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世煌缓步走到疼得满头大汗的汪寒身边,蹲下身将他扶起,看似冷漠之下,紧紧握着他的手,“你呀,就是自作自受。”
汪寒龇牙咧嘴,豆大的汗珠滴落,气若游丝,“……煌,你,不厚道,落井下石……”
见汪寒两腿发软根本站不稳,秦世煌托着他的腰扶稳他,而这时候小馒头也跑了过来,抓起汪寒的另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扶住他,“汪寒大哥,看来老天爷是看你的小弟弟前半辈子工作太勤奋了,想让它来个一劳永逸,不过你放心吧,你这样算是工伤,朝廷会对你负责,养你一辈子的!”
她就是要让汪寒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落井下石,谁叫他见色眼开的,来幽州之前三个姐姐抱着他泪别场景,还历历在目呢。
汪寒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啊你……小馒头你……你这个小坏蛋!”
两人斗嘴时,秦世煌冷冷转眼看向同样惨白着脸,却是一脸倔强不肯屈服的云挽歌,视线下移,她的拳头不曾松开过,“你想打就继续打,多伤一个,你的罪就多一重,最后这里的人全都得跟着你一起死。”
云挽歌身体一颤,余光瞥见跪在一边为她求情的唐大娘等人,一阵晕眩,不由向后趔趄了几步,最后一步定住,猛地抬眼瞪住秦世煌,清秀的面容随之狰狞,“狗官!只知道鱼肉百姓!”
秦世煌死死扣住想要冲出去扶云挽歌的汪寒,勾唇一笑,“我带来了可以让他们续命的水和干粮,而你,却让他们身负重罪,究竟是谁鱼肉百姓?嗯?挽歌小姐?”
“你……”云挽歌强撑着的意志终于被秦世煌摧垮,脚下一软,倒了下去。
“呀!哦罢!挽歌姐姐晕了!”小馒头尖叫。
而汪寒再也顾不得胯间的疼痛,一个箭步冲向云挽歌,快得小馒头连他的影子都没抓着。
秦世煌摇摇头,牵住小馒头僵在半空中的手,转身对侍卫说,“一拨人去搭帐篷,另一拨人给百姓发干粮,我们带得充足,而幸存的百姓并不多,务必让每个人都吃饱。”
侍卫们领命去了,帐篷很快就搭好,汪寒当即抱着云挽歌进了其中一顶,小馒头看着帐帘落下,拧眉质疑,“哦罢,你就不怕汪寒大哥吃挽歌姐姐的豆腐?”
秦世煌笑言,“他现在缺少工具,不构成威胁。”
小馒头汗颜。
后来,秦世煌和小馒头从唐大娘口中得知,自从发生地震之后,幸存下来的人都自发地救人救粮,谁知好不容易被他们从废墟下挖出的几十石粮食,某天竟随着幽州知府失踪了,此后他们便只能靠着草根和树叶过活,这也是为什么云挽歌看见他们会出离愤怒的原因了。
唐大娘还说,云挽歌是幽州名医云大夫的独女,云大夫和云夫人在地震中双双殒命,整个云家只剩下云挽歌一人,自从知府逃跑之后,救人的工作就一直由云挽歌主持,而坐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受过她的恩。
听着唐大娘声泪俱下的叙述,小馒头趴在秦世煌怀里嘤嘤哭着,而秦世煌,一下一下拍抚着小馒头的背,心情也是同样的沉重,“唐大娘,还有各位百姓,如今我们来了,衣、食、住的问题都会解决,而且朝廷的拨款也很快就会到幽州,重建工作一定会如期开始,这点你们不必担心,但是当务之急,要把外面堆积的那些尸体处理掉,否则瘟疫肆虐,我们一个都躲不过。”
唐大娘擦干眼泪,抬起眼看着秦世煌,“怎么处理?我们好不容易把他们从地里挖出来,难道又埋回去?”
秦世煌摇摇头,“不埋,火化,用火烧。”
当即有人站起来反对,“不行!按照我们的风俗,火烧尸体,那是对逝者的不敬!”
小馒头忍不住从秦世煌怀里抬起头来,反驳道,“哎哟这位大哥,你是要尊敬还是要跟着死人一起死啦!”
那人语塞,而唐大娘也犹豫了,“大人说得对,我们不能守着死人过一辈子,既然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就应该好好活下去。”
秦世煌点点头,抱着小馒头站起身,“大家好好休息吧,处理尸体,我会派人去的,毕竟那些都是你们的亲人,我知道你们也不忍看见那一幕……”
所有人都站起来目送秦世煌离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个有如天神一样的男人,是否真是老天爷派来解救他们的神啊?
“哦罢,我好难受……”小馒头朝秦世煌颈窝里蹭了蹭,然后抬起像小核桃一样肿起来的眼睛看着他,那感觉就像当初看完赈灾晚会一样,被悲伤堵住的胸口好闷好闷。
“乖,别哭了,我们去看看寒,看看那个挽歌姑娘。”秦世煌叹息着摸着她的脸蛋,对她温柔地笑了笑,说时又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小馒头吸了吸鼻子,用力地点点头,这一刻她真的觉得好幸福,生命如此脆弱,而她和哦罢都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每天都能看到对方,摸到对方,闻到对方的气息,最重要的,他们是那么的深爱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