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雀国境内。
天空阴沉沉的,一阵阴冷的大风从皇宫的方向席卷而来,若有若无的瘴气飘在半空中,给人一种发自内心的压抑之感。
四周是青苔藤曼遍生的古建筑,可以从形状上依稀辨别出这些建筑昔日的盛状。
一行黑压压的人马在杂草重生的街道上行走,为首的是一位头戴玉冠的紫衣青年,他相貌俊美,一身贵气。
在紧闭的宫门处,祁衍牵拉缰绳让马儿停下,顺势向后方招手示意停下。
他看着环绕在皇宫四周随着天色渐晚而越发浓烈的瘴气,语气凝重道:
“这瘴气,比前些日子浓郁了许多。刘副将,最近,这里可有什么异动?”
他对着身旁一位神情肃穆的年轻侍卫道。
刘副将抱拳恭敬地对祁衍道:
“国师大人,我们日夜观测着这里的动静,发现每到夜晚,灵雀宫那边就会散发出昏黄的光芒,但您嘱咐过,没您的许可不能进入,所以我们都未轻举妄动。”
“此举极好,镇魂鼎吞噬了当年的千只死魄,怨气冲天,若是毫无准备就鲁莽进去,会被怨气撕得粉碎。”
他缓下心神,一个利落的翻身下马,走到宫门前,手慢慢触摸上了那红漆斑驳的宫门,但是除了冰凉的触感,并没有其他的感觉。
此刻,队伍里有一个士兵突然朗声道:
“大人,这是灵雀宫的诅咒,您不能进去!”
祁衍收回了手,往回望去,只见一位身形瘦弱的士兵一脸着急地站了出来,但大家纷纷拦着他,不让她靠近祁衍。
“无妨,让他过来!”
闻声,祁衍好奇地望着发着抖走过来的士兵,轻柔地问道:
“你方才说的灵雀宫的诅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士兵看了一眼瘴气环绕的皇宫,有些心悸道:“禀告国师大人,我是北秦人,叫何尧,家住在南雀国与北秦国的交界处,曾听父母说过,这灵雀宫是南雀国太子司渊和他宠妾楼夫人的住所。司渊害了临淮的百姓,大家都说,太子会遭天谴,他十分害怕,就把宠妾拿来祭天。”
此言一出,大家的脸色都变了。
“这司渊真不是个东西!”刘副将激昂地骂了一句,让大家纷纷赞同。
“然后呢?”祁衍循循善诱道。
何尧继续道:“宠妾死了之后,那司渊就有些疯疯癫癫的,之后,就是您在皇宫内布阵,一夜之间,皇族全灭。后来就有传言说,是那楼夫人不甘心,死后化为厉鬼,在灵雀宫内一遍又一遍地重演着当年她和司渊的故事,每个进去看的人不久就死了。”
“是谁给你说的这些话?”
那何尧憋红了脸,道:“您布阵之后,有些士兵不信邪,溜进皇宫,想去灵雀宫拿几片琉璃瓦换钱......我哥哥就是进去的人之一,后来没过几天,他就死了。”
祁衍暗自思忖了片刻,对着何尧道:“你把这些说出来,很好。回去赏你十两黄金。”
何尧惧怕的脸因这十两黄金而慢慢变地惊喜起来,“多谢大人。”
何尧退下之后,祁衍从对着身旁的刘副将道:“刘副将,你们都不会术法,进去或许就是一死,我先进去探明情况,若是三日后我还没出来,撤军离开,随后禀告陛下,封锁此处。永远都不要让人进来了。可懂?”
刘副将在此向祁衍鞠了一躬,身后的将士们也都纷纷效仿。
“还请大人一定以性命为重!”
祁衍看着面前高大萧瑟的宫门,深吸一口气后,推门而入。
......
北秦,太尉府。
国师离京已一月有余了,此时正值初夏,空气中泛着一丝燥热。
阿念早早地为萧藏鸦备好了凉席,此时月色正浓,萧藏鸦躺在凉席上,渐渐坠入梦乡。
“阿婧,阿婧,起床了。”
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一对狭促的丹凤眼正与她四目相对。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和他是抱在一起睡的,两人衣衫半褪,他的胳膊枕着她的头。
更让她感到羞耻的是,他有着一张与祁衍简直一模一样的脸。
她想推开他,但是发现自己丝毫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除了有这具身体的感觉和视角之外,就只能像一个看客一样。
“知道了。”她的口中溢出娇柔的句子,语气软的能酥了骨头。
男子缓缓起身,长衫只裹住了肩膀和手臂,露出了精壮的腹部肌肉。
随后,女子缓缓起身,只是她身上的衣衫明显大了,松垮垮地披在她娇小的身体上,这下春光乍泄,她也不焦,倒是男子看了一眼后,嗔怪地替她绑好衣带。
“这里又没有别人,担心什么。”女子无所谓道。
男子一把将她拥入怀里,丹凤眼中柔光种种,温柔似一泓春水。
“我嫉妒碰到你身体的每一缕光和空气,所以,快穿好衣裳。”
女子仍是懒懒地待在床上,还是男子将她抱起来,亲手为她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袍。
“以后,若是没了我,你这般娇弱,该如何自处。”男子低声喃喃道。
......
一位腰间佩戴墨色玉佩的黑衣少年低着头沉默地跪在她面前。
“阿姐,我......”这声音是如此熟悉。
少年抬眼,分某与楼轻涯长得一模一样,但眉眼之间含着委屈与心虚。
“你昨日去哪儿了?”她此刻端庄地坐在椅子上,但分明有怒气在胸口翻涌。
少年歪着头,捏紧了双拳,似乎非常紧张。
“我......昨日下山了。”
闻此,她右手使劲地拍了一下桌子,发出一阵闷响。
“都说了,不可下山!你为何执意跑出去!云邂为了寻你,瞒着我独自下山。”
“现下,灵石已经黯淡无光了......”女子眸中含泪,有些哽咽道。
“阿姐,阿姐,轻涯知道错了,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楼轻涯有些恍惚,待反应过来,神情悔恨。
......
她正坐在悬崖上看着天边渐落的夕阳,脑中一片空荡荡,神情无悲无喜。
“姑娘,不可。”
她听见身后有人呼唤,只是这声音颇为耳熟,便忍不住回头望去。
崎岖的枝桠之间,一人满目担忧地望着她,那张脸和记忆中的重叠,就连自己手中的灵石也开始发出微弱的光。
是他回来了。
“你......”她言语有些不稳道。
男子端柔地介绍着自己,道:“在下司渊。”
趁着她愣神的这个时间,司渊迅速地将她拉到旁边的草地上。
“我只是想看看夕阳西下,你不觉得余暇成绮的景色很美吗?”
她指着远方的落日与晚霞,眉目舒展。
司渊这下方是真正地愣了,随后爽朗一笑。
她看着他开怀的笑颜,自己也眉眼弯弯,却难免带着一丝隐忍坚韧的悲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