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陈平和慧娟妻子二人，正如往常一样，出门摆摊，就在儿子高中学校的门口。
陈平负责煎果子，慧娟在旁加菜馍，晚上慧娟还要去饭店做服务员。
阿姨，来一个菜夹馍，多加点土豆丝和锅巴，酱多放点。一名穿着校服的女生站在摊前。
是你啊，我记得你，你是我们家陈望的同学，慧娟看了眼，边夹边说。
女生有些羞怯，低嗯了一声。
来，你的馍好了，慧娟装好，递了过去，给三块钱就好了。
这怎么行，阿姨这是十块钱，说完不等慧娟开口，就急忙进了校门。
陈平在旁搭了一句，哎，现在的孩子真懂事。
想到马上就能攒够儿子上大学的钱了，心里就直高兴。
他这个儿子不仅学习好，还爱画画，非常懂事，想到这陈平的脸上溢出了美好的笑容。
叔，来份煎饼....
晚上，吃完饭，陈望刷完碗，就回到了卧室，翻开习题，准备刷题。
突然眼里黑了下来，陈望以为是家里停电了，就喊了声：爸，得是电用完了？
陈平正在客厅看电视，听到儿子的呼喊，不过没听清说什么，以为有事叫他过去，他就推门就去了。
怎么了？小望，陈平走在儿子跟前，面露疑惑。
爸，是不是电费用完了，家里都黑了，你赶快去交钱，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陈平怔住了，家里明明没有停电，况且电费前天下午刚交。
他以为儿子在跟他闹着玩，别闹了，好好学习，等你高考完，老爸陪你出去好好玩玩。
陈望急了，连忙大声说，我没开玩笑，由于激动不小心跌倒在了床上。
陈平一看大事不妙，赶快扶起陈望，把手放在陈望眼前，使劲晃了晃问，你看得见吗？看的见吗？！
陈望一听这话，愣住了，木讷地说了句，我是不是瞎了？
没有，没有，我这就带你去医院，陈平不等他说完，就背起陈望，直奔医院。
而陈望在父亲的肩膀一直重复着，我瞎了，我瞎了。
医生的给出诊断是，眼球一切正常，至于为何失明，可能是孩子的学习压力太大，至于什么时候能好，就只能等等看了。
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降落在了陈平的头上，他听完这些，无奈对着医生说了句，谢谢，随后带着儿子回到了家。
慧娟这时回家，看到陈平蹲坐在墙角，嘴上抽着烟。
看到慧娟，陈平的嘴张了张，又合了起来，突然，陈平号啕大哭起来，嘴里念叨着，孩子瞎了！瞎了！
陈平在这一刻释放了自己压抑已久的苦闷。
陈平一开始给学校请了假，期待着能在高考前夕突然恢复。
可在那天却没有奇迹发生，陈平无奈给儿子办了休学手续。而陈望面对突如起来的灾难也从此一蹶不振了起来。
陈望在这样的日子里，性格越来越孤僻，不再吭声，每天待在房间里，坐在那，一坐就是一天。
陈平也劝过说，你出去晒晒太阳，说不定就好了，陈望没吭声，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不去了。
两年后，他看到儿子拿出了画板，手上拿着笔，在上面画的七扭八歪。
快高考的时候，他不让儿子画画，害怕耽误学习，儿子也照办了，没想到今天今天却拿了出来，尽管他......
这是好事，是好事，陈平在心里安慰着自己，随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就在陈平以为儿子慢慢就会走出阴影的时候，上天给他开了一个玩笑，陈望聋了。
陈平有一次看他画画，笔莫名的停了下来，隔了好大一会，说着爸？爸？
陈平觉得很奇怪，问怎么了？可陈望却没有回答，依然在那喊着爸，爸。
不好的预感在陈平的心里滋生，是的，儿子聋了。
慧娟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跟陈平离了婚。
至此，陈平每天早晨出摊，剩下的时间都留在家里照看陈望。
从最开始的一天一包烟，逐渐一天三包烟，陈平想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就这样，陈平愈发憔悴，脸上好几道沟壑，额头徒增了三条抬头纹。
陈望在父亲的方位指挥下，画的已经得心应手了，比那些有眼睛的人画的都更加出色。
十年后，陈平端坐在桌前，拿着笔，熟练的画着画，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受的到。
陈平漆黑的眼前，蓦然拨开了云雾，有了色彩，寂静的耳旁也传来了嘈杂声。
他闭上眼睛，等了整整五分钟才缓缓睁开眼睛，他知道自己好了，不过他并没有感到惊喜，因为这份惊喜已经迟到了十年，他也等了十年，他已经麻木了。
父亲这时端着饭菜，走了进来，用苍老的声音说着，小望该吃饭了。
其实这是陈平对自己的一种心理安慰。
陈平把饭放到桌上，摸着陈望的头，嘴里念着，你要是好好的，说不定现在已经成家立业了，你以后该怎么办啊！
说着说着陈平控住不住情绪，缓缓哽咽了起来，随后掩面而哭。
突然耳旁传来天使缓慢的声音：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