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终于不再想听任何解释,而且再也不需任何解释;其实刚才已经解释过了,不是吗?上官芮在公寓楼里陪了他整整一周,这是郑允书亲口承认的。
不再去看身后痛的龇牙咧嘴,却仍旧没有发出声响的郑允书,金羽希跟随着林之安的拉扯,坐上了那辆雷克萨斯跑车,然后在平静的夜空响起一阵悲鸣,便扬长而去……
看着跑车缓缓开走,郑允书再也支持不住,想发出一句‘不要走’,却整个人昏了过去、越过解开的风衣,肋骨处的白色棉布衬衣清晰显现着一团血迹。拼尽全力痊愈的伤口,这次真的彻底崩开,虽然不是鲜血汨汨外流,但内心的伤痛却……
那天晚上,长风呼啸,鲜血悲鸣……
都说一切偶遇皆是必然,其实一切误会皆是偶然。如果上官芮登台的几分钟前,林之心没有被何超逼着一起去超市买点饮料,那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一切;如果林之心在,她绝不会容忍上官芮在台上那般的胡说八道,她更不会容忍郑允书慌乱中忘了解释;那后来发生的一切……
当林之心兴冲冲地拿着果粒橙回到座位时,却发现羽希和郑老师都不见了,问了周围的几名学生,却都被告知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后来林之心才知道自己离开的15分钟内都发生过什么,只是一切都太晚了……
其实那天林之安出现在西莫大学校园纯属偶然,却也是必然。其实12月就只剩下4天,可是他真的很想见一面金羽希,于是抛下办公桌上堆得成山的文件,便飞回了中国。林之安知道礼拜五的元旦晚会金羽希肯定会参加,然后自己便可以见到她,只需远远地站在会场的角落去看一眼,不惊动她,也没违背约定……
只是林之安忘了入场是需要票的,虽说只要打个电话,肯定会有人送票到林之安手中,可那样的话金羽希便会知道,因为她是学生会主席,她早晚都会知道……
于是林之安在礼堂外逗留了很久,听着会场内传出的音响声,他突然觉得已经满足,至少自己跟她处在同一个氛围中,聆听着同一段乐曲……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金羽希会哭着跑出来,伤心流泪的样子刺痛了林之安的心,可他不敢叫出声;悄悄靠近,却发现金羽希深埋着脸颊却痛哭得没有声响,他再也忍不住了,无法忍受心爱的人这般委屈……
那天林之安的跑车在西莫高速上开了很久,直到因为油料燃尽嘎然停止在下面就是滚滚黄河水的高架桥上。在林之安打电话叫助理开车过来时,羽希说她想出去外面吹吹风,看到林之安点点头,便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刚脱离车身,便迎面扑来一股大风,把本来就很凌乱的头发吹得像失去了根基的杂草,没有一点纹理章法。高架桥上的车开得都很快,倏地一下就消失地无影无踪,连一个适应的过程都不愿给别人提供……在这节奏日益加快的社会,我们要学会被迫承受……
桥栏杆是那种好看的钟红,在月色的映衬下更是泛着没有波澜的红色光线,在水的折射下倒映出红染的光圈。金羽希伸手按上去,想给自己寻找一个支撑点,因为她今晚太累了,全身上下都很累,简直是筋疲力尽;可是冰冻般的栏杆蓦地使金羽希抽回手,原来自己还是有些知觉,原来自己还可以感觉到温度,原来自己还没有麻痹到极点……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还不是很痛心,还没有痛心到没有知觉没有反应?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还不是很爱他,不然发生那样的事自己怎可以这般理智?吸了口周身的冷空气,顿时整个腹腔因为冷空气的介入,变得疼痛起来;金羽希又突然想起了郑允书,好像他挨了林之安一拳,好像他没外表看起来那么健康,还是林之安比自己想像的大力很多,因为林之安只出了一拳……
林之安打完电话出来时,正好看到依杆而立的金羽希,从背后看去却是要向下跳去的样子,于是快速冲上去一把抱住金羽希,嘴里说着‘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他没有说‘我爱你’之类的动情话语,他只是说‘我陪着你……’因为即使深爱过也可能会有分开的那一天,到那时一切的‘我爱你’皆成了空话,成了废语,不值得收藏不值得纪念更不值得缅怀……
其实金羽希只是因为冷空气搅得腹腔疼痛难忍,于是只好趴到栏杆上向下呕吐着什么,但从背后看去却像极了扒着栏杆向下跳;而且这一幕恰好被林之安看到,那个爱她很久很深的男人……
胃里的翻滚,再加上被林之安从后面抱的很紧,金羽希终于很不淑女的吐了出来,然后溅在了林之安因为紧张埋进羽希肩窝的脑袋上。感觉到头顶一片湿润时,林之安疑惑的抬起头,却发现羽希因为咳嗽而涨得通红和扭曲的脸,于是快速的扳过羽希的身子,问着是不是自己弄疼她了,全然忘记了自己头顶的那一片冰凉……
“没,没事!”胃里的翻滚并没有因为林之安的松手而变得减轻一些,冲到口腔的酸水拨开阻碍再次喷薄而出,但这次却是悉数撒到林之安昂贵的西装外套上。有些吓到的金羽希连忙伸手去擦拭自己弄脏的地方,牙齿间艰难的发出一句“不……不好意思,学长……”
双手被林之安紧紧握住,然后头顶传来一句“只要能减轻你的痛苦,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林之安以前不是那种体贴别人到无微不至的人,即使是自己唯一的妹妹林之心;但自从认识了金羽希,他的人生轨迹全变了……
“对不起,学长……”不知道该怎么办,金羽希只有不停地说着这句话,然后慢慢的从林之安手心抽回了双手。拂了拂被风吹得早已杂乱的头发,金羽希再次不停地点头抱歉着,她觉得自己又做了让人痛心的事情。而林之安这次真的任由金羽希不停地点头,虽然理智告诉他羽希的身体糟糕透了。
“他,真的就那么好吗?”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林之安突然觉得即使她的回答会令自己失望,也比一个人纠结着难过要好。
答案不令人失望,也不令人欣喜;因为金羽希给他的回应是沉默。僵持了差不多10多分钟,羽希没有看对面的林之安一眼,便转身走回了跑车内;车内空调的暖意与车外呼啸的寒风形成了强烈差距,就像金羽希对郑允书和林之安的心一样,有的赤道与北极的差距……
林之安没有跟着走过来,而是一个人孤独地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塑,脸上却布满着泪痕。金羽希一直没有转头看一眼,所以就不会发现耸动着肩膀,痛哭得像一个找寻不到妈妈身影的小孩的林之安……如果……现实是残酷的,不存在如果,也没有假如……
林之安走近车身时,才发现羽希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其实她早就需要好好的休息了,只是现实的一切都不允许。她总是那样一个好强的人,倔强到熬了一个通宵还说精神很好,倔强到为了一个倡议而走坏一双帆布鞋,喊破本来就不好的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