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疗伤泉里出来,细小的伤口香盈袖无不巨细的清理,只肩头的那处伤口香盈袖每瞧一眼,心就忍不住颤一次。百里君凌却丝毫不皱一下眉头。
忍住晕厥的冲动,香盈袖为百里君凌包扎好后。瞧着月色还高挂,秋风吹过还是忍不住打颤。
百里君凌闭目仰躺在床上不语,香盈袖不言,觉得自己还在这没事干也挺尴尬的,环视一圈房内,香盈袖忽然为自己找到了留下的理由。
一边整理着,一边沉思着百里君凌如何这般。
想来想去,就是那个血色玉镯的原因。
忽然想起那老女人给自己这个镯子时的表情,是兴奋带有浓厚的一种期望的。
再回想着百里君凌的神色种种,怕是他最重要的人所有的,不知何故落入老女人手中,老女人借着她将这东西送了过来,只是她一直没想着带,借着三军令事情顺带给他瞧了瞧。
不想这一瞧,瞧出了大事情。香盈袖懊恼的在胸口一拍,要知道这镯子她就该丢进水里的。
转而一想这个镯子可能是个女人,香盈袖心中又是一股喘不上气的难受。
可是那又怎样?反正都不是因为她!
转过头,已经没什么可以收拾的了!
香盈袖笃守着不知该怎么离开,她的心是不放心离开的。
可……或许人家根本不需要你在这碍事呢?
刚转身准备离去!
“盈袖,过来!”
语调轻轻,略带嘶哑,却像是有魔力一般让香盈袖不顾自己的走了过去。
这怕是百里君凌第一次唤她名,她居然第一次产生她名字还可以这么好听的错觉。
可能跟谁唤来也有关系吧。
百里君凌牵起香盈袖的手轻轻。
站立不稳的盈袖努力的避开了百里君凌受伤的那只肩头。
“盈袖,陪我!”百里君凌像个孩子般央求着。
香盈袖心中一酸将头靠近百里君凌。
百里君凌不顾受伤的肩头紧紧抱着香盈袖像极了受伤的孩子。
秋夜寂凉如深冬,暖室烛光如寒璧。
唯心相依,渐暖寒意!
——
那日之后香盈袖不问,百里君凌未说!
百里君凌如往常般的随时消失随时出现,只那之后消失的频率也渐多了。
却也多了一个习惯,每每归来必与香盈袖同饮食同床而眠。
香盈袖表面上拒绝的,可好像那次之后一切都顺其自然的就这么被人占着便宜!
这算什么?
从未承认过彼此的两个人就这么像是恩爱的人守着,未免太奇怪了点。
闲暇时香盈袖都会认真思索两个人现在的状态。
她喜欢百里君凌?可有时候这个人真是讨厌的让人咬牙。
可是不喜欢……
不喜欢,她为何越来越见不得他那失落的空寂,和满是伤痕的归来?
香盈袖捶胸恼恨自己的不争气。
他都在为别的女人不要命的去找死,她居然还这边扮演温柔的陪伴者,这都什么鬼!
——
闲逛时,又来到了慧仁苑。
香盈袖皱着眉思索着。总觉得心里有股莫名的气。忽然眸子一闪,嘴边笑意浮起。
她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这颗竹子了。
香盈袖小手轻推,此时做好准备的人不像上次那般的狼狈。
“怎么办?要不要再去通知王爷?”
“王爷上次说过了,王妃必定还会再去,让咱们别再理会。”
“……”
——
香盈袖点亮着暗室的灯。
原本一身光鲜的绸缎华服,此时已是黯然晦涩得。
原来叫嚣的人,此时只一口气弱弱的抽丝着。
一双眼睛仍旧被黑布蒙着。
原本以为百里君凌干不出虐待人的事,现在一看,人家是不虐待你,可不管不顾的就这么扔着,比虐待还残忍。
“喂!还活着没!”香盈袖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垂头无力的人。
“有……有……有本事……杀……杀……”耶律羽之气难平语无力的说不完一句话。
听的香盈袖怪心疼的,想要拿他出气的想法也没有了。
香盈袖往自己身上搜了搜,搜出一个馒头来,那是她在思索与百里君凌的关系中,随手塞在怀里忘记吃了的。
“来,吃一口,好骂人,让我知道你还能不能抗揍!”香盈袖将馒头抵在耶律羽之的嘴边。
耶律羽之稍有感动的心在张口之际听清楚香盈袖说的话时不禁僵住了嘴,口水徘徊在嘴边。
“逗你呢!吃吧!”香盈袖忍不住的嗤笑。
那么久的捆绑加饥饿,什么傲骨什么节气算什么。
耶律羽之吞咽着馒头,都快哭了,从来没有觉得馒头能吃处山珍海味的感动。
瞧着年龄也就十八来岁的人,在香盈袖眼里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想来自己上次下手是狠了点。
不过谁让他伤害她的家人呢。
一个馒头虽然不够饱却也比饿着好。
耶律羽之吃完后。终于有点力气说话了。
“你放了本王爷,本王爷就不计较你上次对我做的事了!”
“我上次对你做什么了?”香盈袖天真的反问着。
“……”御王爷同他府里的人都这么不要脸吗?
“我凭什么放了你?”
耶律羽之一听,天真的以为有回转的余地。
“只要你放了小王爷我,我辽原部落必对你重赏,谁人不知我耶律羽之是辽原最尊贵的王爷!”耶律羽之一脸骄傲。
“可是我们有家仇啊!”香盈袖悠悠的说着。
耶律羽之想半天也想不出自己何时在南镜皇城内结什么家仇。
“我是司徒老元帅的外孙女,司徒浩然的外甥女!”香盈袖语带笑意的为耶律羽之解答道。
耶律羽之脸色一白!
脑海中不停翻阅自己所知道的。
就是眼前这个人就是所有人传言的香盈袖,司徒老元帅唯一爱女司徒静所生,嫁给了百里君凌,传闻御王妃是个痴呆的疯子!这眼前的人是个疯子没错,可是哪里痴呆了?
耶律羽之有点不知所措。觉得百里君凌是个可怕的存在了,眼前这个御王妃也是个让人惊悚的存在。
上次的捶打的痛感至今记忆犹新。
香盈袖刚要说什么!
只听扑通一声,隧道里下来一人。
只见来人是管家,两人细细对看,香盈袖眯眼不语。
老管家一脸慈善的笑。
“萧云外,你闷不闷?”香盈袖一语道破来人。
“哈哈哈哈……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萧云外揭开脸上的人皮面具。
“哥哥,你来救我了!”耶律羽之激动的喊了起来。
“没用又爱添乱的家伙。”萧云外一瞧着这就人烦心,一把将面具砸在了被捆在柱子上动弹不得的人。耶律羽之乖乖的闭嘴。
“我说,瞧着我救你几次,你就高抬贵手,让我将人带走吧!”
“我只还你的,别人我做不到,何况还是有家仇的人,你把我想的太没有血性了吧!”香盈袖有点不开心。
“怎么还我?以身相许?”听到萧云外的话,耶律羽之的内心是僵化的。
“我身已许,还什么我得想想。”
“心!”萧云外深深浅浅的道出一字。
“她的心也是本王的!”
香盈袖皱眉刚要反驳,只听百里君凌随后而来。
香盈袖忍不住的笑出声。
“我说百里君凌,你真的自恋!”
“御王爷,今天你将羽之于我带走,上次我救王妃的事就算抵消了。我萧某就不用你做什么感谢了。”
“没有你,本王爷也能救!”百里君凌一副傲然。
“你……你救什么?几次都差点就救不到人!”一想起来,萧云外就想要扒开香盈袖的脑袋看看有没有问题,怎么这么不舍弃一个将她丢在危险深处的人。
“你用什么条件将人带走?”百里君凌冷幽幽的问着。
空气静静的!许久萧云外无奈的吐出话来。
“御王爷你也应该知道,大兴的萧六爷我只是个挂牌的王爷,做不得任何朝政干预的事。你想要的我真给不了什么,但是只要剑指御王爷这边的,我萧某绝不接任插手,另……”萧云外从怀里掏出一枚菱形格纹的玉佩甩给百里君凌。
“你拿着这枚玉佩,只不查我大兴皇朝内的事,这三朝十六国的事,你想要知道什么,我浅行阁的侦卫们你随便用。”
“哥哥……”耶律羽之愧疚的唤着,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乖乖的垂着头。
百里君凌轻掂了掂玉佩,将玉佩塞进怀里,手指轻捻微弹,捆绑着耶律羽之的绳子不触而段。
耶律羽之被萧云外扶着,想骂,却又不敢,想起那冰冷冷的声音他就没多少勇气了。
“就这么让人带走?我还没揍够呢?”香盈袖略作惋惜的说着。
“瞎闹!”萧云外抬头就要给香盈袖脑门一叩,却生生的被百里君凌给截住。
“本王的老管家呢?”百里君凌冷眼相望。
萧云外一个冷颤。
“别这么严肃,老人家好好的,我萧某素来敬老爱幼!我走了他就会被人送回来的。”萧云外一脸灿烂的笑容。
——
来到光明的世界,被黑布遮眼的耶律羽之都能感受光透过黑布穿透而进的刺目。
想要揭开黑布,耳边却传来冷幽幽的警告声。
“不要这双眼,你可揭。”
耶律羽之吓得赶紧缩回双手。
“御王爷就不吓唬我们的小羽之了。萧某在此谢过王爷的放水之恩!”说完。萧云外提着耶律羽之纵身离去。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香盈袖有点不明白的,她的直觉是百里君凌是不缺消息来源的,就这么点好处就将人给放走了,感觉有点不像他能做的。
“大兴的辽原我能踩平,可我踩不平大兴的皇朝。”百里君凌似说给香盈袖的解释,却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自言自语。
香盈袖乖乖的闭口不语,就这么陪着百里君凌慢慢的前后行走着。
——
“哥哥,对不起!”耶律羽之无比的愧疚。
“什么都别说,小国事多,你不去插手他自己也会乱,不明白你瞎掺合什么。”萧云外有点头疼。
“我那日听见父亲说什么就算倾覆整个部落也要帮她什么。然后就接到父王要我去做那件事的命令。”耶律羽之说的格外的委屈。
萧云外锁眉不语,觉得事情有点不一样。
——
深宫中的繁华寝殿,南宫晓抬头望着深秋的冷月,蓦的轻笑一声,有自嘲却又有点悲凉,手中的带字的纸条随着轻沾的烛火化为灰烬。
——
转眼已到婚期之时,看着自己的老公结婚,是怎样一种心情。
虽然不是正妃好歹也是皇帝赐婚的侧妃,多少还是布置了一番,但凡瞧着红色,香盈袖都不开心。
后来说是怕底了王爷的身份,又给乔箐安了什么慧敏郡主的名头,大小刚好盖过她这个司徒家嫡女的身份。
香盈袖忍不住的鄙夷而出。
想着自己有了富贵的身份,完全没有富贵的命,到哪都得被人挤兑,又不禁为自己惋惜。
只安静的石路小道上独自一人踏步而行的香盈袖丝毫没有在意后来而进的百里君凌。
百里君凌轻轻牵手香盈袖的手,吓得香盈袖一拳直朝百里君凌的面门而去。
一只小手稳稳的被百里君凌扣住。
“王妃,何来的怒气?”
“你瞎吗?我这是惊吓到,哪里怒气了?”香盈袖指着自己惊魂未定的脸。
“你来干什么?”不是应该忙着迎亲吗?香盈袖讷讷的垂下头。
“想带你出去游走些时日。”百里君凌握着香盈袖有点发凉的手皱眉。
“什么时候回来?”
“待婚期过后!”
“你不娶侧妃了?”
“娶什么?本王已经有一个王妃了。”
香盈袖突然感动的望着百里君凌。
“去哪里?”
“去永圣皇朝瞧瞧去。”
“那……”
“嗯?”
“你不怕回来时乔姑娘杀了你?”
“她要是有办法,本王也不会活那么久了。”百里君凌望着一脸担忧开心变换中的香盈袖微微浅笑。
“那你说……我们这算什么?”香盈袖纠结的皱着眉头。
“你说呢?”一甩,问题又到了香盈袖面前。
“逃~婚?”香盈袖小心翼翼的问着。
“出游!”百里君凌轻叩了香盈袖的小脑袋。
香盈袖一听开心的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