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轻荡,白马微惊。
一片新叶被风卷起,扶摇直上,欲与天公试比高。
风停时,落叶遮眼。
等它翩然坠下后,黎世所露出的,是一双泛着淡金色光辉的双眼。
那双眼睛似乎在此刻打破了某种虚幻的桎梏,先前眼睛上蒙着的的薄雾已经散去,变得更加明亮,更加深邃了起来。
更是在不经意间,给人带来心灵深处的震撼。
一切的变化都是在刹那间完成,以至于左严秋和金尔在注意到黎世眼睛的变化后,根本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
顷刻间,两道破风声自黎世左右传来,凌冽至极。
下一秒,漆黑刀剑上缭绕着丝丝黑气,索命而来。
黎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双手负于身后,一派宗师的模样。
不过,就在左严秋的剑,和金尔的刀,即将碰到黎世的皮肤时。
整片天地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黏稠了起来。
明明黎世离他们只有刀剑之隔,可就好像黎世的身前有一堵无形的空气墙,任凭他们再怎么胡劈乱砍,也无法碰到黎世的半根汗毛。
“老大,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砍不到这小子?”
金尔累的满头大汗,随着他手中漆黑长刀的一起一落,脸上的肥肉不停地震颤。
“这……”左严秋眯起了眼,他停下手中的剑,一把拉住了旁边的金尔,让他不要再浪费体力。
不知为何,金尔忽然间有种头昏眼花的感觉,当他再去看向黎世时,眼前的黎世仿佛化身为一个漆黑无底的漩涡。
耳边传来隆隆响声,愈来愈大。
铿锵一声脆响。
金尔手中的漆黑长刀掉在了地上。
他猛的抱起头,像是很痛苦的瞪大双眼,眼珠子都要从眼眶中挤出,脸上的肥肉更是在瞬间就扭曲。
“啊!老大……我的头!好疼!”
金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蜷缩着身子,抱着头挣扎,从嘴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后,便扛不住昏厥了过去。
左严秋站在一旁,拿着漆黑长剑的手已经在忍不住微微发抖,脸上不停的冒出冷汗。
他感到呼吸有些不顺畅,不禁用手用力拉扯着自己的衣领,张大嘴巴,大口的喘着粗气。
“胖,胖子,你别……吓唬我啊。”
左严秋使劲摇了摇头,眼前却出现了几道重影,仿佛下一秒他就会窒息一样。
生死关头,左严秋咬咬牙,缓慢地伸出左手,靠近自己的眼睛。
猛地一使劲,他左眼上的层层纱布被用力撕扯开来,露出了一只全是眼仁没有眼白的黑洞眼睛。
同时,一股摄人的漆黑光芒从左严秋的左眼球中闪出,恐怖的气息弥漫开来。
嗤的一声,好似薄纱破碎的声音。
顿时间,左严秋感到身上一切的不适感都消失不见。
并且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却惊愕的发现自己依旧站在杂草丛这里,也就是刚开始与黎世对话的地方。
金尔也是倒在了杂草丛旁。
幻术吗?
嗯……不重要了。
左严秋暗自想到,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了一股狞笑。
溪涧旁。
“破了?有意思。”
黎世低语喃喃,他神色有些变化,眼中的金辉依旧没有褪去。
他抬头望向左严秋,却被吓了一跳。
此时的左严秋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浑身长出了黄色茸毛,两只手也变成了两只毛茸茸的爪子。
“哇丢,这是啥?”黎世大吃一惊,习惯性地揉了下眼睛,这才看清楚。
那左严秋的浑身上下,竟然都出现了黄鼠狼的特征,甚至在他身后,还有一根毛茸茸的粗壮尾巴。
并且,有股明灭不定的妖气缭绕在他身上。
黎世瞳孔微微一缩,忍不住开口,“你是妖族?”
左严秋低着头,朝他露出一个怪笑,没有回答。
紧接着,左严秋“咔吧咔吧”地捏了捏手指,歪歪头,身子弓起,小腿绷紧,脚掌猛地用力,冲出杂草丛,数十步的距离,眨眼呼啸而过。
左严秋单手握着漆黑长剑,速度极为迅敏,奔至黎世跟前,凌空跃起。
他左手掐起剑诀,右眼中杀意沸腾,左眼却如同一潭死水,只有漆黑一片。
这次的他丝毫没有留手,灵气在体内灵海处流转不歇,闪烁寒芒的剑尖上,霎时喷出一股炙热的黑焰。
“嗯?不是妖?”
黎世又一次惊讶的叫出了声,眼中的金色光辉闪烁了几下,不过眼下顾不得去细想。
他几乎是擦着那股炙热的黑焰过去的,热浪滚滚扑面而来,好在他反应够快,顺势一个驴打滚朝前面地上滚去。
而后黎世迅速翻身而起,头也不敢回的朝前面杂草丛跑去。
他手无寸铁,怎敢跟“变身”后的左严秋硬拼。
忽然,他看见了自己前面的一样东西。
那个胖子的漆黑长刀!
可当他刚刚拿起那把漆黑长刀时,身后却传来了左严秋那带着怪笑的声音,“你想干什么?”
黎世顿时浑身僵硬,汗毛乍起。
这家伙,怎么这么快?
一阵凉意从脖颈处传遍全身,黎世缓缓低下头,只见一把漆黑长剑死死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只需再用上一点劲,就足以割破皮肤。
“好快!”
这是黎世脑子里的第一印象。
“变身”过后的左严秋,绝对是他迄今为止见到过最快的年轻修士了。
就连长弓楚那个疯丫头的剑,跟左严秋此时比起来,都要慢上几分呢。
“小子,你不是会幻术吗?来,冲着我再给我使一个试试?”
左严秋那握着漆黑长剑的爪子上,长满了黄鼠狼一样的黄褐色茸毛。
可就在这时,黎世那不慌不忙的声音却从他的身后传来。
“啧,试试又怎么了?”
左严秋满脸充斥着不敢置信,只见他杀气腾腾的奋力挥舞漆黑长剑,却发现自己剑下只是一团幻像罢了。
“怎,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
就在这时,左严秋感到一丝凉意从他脖颈处传来,席卷全身。
一柄漆黑长刀,不知何时,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
“啧,所以说……咱俩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