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见陈卿一直魂不守舍,连自己最爱的大馒头都只拿了一个,小堂便问道:“怎么了陈姑娘,是今日的饭菜不合口吗?”
陈卿回神,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我中午吃多了,现在不是很饿。”
“得了吧,是我们王爷还没回来急得吧?”
站在一旁的张馒打趣道。
陈卿不想理他,转身去问徐一闪,“亮晶晶,你说垛石客栈,是不是就在垛石啊?”
徐一闪满脸疑惑,答道:“应该就是,不过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陈卿继续追问:“垛石在哪?离这儿远吗?”
“不算太远,自京城一路向西北,骑马得一日,它是两国边界,只因这座城离得京城最近,若两国交战,很是危险,所以皇帝十分重视,长年命重兵把守。”
陈卿仔细听着,神情严肃,还不自觉的点点头,像是认真记下般。
看的张馒倒是忍不住了,问道:“卿姐,到底怎么了?为啥忽然问起这个来?”
陈卿看看两人都是一脸的疑惑,眉头微拧解释道:“我说了,你们可得信我。”
两人连连点头。
“王爷,可能在垛石,还被三人劫持了。”
闻言,徐一闪率先笑出声,“陈卿,且不问你怎么知道的,单就被三个人劫持一事,我就不信。王爷武功盖世,哪能轻易被三个人挟持?”
张馒也笑道:“卿姐,这次我觉得张胖子说的对,再说,现在连阿玄都不知道王爷在哪,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陈卿见两人神色,一脸的哭笑不得,自己的声音也不觉虚了几分。
“做梦。”
两人笑的更欢了。
“哈哈哈哈,卿姐,我昨天晚上还做梦自己娶媳妇儿了呢,现在还不是啥也没有。”
陈卿见状,连忙解释道:“你们先听我说,那晚在柴房,我还真就梦见王爷被三人带到一间客栈,虽说他们没对王爷怎样,倒也毕恭毕敬,但是看王爷脸色就是不正常,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倒有一种被人幽禁之感。说不定那三人只是负责看住王爷,之前有一大批人挟持了王爷呢?”
见两人还在笑,笑声也是越来越大,陈卿气道:“算了,不和你们说了,我去找老杨!”
闻言,徐一闪倒是立马拉住了陈卿。
“陈卿,你先别去了,我们几个这么好的关系,听来都觉得天方夜谭,你要是去了还不被人当作疯子看待,再说,要是王爷真出事了,老杨现在肯定也很着急,你要是贸然提议,万一王爷不在垛石,那岂不是白费力气还浪费时间吗?”
张馒也附和道:“对啊,卿姐,这次还是听徐胖子的吧,我也觉得听你说的很是可笑,王爷福大命大,十岁那年被那么多人围困,都能虎口脱险,这次肯定也没事,你还是干好自己的差事,安心等王爷回来吧。”
陈卿没有说话,仔细一想也觉得两人说的有理,便听进去了他俩的话,便不再去找老杨了。
说实话,就连陈卿自己,也不是很相信……
第二天早上,徐一闪找不到陈卿,以为她赖床没起,便又去叫她,可是连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回应,推门一看,床倒还是很乱,可哪还有陈卿的身影。
徐一闪连忙去门口找张馒,问他见过陈卿出府了没有,张馒也是一头雾水,只说昨天晚上只有一辆拉腌臜的马车出府,也没见陈卿出府啊。
太阳越升越高,两人面面相觑,王爷本就失踪下落不明,这下可倒好,陈卿也不知身在何处了。
忽然,徐一闪眉间一挑,急道:“坏了,你说她,不会去找王爷了吧?”
张馒连忙点头:“很有可能!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先去告诉老杨?”
徐一闪摇摇头,“不可,这擅离职守本就是大罪,要问缘由,你昨天也听了,一般人都不会相信,而且老杨最近也一直出府操劳,想必也是为了王爷一事,贸然提起,说不定会嫌陈卿添乱,罪加一等。”
张馒还是点头,语气却带了些许急躁,“你说的倒是有道理,可我们还能就干等着不成?”
徐一闪叹了口气,道:“我先找人打听打听消息,陈卿那么机灵,想必不会有事,先等几日,要是再没有消息,我就去找老杨禀报,我这几天先替陈卿顶着,你也注意,要是有人问起,就说她感了风寒,卧病在床。”
张馒“嗯”了一声,“好,我听你的,不过你那边要是有了什么消息可抓紧告诉我啊,我还等着以后让卿姐给我算姻缘呢,她可不能有事啊。”
那边,被人念叨的陈卿倒是骑马飞奔,一骑绝尘,直冲垛石而去。
之前陈卿就素来喜欢在王府乱逛,和管理马匹的管事关系也不错,昨天晚上便花钱借了一匹骏马,提前让管事牵到府外,自己又趁着夜色,跟随着运垃圾的马车出了王府,边打听边往垛石客栈赶路。
夜幕再次降临,路上街灯初上,叫卖声、吆喝声、儿童嬉闹声不绝于耳,路边不大的包子铺刚出了一锅,小贩搬起一屉,从层层白雾中大喊着“来喽”走出。
垛石地处两国交界,所以街道上行人也都相对杂乱,大多以来往的商贩为主,客栈也不少,名字也都五花八门,让陈卿好一顿寻找,这才赶到了垛石客栈。
陈卿把马匹交给了客栈的小厮,嘱咐了几句,便走进客栈。
刚一进去,心里倒是一阵奇怪,‘我为什么要来救王爷啊?还费心劳力地赶了一天的路,就因为一个不确定的梦,要是这王爷不在里面,那自己,岂不是真成了傻子?’
来不及再想下去,陈卿居然就看见那晚梦见的三人中的一个,正下楼买酒!
陈卿立马睁大了眼睛,心里好一阵惊讶‘还真是他!我不会吹牛吹过了,真的让我开了天眼吧?!’
只见那人穿着和梦中一般无二的棕色衣衫,身高七尺,体形也不怎么壮硕,手执佩剑,背后还背着一把剑。
是王爷的佩剑!
陈卿见过几次,记得王爷的剑柄上嵌着一枚碧绿翡翠,通体雪白,剑身上刻有花纹,做工也甚是精致,必是不会出错。
‘看来王爷还真在这!’
强行压了压心底的激动,陈卿随意的走到客栈的前台,正正好好和那人一齐走到前台。
“小二,住店!”
“小二,买酒!”
两人齐齐出声,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
陈卿见状,微微一笑,揖手说道:“这位大哥,小的陈卿,见您气宇不凡,敢问尊姓大名啊?”
那人很是警觉的看着陈卿,上下打量着她。
见她是个女子,又见她一脸真诚,也没带武器,警惕了眼神缓了几分,说道:“姓高名升,你问这个作甚?”
“高升?哎呀呀,这一步高升,当真是好名字!见您长得如此精致,没想到连名字也是如此,小女陈卿,沿街杂耍谋生,一直想谋份好差事,见您这席装扮,必是官家人,这不便来问问。”
说着,陈卿就掏出银子,替那人把酒钱付了,然后毕恭毕敬地接过店家的酒,看样子是想要给那人送上楼去。
高升见状,眼珠子滴溜一转,开怀一笑,点了点头道:“想不到你个子不高,脑子还挺好使,不错,我的确是官家的,算你有眼识珠,把酒送上去,哥几个商量商量,替你谋份差事。”
“多谢高大哥!”
陈卿连忙道谢,还又买了一道小菜,端着酒跟在那人后面往二楼客房走去。
这客栈规模不小,二楼的客房也是大得很,每间客房里面还有两间小房,喝茶吃饭的地方和后面的卧房被一扇门隔开。
陈卿进屋之后,看到另外二人,穿着一样的衣服,手里也都带着佩剑。
正如自己梦中所见,皆是一模一样。
卧房的隔门紧闭,想必王爷就在其中。
“哎?你干嘛呢?谁让你进来的?”
其中一人见陈卿一直未动,盯着卧房的门看,警觉起来。
高升连忙拉住他拔剑的手,解释道:“不必着急,她叫陈卿,想让哥几个给谋份差事,还特意给咱买了酒,你说,咱们能不操操心好好想想吗?”
说着,便冲另外两人露出狡黠一笑。
两人会意,立马绽开了笑颜,赶忙招呼陈卿坐下。
陈卿看在眼里,闻声坐下,给三人满上了酒,敬声说道:“小女子陈卿,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孤身一人来到此处,就盼着能寻位良人指点,给我一份稳定的差事,能遇见几位大哥,陈卿定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先敬各位。”
越说越可怜,眼里满是悲伤,举杯一仰而尽,三人闻言,很是高兴,便也一干为敬。
其中一人说道:“不得不说,你能碰着我们几个,确实是找对了,我们的头领,现在可在朝廷里……”
陈卿仔细听着,却看到高升连忙打断,往里屋那边瞅了一眼,眼神一凛,给了那人一记眼刀。
“别胡说,我们就是小小官家,这垛石的县令倒是和我们很熟,想给你随便找份差事,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陈卿了然,假装并未看到,连忙说道:“谢谢大哥,陈卿感激不尽,您就是我的恩人啊,来,我再给您满上,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三人相视一笑,乐道:“好啊,我们,不醉不归!”
门外几人大声吹牛的声音渐渐弱了。
温凉寒坐在卧房的床上,心想已经一连三天没有联系皇上和王府,众人没有他的消息势必慌乱,现下自己这般却又无能为力。
心急如焚之时,卧房的门忽然打开,温凉寒转头一看,竟是陈卿!
见她模样,温凉寒却是立马转过头去,斥声道:“陈卿,成何体统!”
陈卿见到王爷安然无恙,心中大石落地,忽然想起来自己刚才为了骗那几个喝酒,香肩小露,这才让王爷训斥。
“哦哦,忘了忘了,我也没干什么,就是骗他们几个多喝了几杯酒,酒里被我下了药,这才能救您出去啊,不说了,我们抓紧走吧,药效过了就麻烦了。”
说完,陈卿赶忙把自己衣服整理好,走到温凉寒跟前。
温凉寒眼里闪过一丝波动,沉声道:“你先走吧,我…我离不开。”
“为什么啊?难不成在这任人宰割?不成,王爷,我们快走。”陈卿催促道。
温凉寒语气有些不稳,带了些无奈。
“我、我被他们下了毒。”
“什么?!”
陈卿连忙伸手检查王爷,看他有没有什么异样。
被陈卿上下其手、摸的难受,温凉寒连忙说道:“是虚魂散,虽不致命,能让人四肢绵软无力,动弹不得,走几步便得摔倒。”
陈卿闻言停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说道:“怪不得你在这呆着不走呢,这东西有解药吗,是不是在那三人身上,我去找!”
未等温凉寒回话,陈卿便自顾跑了出去。
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解药,害怕药效过时,陈卿便取了温凉寒的佩剑背到身上,回到卧房对着温凉寒说:“王爷,没有。”
只见王爷眼神暗了些许,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
“王爷,我下的药也撑不了多久,不管如何,我们还是快走吧。”
说完,陈卿便走到温凉寒身边,把他的手绕过自己的肩膀,另一只手抱着他的腰一下起身,还未等温凉寒反应,陈卿抬头对上他登时睁大的双眸,故作轻松说道:
“王爷你就别说话了,省点力气,反正我这倔脾气是不可能留你一个人在这儿的,你要是使不上力气,就压我身上,我晚上吃了五个馒头,力气大得很,肯定能把你带走。”
温凉寒还没从她这番惊人之举里缓过神儿来,一时没有说话,却也是使尽了力气,想能减轻一点陈卿的负担,可是无奈四肢虚弱似无骨一般,只能借着陈卿的力量,才勉强从客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