与朕约定，若朕能替他生一个孩子，他就让子母河再度流淌。”苏焰低着头，没有发现她变了又变的脸色。
“他为什么……要你给他生孩子？”蛇姬迟疑着，与其说是在问，不如说是她不信。
“为什么？朕怎么知道。他脾气怪异，行事乖张，这样的人，也会想要孩子？”苏焰咬了唇，只觉得他思维怪异。
蛇姬的心，却完全不在这个上面，她只是喃喃着，不信：“陛下，您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想要您为他生一个孩子？他怎么可能会想要您给他生孩子呢？”
“朕不得而知，也许他是看中了女儿国可得诸神庇佑吧。”苏焰伸手轻揉腰间，刚才敖昌许是真的大怒，手上不曾分清轻重，狠狠掐过之后，那里应该已是紫红。
龙王，既然你不肯出手相助，那就别怪他人将一切奉还，若然保护不了自己，能叫你这龙宫永无安宁之日也是极好的。
“陛下，腰上受伤了么？”蛇姬面色缓了下来，替她轻轻地揉着。
“无妨，敖弦伤的更重。”苏焰心中忽然一疼，利用那个纯真的少年，不知为何总有不忍的情绪，虽然无数次告诉自己，龙族将来遭遇的一切，都不过是今日的报应，可心里对他，总有隐隐的不忍。
只是不论如何，她都非常清楚，对敖弦，她从不曾动心。
“陛下，您真的要……为太子生下孩子么？”蛇姬跟在她的身后，彷徨着开口。
“不然还能怎么样？只有那个孩子能换回子母河。”苏焰扭头看她，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早不出现，待到木已成舟了，却不停地在耳边唠叨，着实令人心烦。
“或许，或许我们还能有别的办法。陛下，或许要不了多久，女娲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再去求她，女儿国的诸神庇佑，女娲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蛇姬攥着拳头，想要试着打消她这个念头。
“国师，你以为朕，还能回头么？”苏焰嗤笑，拢袖踏入寝宫。
今夜的欺凌，怕是要更甚以往吧。
“国师，朝中现今如何？”苏焰侧卧在榻上，宫女分立两旁，小心地替她摇着扇子。
“陛下，我早已施法，以木人坐阵，朝野上下皆不知陛下离宫，一切照常，依旧安好。”蛇姬斜靠在墙边，千娇百媚地将青丝在指上绕了又绕。
苏焰端过一杯茶，正吹了吹水面，举至面前正要喝，又想起什么似的，皱了眉：“史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在她的本子上乱写吧？”
蛇姬也不管苏焰如今心情不佳，低头掩面笑了笑，才回道：“陛下无需担忧，苏素一介凡人，看不出宫中女帝乃木人所化，况且木人徇规蹈矩，她如今连一点小错误都找不到，本子上写满了歌功颂德的语句。”
苏焰抿了口茶，将杯子递回宫女手中，一手撑在额角轻叹：“只怕朕带孕回宫，她又要以死相谏了。”
蛇姬手中的孔雀羽扇轻摇，扭着身体走向榻旁，择了白玉背椅坐下：“陛下是为了女儿国才做的如此牺牲，苏素若敢对陛下不敬，我便杀了她。”
“哼，她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苏焰鼻中轻嗤，厌烦地挥手命宫女退下，“罢了，朕也不求青史留名，只要子母河重新流动，女儿国子嗣不断即可。”
“至于女娲，哼。”苏焰冷笑一声，转头看向蛇姬，“国师，你还没想明白么？”
“微臣不知，还请陛下提点。”蛇姬面红耳赤，摇了摇手中的孔雀羽扇，其实她怎会不知，只是不愿意承认心中所想罢了。
“天下皆知，我女儿国自开国以来，便得到众神庇佑，而今子母河断流，天庭众仙怎会毫无动静？朕落在龙宫受辱，他们又怎会真的毫不知情？那日龙王占卜过后面色大变，而今想来，一切应是龙太子的设计，众仙畏惧龙太子的能力，不敢出面。朕不过一个人间的帝王，众仙家怎会愿意为一个凡人，得罪无人能降的龙太子。”苏焰冷笑，将身上的薄衫理了理。
“陛下，龙太子敖昌绝不会为了得到陛下而作出这样的事。陛下与他素未谋面，这样陷害女儿国对他而言又无甚益处，他怎会处心积虑设计这些，难道只为要陛下给他生一个孩子么？蛇姬无意冒犯陛下，只是放眼天下，姿色、才华、能力出众的女人比比皆是，更何况还有众多女上仙可供龙族挑选……”蛇姬一时激动，竟咄咄逼人地上前，一把抓住苏焰的手不放。
“放肆，竟敢冲撞与朕！”苏焰吃痛，也不顾蛇姬为何如此反常，厉声呵斥着想要挣脱，“国师，你一向沉稳有度，今日如此失常，肢体冒犯，朕念你过往忠心姑且不计较，退下吧。”
“陛下！”蛇姬紧握不放，欲再开口，却听身后传来声响。
“不错，一切都是我计划的，那又如何？”敖昌站在寝宫门口，面色阴郁，周身杀气弥漫。
先前苏焰与敖弦相拥，令他气急，唯恐按捺不住误伤苏焰，这才先去别处发泄了一通，哪知才回来却又听见两人揣度，不知何故又隐隐不快起来。
若说眼神真能杀人，那么此时此刻，敖昌的眼神所及之处，定是寸草不生。
蛇姬心中一颤，捏诺着站去一旁。
“你可以退下了。”敖昌目不斜视，只看着软榻之上斜卧的人，而她，却倔强地不肯看他一眼。
“陛下，微臣告退。”侧一侧身，蛇姬向着苏焰施礼，然后缓步退下。
像是受了什么蛊惑似的，敖昌伸出了手。
苏焰忽而惊觉，抬头看他，敖昌却似乎在那一刻迷了心智，眼神空洞地落在她脸上。
敖昌的手伸过来，指尖在她脸上轻触，入了魔障一样的温存。
“敖昌殿下。”苏焰轻声地唤着，他却醒不过来，面上的神色是从未见过的迷惘。
那一刻，苏焰心从没跳的这么快，她恨不能趁他失了心智，拿起匕首插入他的胸膛，可是理智却告诉她不可以，他的命换不来子母河的水。
“抱着我。”敖昌转身躺下，蜷缩在软榻上，紧紧地依偎在苏焰的身旁，口中的语气温软如伤，像是命令，却也像是请求，“抱着我，抱的紧紧的。苏焰，抱着我。”
不由自主地，苏焰伸了手抱住他，将他拥在怀中，一手轻轻抚着他温暖的头顶。
“我在，我就在这里。”苏焰的面颊抵在他的头顶，给他人间最温暖的依靠。
“明明是我的，却为什么，不是我的。”敖昌沉沉睡去，在梦里呢喃。
不知过了多久，宫人进来将冷茶换去，拿出了夜明珠。
苏焰回头吩咐：“将夜明珠撤去，换上烛火。”
“是，陛下。”宫人屈膝退下，尊着她的吩咐拿来了红烛。
烛火在寝宫里摇曳着红色的暖意，将两人的身影透射在墙上，交错难分。
“唔……”敖昌忽然醒来，对自己的这般失仪似乎毫不在意。
挥手命宫女倒来热茶，敖昌并未起身，含了茶水将口漱了，又着人除衣，提步踏入浴池。
苏焰站起身来，正要跟随下池，他却闭了眼。
敖昌面对着苏焰，闭着眼在池边靠着，沉默了许久才睁眼看她。
只是一瞬，他的眼神便又回到了从前，仿佛之前那个蜷缩在软榻上，柔声乞求拥抱的敖昌从未出现过。
敖昌捻起池边的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这才看向苏焰：“今日见了王母，她问起你。”
苏焰一惊，站在池边迟疑着回答：“王母乃女仙之首，地位尊贵，而我不过一介凡人，与她亦无渊源，王母提起我……所为何事？”
“她应该只是对你好奇罢了。”看她紧张，敖昌唇边勾起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放下酒杯，伸手捧了水泼在面上，水滴滚落，延着他的颈部蜿蜒，在散着水汽的池子里分外诱人。
苏焰面上一热，转过脸在软榻上坐正，再也不敢看他：“好奇？对我有什么好奇的？”
“我怎么知道。”敖昌挥手示意宫女退下，从浴池中站起身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在软榻两侧撑着，俯身看她。
苏焰忽然受到来自他的威胁，一时又不知所措起来。
看着她慌乱的样子，敖昌的眼睛微微弯了一弯，随即含住了她的唇。
“恩……”苏焰顿时懵了，不记得要不要推开这个肆意的人，可是今天的敖昌总有说不出来的异样，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出乎意料地她分外乖顺，敖昌有些不信地放开了她，上下打量了几眼，才重新回到浴池：“到时候见了她你自己问。”
“什么，见她？你要带我去见她？还是她来龙宫见我？”苏焰再也沉不住气了，急忙走到池边离他最近的地方。
敖昌伸出两根手指轻招，示意苏焰俯下身来，反手勾上她的颈项，将她的脸拉近自己面前。
“做……做什么？”苏焰措手不及地被这么一拉，虽然他动作轻缓，却仍下意识地跪了下去，手也毫无防备地搂住了他。
敖昌在她耳边喷着热气，嗤笑一声：“紧张什么，到时跟着我便是。诸神虽对我有些许不满，却也不敢肆意枉为。王母应只是找你寻常问话罢了，若真是因我而对你不利，你尽管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
苏焰心中不安起来，来龙宫这么久，他向来冷言冷语，每日施暴也从不顾忌她分毫，如今突然变了态度，倒让人觉得越发害怕，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有别的想法。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苏焰已经明白，虽然敖昌并非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却也并非事事放在脸上。
越是恨的彻底，他越是毫无表现，只等关键的时刻，一击即中。
子母河！苏焰心中一颤，心里隐隐有些绝望，松了手想要起身，却被拉住。
“下来共浴。”敖昌闭着眼，冰冷如初。
苏焰脑中飞快地转动着，终于暗自下了决心。
然后她将衣衫除尽，慢慢下到水中。
敖昌紧闭着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虽然命她同浴，转眼却又像不记得身边还有个人一样。
苏焰贴上他的身去，紧抱着他轻轻摩娑，直到他的火热被点起，才探身在他唇上浅尝。
敖昌皱了眉，也不看她，只冷着声音吩咐：“坐上来。”
苏焰面上一热，瞬间赤红，却仍乖乖地照着他的命令，伸手轻握他的炙热，然后骑坐上去，在水中轻轻地摇摆着腰身。
敖昌轻托着她，睁开眼睛紧紧盯着，不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动情时喉中压抑着轻哼，却不肯错目一瞬。
苏焰转过头靠在他的肩上，阖了眼轻声问：“我什么时候才会有孩子？”
这一问，敖昌兴致全无，将她从身上推开，游去一旁倒酒：“我是龙你是人，本就不是同一种族，自是不易有孕的。”
听敖昌这么说，苏焰也不顾及他会怎么想，不由自主地就轻叹了一声，却仍不肯放弃，跟了过去伺候在一旁，拿起酒壶来替他倒酒：“可是已经这么久了……我国中的子民，只要喝一碗水就能有孕。”
“很久么？”敖昌促狭地眯了眼，斜斜地瞥她。
“我……”苏焰咬住了唇，知道他的心里又在计较，只得转过脸去，兀自倒了一杯酒吞下，正要再倒第二杯，敖昌伸手按在了杯上。
“我不想你生下奇怪的东西。“他声音清懒，细长的手指转动着酒杯，把玩了许久才仰脖吞酒，”稍后我会传龙医来为你诊脉。”
“诊脉？”苏焰侧头看他，交错着指尖捏着。
“恩，看看你是否能孕。”敖昌不再看她，递过一方棉帕吩咐道：“浴毕我便传他进来。”
苏焰接在手中，替他将背轻搓，忍不住又问：“若我不曾有孕，亦或不能有孕，殿下会怎样？”
敖昌身子僵了一僵，随即步出浴池，一面拿了白巾草草裹在下身，一面将衣袍扔在她手旁，冷声轻喝：“传龙医。”
“你！”苏焰面上又是一红，慌忙起身擦干将衣衫穿上，薄怒地在一旁站着。
敖昌背手在寝宫门口立着，苏焰在他身后，看不见他面上的表情，却从他的身姿里看出来，他此刻也是似有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