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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雪人与离去

朔风如同发怒一般咆哮着,肆虐着大地。雪花在这无情的寒风之中,随意地飘舞着,与寒风一起构成了这冰天雪地,将一切包裹在朦胧与寒冷之中。

此时,地上已满是厚厚的积雪,而在积雪之上,是一串清晰可见的脚印,似乎是刚踩上去的。不过,这些脚印显得异常的奇怪,忽而左浅右深,忽而右浅左深。

而顺着脚印,直至脚印完全消失不见。

只见,在积雪之中有一处特别明显的凸现了出来,仔细一看,有一撮结着霜的银发在寒风中孤独地摇曳着,再仔细一着,这块凸现的地方,正抖动着,而且频率越来越快。

少顷。在朦胧之中,少女破雪而出,一脸难受的啐了几声,道:“呸呸呸……冷死了!”

说着,她身体有些摇摇曳曳地站了起来,捧着已经冻僵的苍白小手,吹着气,但一瞬间,吹出的气化为了水雾便被寒风吹散。

“咦呀……啊咝咝~~”她冷得直打哆嗦,下意识地将手缩进了衣袖当中。

然后,她便以一种僵直有趣的方式,就像一只呆头呆脑的企鹅一样,在冰天雪地之中,左摇右晃着,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倒是令人担心,她会不会被一阵风就吹倒下。不过,她那身厚厚的棉袄又让人觉得好笑。

“啊,要摔了……”突然,她一个踉跄,重心不稳,向着左侧摔去,不过,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一扭腰,顿时来了一个大回旋,而左脚似乎已经深陷在了雪里。

于是,她便想着用右脚来稳住身体,然而,一脚踩去,却滑了。

顿时,她像喝醉酒了一样,左摇右晃着,在雪地之上画着天书。

过了一会。

“脑袋好晕啊……”她眼冒金星,口中含糊糊的叫了一声。然后,只感到天地都在转动一样,脑袋也跟着转动了起来。

接着,她便倒在了雪地之中。不一会,满天飘舞的雪花便将她掩埋住了。

依旧只留下了一撮像天线一样的银发,随着呼啸的寒风摇曳着。

不知何时起,寒风渐渐慢了下来,雪花也不见飘落,而最为耀眼夺目的,便是那温暖的太阳光辉照耀而来。

白雪反射着光芒,顿时,一切变得闪耀了起来,地上仿佛盛开着黎明,充斥着光明。

而积雪正簌簌融化着,这微妙的天籁之声在这辽阔而又安谧的世界中奏响着,倾耳聆听,这来自大自然最为纯粹的声音,简直令人心旷神怡。

而此时。

“呸呸呸——!”紧闭着眼睛的少女再次破雪而出,啐了几声,吐出几口雪来。

“啊,差点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她伸手拍了拍身上的雪,然后用力地晃了晃脑袋,将头发上的雪抖了下来,做完这一切后,她缓缓睁开眼睛。

呈现在她眼睛中的是,一个充斥着炽白光芒的世界。

“啊,眼睛!眼睛!眼睛!可恶!”顿时,她捂着眼睛直接在地上打着滚,口中惨叫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适应了这充斥着刺耳光芒的世界。

只见,她从地上缓缓地撑了起来,用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前方,机械木讷的伸手拍着身上的雪,口中说道:“成雪人了……呵呵,真是有趣啊……”说着,她木讷的一笑。

随即,她用力地甩了甩右臂,瞬间,一个东西从衣袖中掉了下来,正是她的人偶。

“洋娃娃,你没事吧?”一脸关切地将人偶捡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它身上沾的雪,她忽然兴致勃勃的问了一声,道:“要不,我们来堆雪人如何?”

“呵呵,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所以,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狡黠的一笑。随即,将人偶挂在脖子上,便在雪地里乱跑了起来,口中叫道:“雪人!雪人!大雪人!哟嚯!”

说罢,她便随手抓起一团雪,用力的一握,然后,猛地一甩,口中叫道:“发射吧,雪球!”

只见,雪球携着呼啸的疾风,径直的向外飞去,直至没了踪影。

“呀,不见了,太用力了吗……”她张望了半天,也没有发现雪球的踪迹,口中有些遗憾的喃喃念道:“算了算了,就当没扔过它吧。”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便无情地转过身去。

“还是来堆雪人吧。”她蹲了下来,自信满满的说道:“堆雪人可是体力兼脑力的高智力游戏,而我,便是这游戏中的佼佼者,虽然现在只有我一个在玩这个游戏,但,这不重要。”

“好了,事不宜迟,要在积雪融化前把雪人做好。”说着,她竖起拳头为自己鼓了鼓气,便开始堆起雪人来。

首先,她很迅速而又精准地伸手插进厚厚的积雪中,从中捡出一块石头来。

然后,她站了起来,对准石头便是猛地一脚。

一瞬间,石头飞了出去,像游艇排开波浪一样,排开积雪,在雪上铲出一条又长又直的痕迹。

“啊咧……又用力了。”伸手挠了挠头,她不好意思的一笑。随即,她无奈地摇了摇脑袋,说道:“果然还是没有捷径可以走,要脚踏实地……那个,我说这个干啥呢?”说着,她皱了皱眉,疑惑一声。

“算了,不管了。”紧接着,她摆了摆手,然后撸起袖子,一副认真的模样。

“雪人~~大大的雪人~~”她口中哼着歌,用手揉搓出一个雪球,然后就像打保龄球一样的用力一抛。

顿时,雪球朝着前方飞快地滚动了起来。

渐渐的,雪球愈滚愈大,直至,它滚下了悬崖,永远的消失不见。

“啊,你要去哪里……”而少女正追逐着它的痕迹,不过,当她止步于悬崖时,她愣住了。

这是萦绕着机械都市的深渊,此时,却堆满了厚厚的积雪,而雪正以世界最为微妙的方式,簌簌融化着,相信再过不久,它或许便能恢复昔日的荣光,化为一条清澈的河流,平静地守护着这寂静的机械都市,直至它彻底地离去。

一刹那,一股揪心感从心灵深处蔓延开来。

“你不再会寂寞了吗?”少女转过身来,雪白的眼睛中闪耀着柔和的光芒,而光芒之中又掺杂着一丝担忧。

“真的,真的……”她忽然低下头,紧攥起拳头,哽咽道:“再见了,多谢款待……!”

说着,她抬起头来,温柔的一笑道:“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伤心……明明,我只是一个会傻笑的笨蛋!”

晶莹剔透的泪水渐渐浸湿了她的眼帘,一颗颗如同珍珠一样的泪珠从她雪白的眼晴中划落。

“你会死吗?”她伸手拭着泪,口中哽咽道:“即使我没有来过,你也会就这样的在孤独中死去,即使我来过,也会这样,是你微不足道,还是我微不足道,我不懂啊!为什么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哭泣!”

哽咽声在这空荡而又寂静的世界之中荡漾着,如同水波一样。

“一定,一定要竖强的活着哦!下一次,或许已经没有下一次了,但,我还会回到这里的!”眼睛渐渐变得坚毅了起来,她抬起低垂的头来,天真无邪的微笑道:“下一次,让我们在沐浴着温暖阳光的世界相逢吧!”

“好了。”她止住了眼泪,蹲了下来,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说道:“现在,你已经被我占领了。”

说着,她伸出手指,在雪上娴熟地画上了自己的“奇迹”标志。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加油吧,世界!”她站了起来,朝着前方望去。

只见,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面盖着一层皑皑白雪,而有的地方的白雪已经被融化,正露出那青翠欲滴的嫩草。

而通向这广袤无限的平原的通道,便是那巨大的铁桥,经历着风雨无情的摧残,以及名为孤独的痛楚,已经是伤痕累累、锈迹斑斑。

“真的没问题吗?”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却又无奈地放下,口中喃喃自语道:“这样也好,短暂的相遇才是最美好的祝福,虽然短暂,但却能带来无限的可能,真的加油吧!”

说着,她交叉双臂,紧紧地将人偶抱住,口中问道:“洋娃娃,这是我们走过的第几个城市了?已经第八十八个了吗?可是,我们还是没有遇上一个人,难道,世界真的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吗?这样的世界……这样被孤独笼罩的世界我不要!”

她蓦然冲着天空咆哮一声,一瞬间,声音形成气浪,向着天空狂涌而去。

将雪白的云击散,令太阳的光辉,亳无遮挡的照耀而下,照耀在她的脸上,柔和的感触就像在抚摸着她一样。

“你在安慰着我吗,太阳?”她睁开雪白的眼睛,与光芒互相辉映着,口中轻声说道:“这样就够了,谢谢……我相信,明天,一定会更好的,还有,我忽然想起来了,我从来都不是漫无目的,我在寻找着像我一样的人,再见了。”

说着,她回过头,朝着寂静的机械都市鞠了一躬,随后便朝着铁桥走去,结束了这短暂的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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