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8章:婚书
唐麟会饿死?
开玩笑呢,请帖都来了,而且还是知府大人亲自手写的请帖,只是这地点嘛,有点磕碜--青州大狱密室。
因为空间受限,桌子上也摆了九道菜,但每一道都是分量十足,色香味俱全。
“知府大人、主薄大人,同知大人,能跟三位同饮,小子荣幸之至,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坐在最末的唐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徐慎抚着胡须,笑着点头,端起酒杯浅啜一口,放下道:“小子,先前只是看你书法写的不错,却没想居然有如此格局,本知府到如今还是有点疑惑,你这般做法可是让苏员外成了整个青州府的公敌啊!日后苏员外从大狱里出来,他还如何立足?”
吕封和王乾同时看了过来,他们这些日子可真弄了不少银子,但对唐麟的所作所为一时摸不到头脑。
“这叫战略收缩。”
唐麟毫不拘谨,很自然的吃了口菜,道:“都说苏府家大业大,这也不假,可苏府十几处商铺,赚的银子多吗?去年粮食丰收,苏员外赔了几千两银子,今年丝帛量大,苏府两处丝帛行,从开春到现在才赚了五十两银子。”
“这还不说那些掌柜、伙计,家丁们内外勾连,坑了苏员外多少银子。唉,所以家大业大,但疏于管理,那就是个坑,就是个无底洞。”
王同知点点头,他是霸州人,老家也以妻弟的名义开了几间商铺,唐麟说的这些不假,若是没有靠谱的掌柜、伙计,再大的家业也能败了。
“唐麟小子!我听说你是李代桃僵,替那杨秀才拜堂成亲的,可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完全是把自己当成姑爷了。若是日后苏员外无罪放出去了,你怎么办呢?”
吕封端着酒杯戏谑的问道。
唐麟干笑一声,拿起酒壶给三位大人倒酒,等给吕主薄倒酒的时候,才慢慢问了一句:“吕大人先不要担心我,倒是我想问问吕大人,若苏员外出去了,您怎么办?”
吕封撇了一眼,冷笑道:“这跟我有关系吗?难道我还能做主将苏家大小姐许配给你不成?”
“呵呵呵……”
唐麟眉毛轻挑,对着吕主薄一阵冷笑:“吕大人,您去为苏府讨债,拍卖商铺,这些是苏员外的主意吗?您有他的手书或者证据吗?”
“咝……”
吕主薄和王乾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唐麟说的没错,他们去讨债,去拍卖商铺,都是因为看了唐麟的信笺才去的,完全没想过苏员外什么态度。日后苏员外无罪释放,气急败坏的去京都打官司,他们能怎么办?拉唐麟出来顶缸?
没用啊!整个青州城的人都知道这小厮是李代桃僵替人拜堂的。
两人同时看向徐知府,知府大人却还在不急不慢的吃菜,丝毫看不出异常。
“知府大人,这、我们可是……”
有些话吕主薄说不出口了:你妹,当初我俩猪油蒙心,听了你的吩咐才去捞银子的,现在你却没事人一样,感情日后准备拉我俩出来顶罪啊!
“咳咳!”
王乾干咳一声:“小子,有话就说,别卖关子,这事如何善后。”
唐麟笑了笑,起身对着徐知府躬身作揖:“还请知府大人高抬贵手,帮小子一把。”
“嗯!”
徐知府胸有成竹,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从袖中掏出一份信笺递给了旁边的吕封:“你们俩记住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包子,凡事谋定而后动,才能稳坐泰山。”
吕封急匆匆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棕黄色的宣纸,打开一看便楞在那里:婚书?
王乾也等不及了,起身过来查看,只见吕封手中拿的正是一份婚书,上面写到: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良男:唐麟。
秀女:苏紫萱。
景帝二十二年壬戌月。
后面还盖了青州户所和青州知府的大印。
吕封和王乾都哭笑不得,婚书在这个朝代并不普及。
一般而言,双方父母交换了带有儿女生辰八字的喜帖,这就算定亲,成婚之日,两张喜帖都交给男方,这算是结婚。
婚书虽然不普及,但并不代表没有。
尤其是在大户人家,达官贵人,为了现实自己的地位和身份,会向所在的县府衙门求一张婚书,最好是能盖上县太爷、知府、太守等人的私人印章,那才叫有面子。
用印的人身份越尊贵,结婚的人越有面子,恨不得贴到院子大门上,让所有人都来参观,若是能求皇上证婚,那得专门弄个神龛供起来。
在青州城还有比知府大人更尊贵的人吗?
知府大人都用私印盖章了,你承认也得承认,不承认也得承认。
也就是说,苏紫萱这辈子是跑不了。想改嫁,唐麟同学把婚书拿出了,你改嫁试试……
这是乱点鸳鸯啊!
吕主薄和王乾面面相觑,心中鄙视:为了银子,你徐知府终于亲自下场了,够不要脸啊!不过我俩还很高兴的,顺便也得感谢一把。
“这样好吗?”
王同知到底是个武者,花花肠子不多。
徐知府把脸一板,沉声道:“他们连拜堂都拜了,还说什么好不好。苏炳文身为举人,岂能做出有负天地良心之事,我这是在替他挽回天下读书人的颜面。”
如此的字正腔圆,大义凛然,小小的密室内刹那间充满了浩然正气,神圣不可侵犯。
“够无耻,我喜欢!这就对了嘛,想赚银子,就不能太刻板,你看人家徐知府,这主意出的两全其美,皆大欢喜,真是个好人呐!”
唐麟再次起身,一揖到底:“多谢知府大人成全。”
徐知府板着脸,摆手道:“此事与你无关,是那苏炳文做的太荒唐,有失我青州文人士子的尊严和体面。”
“唉!”
唐麟回到椅子上,叹息一声:“不瞒诸位大人,老泰山自从入狱以来,精神上受了莫大的刺激,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我这新姑爷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但府上遇到如此大事,总要有个人出来主持局面,小子便越俎代庖,做了些主张,所虑不周之处,还请几位大人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