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过去不放,不仅自己痛苦,看着的人也会痛苦。
所以,往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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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布告栏世件之后,燃雪预料到会被学校的领导单独约谈,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两天后的下午,燃雪被室友通知,系主任陈康教授叫她到他办公室谈话。燃雪其实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再加上那夜和梁昭暮的一席谈话,她的心里更从容了几分。
她已经打算放下了,无论是对母亲的过往,还是自己身世的坎坷。她都不想再追究了,因为未来很长,一切向前看。
燃雪轻轻叩门,却发现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便顺势推开门,缓步走进去。说一点都不紧张那是假的,绷紧的神经连带着挪动的每一步都变得忐忑起来。
只见陈康坐在办公椅上,低着头,神色专注的看着什么文件,燃雪微忽可闻的脚步声并未惊扰他半分。
燃雪在望京待了七年,尽管平时习惯了“两耳不闻窗外世,一心只顾任我行”,但是这位望京的“风云教授”她多少还是见过几次的。去年十月的那场慈善晚宴,虽说是杜睿推荐她去的,但燃雪心里也知道,若不是这位鼎鼎有名的人脉王系主任陈康,他们四个人也不可能以望京优秀学生代表去参加那场慈善晚宴的演出,一展头角。
不管他的初心如何,这件世情看在学生眼里,都是值得感恩戴德的情分。
似乎察觉到陈康未注意到她,燃雪竟下意识的打量起他来。不知为何,燃雪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拿陈康和梁昭暮的父亲梁通来做比较,或许因为他们都是这个圈子里成功人士的代表吧。
陈康四十五岁到五十之间,比梁通矮了半个头。短发、尖脸,身材精瘦,看得出来思虑的事情不少。稀疏的眉,细长的眼睛,嘴唇略薄,五官平淡无奇,但凑在一块可以联想到电视剧里精明善辨的长相。西装整齐挺括,连一点褶皱都没有,经常抽烟却出奇的有一口洁白整齐的牙,想必家里夫人一定极其贤惠。皮肤纹理粗糙,皱纹明显,这一点看着倒是比梁通显老。虽然脸上总挂着习惯性的笑容,但看着总不大令人舒服。
此时已经是阳春三月,春风宜人的季节。燃雪站在这间冷色调十足的办公室里,总感觉到背后有凉飕飕的风钻进身体里,让她起鸡皮疙瘩。
实在是沉默得太久了,燃雪忍不住主动开口问:“陈教授,您找我?”
陈康闻声这才抬起头来,可那幽深的目光似乎早已经为对方的主动准备好了,丝毫未见惊奇。面无表情的回了句:“哦,燃雪,你来了。”
燃雪就在他的面前站着,脊背挺得直直的,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她决意,无论校方给出什么态度,她都会接受的。
陈康放下手中的文件,脸色呈暗灰色,眉头凝蹙,预示着事态的严重性。他抬眸看着燃雪,说话的声音微沉:“昨天发生的事情......校方深表歉意。对于发生在你母亲身上的不幸,我们也深表遗憾。不过你放心,对于做这件事情的人,校方一定会严惩不贷。燃雪啊,你也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燃雪纳闷:难道是专程叫她过来听校方的安慰吗?燃雪熟知学校的套路,这话是代表着学校打算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燃雪还是淡淡的笑着,沉默的接受他所说的“不必放在心上”。
陈康却忽然厉了颜色,语气生硬起来:“但是这件事情,确实给学校带来了不小的影响。你作为学生,私自去酒吧打工,这一点从学校的角度来说是不允许的。你的个人行为,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望京的百年声誉,你可知错?”
燃雪心中有些窝火,笑容仿佛被冰封,眸光清冷似雪,却还是忍了下来:“主任,我知道,以后不会再去了。”
陈康又一瞬间变了脸,简直是在表演川剧变脸。他大有深意的笑了起来,语气亲切:“今年校方提供给管弦系一个免费出国深造的名额,你的专业课一直是名列前茅,原本我是极力推荐你去的。但是,发生了昨天那件事情之后,就算是我有心推荐,你也不可能被选上了。”陈康叹息了一声,遗憾的看着燃雪,让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话是多么的真诚。
恩威并重,进退有度,这一招果然是高明。
燃雪先是一惊,而后又平静的看着他,这么多年洞察人心的实力还是在的,说话滴水不漏:“谢谢主任的关心,我并没有出国的打算,所以去不了也不算什么遗憾,主任您也不必介怀。”
燃雪分明能从陈康的脸上看到细小的肌肉群抽搐的变化,那是人紧张时才有的表现。燃雪竟然让陈康紧张了?究竟是他小看了燃雪,还是燃雪确实比她母亲要难对付?
陈康勾唇笑笑,开始了师长情怀的演绎,语重心长的说:“燃雪啊,布告栏的事情就到此结束吧。老师希望你不要再深陷下去了,整理好心情继续把学业完成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燃雪无语。
陈康话锋又一转:“你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还没有。”燃雪实话实说。
陈康往椅子上倚靠,神态极为放松:“这样吧,你的专业成绩一直很好。既然不能出国,我打算给你介绍一些经济公司。这个周六,在翠竹苑我有一个私人聚会。到时候会有很多业内人士参加,你过去露露脸,说不定会有发展的机会。”
“什么聚会?”燃雪并不是对聚会有多大兴趣,只是想了解更多,再找个推脱的理由。
“你去了就知道了。哦,对了,你们系的杜睿、谭莉也都会去,刚好你们有个伴。”陈康特意把这两个燃雪知道的名字说出来。
燃雪本打算拒绝,她并不喜欢凑这个热闹。转念一想,尽管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但是明面上驳了系主任的面子,反而显得自己不识好歹了。不得不说,燃雪是在听到杜睿和谭莉的名字之后,才彻底放下戒心。反正去了也没什么坏处,就一口答应了。
对于陈康这个人,燃雪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果然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在其他人眼里,望京管弦系系主任陈康,人脉网络强大,连校长都要敬他三分;为人处事亲切和蔼,即使是见了食堂阿姨也会点头微笑问声好。
从小就在底层摸爬滚打讨生活的燃雪深知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会叫的狗不咬人,会咬人的狗不叫。”
现在她也没办法对陈康有个准确的判断,那就既来之,则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