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午后,下了一场雨。雨下得很大,这一场春雨把大地冲刷,很干净,也很安静。朱由墨回到客栈,把早上的见闻传回商音阁,她特意让阁里信使查查那个岸边奇怪的凹痕是什么机器留下的。
二人下午在客栈休息了一下。到了晚饭时分,吃过晚饭,就出发去了镇子西边的废弃木材铺。木材铺在夜间也已经没有人。朱由墨推开了木材铺的门,里面堆放了一些木头,有的是没有用的寻常人家的木头,占了大半。在木材铺的东边堆着一堆看起来不一样的废料,应该就是船的残骸了。朱由墨走近看,那木头的纹路与寻常木头不同,是一层层相叠加的,许是做船的木头材质原本就特殊,或是做船的工艺特殊,让这木头有了这个特点。而如今,这船,只剩下了残骸。残骸已经四分五裂,也看不出什么形状了。
采薇的鼻子向来都比朱由墨灵一些,采薇闻了闻,发觉这些残骸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淞橡果的味道。这股味道,又似乎和寻常的淞橡果不同,带着一股鱼腥味。采薇和朱由墨说了刚才的发现,朱由墨弯下身子,将一小块破碎的残骸拾起,放进了随身带的包裹里。
这一处地方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朱由墨和采薇又搜寻了四周,发现没有什么新的线索,便离开了。夜里的小镇很凉,街上也没有行人,小镇上的人们都回到了家中,收拾衣物,或是缝补渔网。小镇很安静,有着点点灯火从门缝中透出来,如此祥和的场景,很难让人联想到这些表象之下的腥风血雨和险恶人心。但那些又有什么关系呢?朱由墨就是来查案的,查完案子这件事就算了了。
没有声势浩大的攻击,没有森森白骨的残忍。在这片浩浩荡荡的人心之下,安静沉寂了六年的恨意,终究还是爆发了。这些东西,向来都是蓄谋已久的暗算。其实,能够将琴弦送入商音阁已是不易,幸好及时发现了琴弦的问题,否则,受害的人数会是很多。谋害之人用心着实歹毒。
春日里总是爱下雨的,此时二人走在路上,又遇见了淅淅沥沥下起的小雨。小雨下过,朱由墨的心又觉得清净了一些,她向来都喜欢春雨,因为春雨意味着新的开始。大地更新,万物复苏了。她想,明日又该是个好天气的,对吧?
第二日,早晨,朱由墨起得比客栈老板娘的养的大公鸡还早,她要早起锻炼身体。她绕着小镇跑了整整一圈,她认为自己今日实在太过缺乏锻炼了,如此这般,着实不妙。
朱由墨寻思着,采薇应该还在睡觉呢,该带点吃的回去给他。孩子还在长身体呢!朱由墨在河边见到了一家包子铺。包子铺里挤满了人,虽说天刚蒙蒙亮,但包子铺前已经排了不少人。朱由墨也加入了买包子的队伍,这家包子铺,看起来并不起眼,但是做的包子是真的香,连朱由墨这个平时里不怎么吃包子的闻了这味道都想要吃上一个。朱由墨终于让自己排到了队伍的最前面,说:“老板,给我来三个大包子!”
“好嘞!”
朱由墨付了钱,接过包子,正想要下嘴,竟然看到了包子铺里的一个木箱子的木头材质和纹理竟然与昨晚的沉船木板有着相似的地方。朱由墨心头不由一惊,这与沉船有什么关系呢?
沉船之谜,不易解,但其实,也不过是有人在背后做的小动作,登不上大雅之堂,但却的确阴险和恶毒。有这样的人在背后,商音阁的日子总归不好过。朱由墨想要把这背后之人揪出来,但目前的线索显然还不够。而今日见到的这个木头纹理,又似乎打开了一个突破口。朱由墨便开口问道:“老板,我看你这木箱子挺好用的!是从哪里来的呢?”
“哦!这木箱是卖面粉的涣城杜家的。杜家的生意做得很大,这周围的许多人家面粉都是从他家买来的。姑娘定是从外地来的,还不太清楚。杜家家大业大的,这是之前买面粉时用的他们家的木箱,用完后再把箱子给换回去。”说着,店家又整了整箱子。
朱由墨托了托下巴,道:“谢谢老板!”便拎着包子离开了。
采薇在客栈里,已经起床了。可是一起床就没看到朱由墨,心道奇怪。想着朱由墨去哪里了?正想着,朱由墨就拎着几个包子走进来了。
朱由墨一放下包子,就说:“采薇,收拾收拾,我们准备离开这里,去涣城杜家。”
雨后的路上,带着独特的干净的气息。大雨洗刷过的树林里,朱由墨和采薇正在赶路。朱由墨的手里拎着一把剑和一些吃的。采薇的背上背着行李。
“姐姐,平日里,你每次出门都是独自一人走路吗?”
“大多数时候吧。”
“那你会觉得孤单吗?”
“不会。我有些时候倒是喜欢一个人的日子,也很自由,可以什么都不想。”
“一个人呀。采薇倒是很少有一个人的时候,平时在商音阁,总是有很多人。大家在一起,吃饭,吵闹。总不会是一个人的。”
“采薇,你还小呢。不用想那么多,大家在一起,不也很好吗?大家在一起,也很幸福呀。未来,你需要一个人走的日子总会有的,而且,还会很长。”
“这样啊,那姐姐这次出门,采薇陪着你呀!”
“采薇也长大啦,以后采薇也会遇到越来越多的人。交到越来越多的朋友,看到越来越多的人事变故。这个世界啊,其实很精彩。采薇以后,慢慢就知道啦。”
“好呀。”
二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穿过了绝音林。涣城离之前二人所处的小镇本就不远,步行就能到。二人此刻已经来到涣城,走到了杜家门前。朱由墨在门前看了一段时间,对采薇说:“走,我们去换一身衣服。等一下潜入杜家。刚才我看见他们在招家仆。我们先混进去,看看杜家的情况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