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他说他们最初的目标并不是金俊成，发生车祸完全是个意外。
原来自己才是害死俊成哥的真正凶手，原来俊成哥是替自己发生车祸的，听到真相后的郑允书，觉得整个世界都仿佛开始倾塌了，只能弯腰低头把身体越缩越小了。如果他们没有把开着黑色本田雅阁的金俊成误当成了自己，那前几日葬身山崖的人便会是……
这绝对不是暗自庆幸，有的只是深深后悸。
一整夜都没有休息的郑允书，第二天天一亮便驱车去了城外的深山古刹，副驾驶座上有一瓶俊成哥生前最喜欢喝的法国轩尼诗，他从不信奉神灵的存在，也不相信所谓的天堂，但就是控制不住地想去发生车祸的山崖去走一圈、看一眼。
连续几天的好天气，已经使得山路表面的积雪融化殆尽，有的只是半山腰上飘落下来的几点黄叶，厚重的皮鞋踩在上面，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郑允书伫立在山路的最边缘，双眼凝望着黑色本田发生爆炸的地方，也就是金俊成掉落下去的山崖。
他开始回忆起年少时跟俊成哥相处在一起的种种，为了完成某一个课题而通宵达旦，为了加入校园街舞社而彻夜排练，为了准备乔希的生日礼物而走遍首尔，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昨天，但昨天已经很遥远。只剩下眼眶盈满的泪水，旁白着过往回忆。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山风一阵一阵地吹过，郑允书脸颊上的泪痕也开始一点一滴的消失不见；当现实湮灭了回忆，一切都要重新面对。离开的时候，他将一整瓶的法国轩尼诗朝着金俊成出事的地方，投了过去。“哥，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乔希的……”
韩国一别，已经有好多天没见过羽希了。不知道她此刻在哪里，跟谁在一起，做着什么，会不会像自己想念她一样的想念自己？所以郑允书便不知不觉地驱车来到了西莫大桥，然后站在桥头上静静地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河面。
因为天气太好，河面上有些冻结的冰块已经开裂，随着冰面下的流水向前移动着。也许是心有灵犀吧，金羽希竟然也不约而同地来到了西莫大桥，却只是站在桥的这一端，静静地望着远方。
“金羽希，你怎么会在这里？”能在这里遇见上官芮，算是一个偶然吧。她骑着一辆电动车，后车座上还载着一个头上裹着纱巾的女人，如果猜得不错，应该就是上官妈妈了。
“金羽希……”也许是太过专注于远处的河面吧，金羽希最开始是没有注意到别人的喊叫声的，或者说，她不觉得会有人在背后叫自己的名字。而当她转过身来去看时，上官芮已经来到自己身边，怒不可遏地狠狠盯着自己。
“我……”金羽希刚想说话，上官芮的巴掌已经落在了她的脸上，火辣辣得疼在整个脸面迅速蔓延开来。
“你已经拥有了郑老师，为何还要跟我抢之安？”
“我……”金羽希仿佛觉得自己在幻听，什么郑老师，什么之安，这跟上官芮有几毛钱的关系？
“听说你出事了，他发了疯似的去见你，为此还打伤了我和妈妈。我究竟哪里不如你？”听着上官芮歇斯底里地责备，金羽希不知道该不该有所回应；早已遍体鳞伤的自己，哪里还管得了别人那么许多。
“我，没有人要跟你抢林之安，我一直把他当做哥哥看待的。”金羽希本来不想理会的，因为她没有必要跟谁去解释什么。可看到面前丧失理智的上官芮，以及她脸颊上红肿的手印痕迹时，终究忍不下心来。
“呵呵……哥哥，好完美无瑕的借口。”上官芮觉得自己整个神经系统都在崩塌，这好像是她有生以来听到的最不好笑的玩笑话了。“有哥哥爱护自己的妹妹，可以爱护到容不得她的男朋友，甚至几次三番地杀掉他吗？有吗？”
一整天都混混沌沌的金羽希，被她的这句话彻底惊醒了，准确的说是惊呆了。男朋友，杀掉，几次三番，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刚才听到的那些话，所以开始求证。“你说什么，什么男朋友，什么杀掉他？”
“哼……别在我面前装做一脸懵懂的样子，若不是你的移情别恋，林之安会找人痛扁郑老师吗？若不是你的左右徘徊，林之安会派人撞死郑老师吗？”上官芮肯定是疯了，才会说出这么骇人听闻的话语，或者说是真相。她停顿了一下，看着面目表情陷入死灰的金羽希，自嘲地笑了起来“呵呵……虽然郑老师命大，没有发生意外，但却因此害死了你哥哥”
一个人的承受能力总是有极限的，很显然，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突破了金羽希所能接受的最大极限。“不可能，不可能，你说的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过度震惊后的结果，便是嘴巴不停重复相同的那几句话。“俊成哥，不是我害死的，不是我……”
“他当然是你害死的，你不仅害死了自己的哥哥，还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妈妈。”看到金羽希这个样子，上官芮竟然觉得有些开心，所以更加肆无忌惮地说着金羽希一直都蒙在鼓里的真相。“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我怀了林之安的孩子，他就要做爸爸了。”
看到桥的那头有个一直盯着这边看的男人，上官妈妈扯了扯女儿的胳膊，想让她注意一下，却没想到她抬眼朝前面看了一眼后，便更加大声地笑了起来“哈哈……之安说你出事了，莫名其妙地不见了，所以才丢下我，然后发疯似的去找你；却没想到你是出来和男人约会了。”
顺着上官芮的目光看过去，金羽希看到了一位很是熟悉的人，穿着一件黑色parad风衣，围着一条银灰色zara围巾，而且正在一步紧跟一步地向自己所在的位置靠近。毫无疑问，他是郑允书，昨晚上从韩国首尔直飞西莫的郑允书，在城外的山崖逗留一整个上午的郑允书，想念金羽希都要发狂了的郑允书。
是上官芮的大笑声惊动了对着河面一直发呆的郑允书，他只是觉得某些声音有点熟悉，所以才转头往这边看的；然后直到看清金羽希的侧脸，他才确信自己不是在幻听，更不是在做梦。心爱的羽希，就在离自己一桥之隔的那岸。
也许是刚才受到了太多惊吓，郑允书的出现并没有使金羽希变得欣喜起来，甚至于走到她身边时，还依旧保持着呆滞麻木的脸部表情。上官芮却突然伸手去包包里摸手机，然后以迅雷不及耳之势偷拍了一张他们的合影，一个是不可思议的庆幸，一个是漠不关心的无视。
听到手机快门响起的声音，金羽希才蓦然发现郑允书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而且正准备伸手给自己一个久违的拥抱；天知道她有多么渴望这个拥抱，可以让自己诉尽所有的难过与委屈。可还是在最后一秒躲开了这个拥抱，然后快速跳进了一辆停在路边的tax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