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元初一发出满足的呢喃声,从梦中醒来。
重生以来好久没有睡得,这么惬意了。
奇怪?
怎么感觉木床直打晃,身子下头传来“呀……呀……”的声音,难道又被雪儿操控了。
赶紧张开双眼,一个成年男子走在前头,双肩扛上碗口粗的竹竿,一直连接到身下。
自己则坐在竹椅上,右脚悬在半空,“吱呀”声正是从臀下传来。
另一边的竹竿,被穿着深褐色上衣男子担着。
周围绿意葱葱,半人多高的灌木丛中,不时有狐狸、獐、兔子等伸出头颅,打量着这里。
天虞山南,多飞禽走兽,沿途时有山精横行。
这是“一域文”上的记载,看来,我是被押到天虞山南了。
“你可终于醒了,要不得累死我了。”
穿着深蓝色道袍的姜小道,适时跑了过来,瞧着他汗流夹背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昏迷这一宿,一直是交由他看管的。
“那也比别人,卖友求荣好”初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一翻身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自己既然苏醒了,也不想再被他人扛着走,那也太不体面了。
运气察看经脉,居然是畅空无阻,比昨夜的气息还要深厚几分,尤其是丹田之中,多了一层丝有丝无的真气,远比山魈内息强大许多。
元家的呼吸术,分为内外两用,只不过修练初阶者,能运气体内气息少之又少,所以这些年,阿爹,一直训练他,以百禽生灵之气,纳入丹田中运化。
自从遇魔人那战后,他发现呼吸术另一用法,能转纳生灵败亡之气,只不过,代价十分巨大,一天之内必须消耗完败亡真气,才能运使另一种功法。
体内同时存在两种真气,这是绝无可能的,除非那人实力强大到远超自己想象。
脑海中忽然出现一道身影,全身隐在黑暗中的神秘人。
难道是他!
“吱吱!”
“老一呀,别东瞧西看了,现在快到目的地了。”
雪儿直立在姜小道的头顶,圆滚滚的身材一览无余,圆润的鼠眼,张望着前方,瞧着神态居然有几分凝重劲。
雪儿,越发教他想不透了,长叹了一口气,望着前方十余个人的队伍,低头向姜小道问道:“你们这支队伍,不像求剑呀,倒像是打劫的。”
龙津山庄,虽然冠以山庄之名,幼时曾去过一次,那里不过七八个人而已,尤其是炼剑之术,都是由龙津夫妇,亲手炼制的,十多年来下来,也没说过有人得到他们的真传。
柏雄、黑衣神秘人,外加周围这几个人气息内敛,走路强劲有力,尤其是中间一个管家似的老者,行走间有股强风随动。
估算没错的话,应该是辛月盈天之境。
一想到自己混杂其中,想想事后的进展,尤其是身后还有魔人不知在那里潜伏,头就有些大。
“你又摸什么头,不过求几把剑而已。”
初一别过头,不理姜小道。
“你们求剑,带这么多人过去,不知道还以为要抢……”
劫字还未说出,姜小道就用手堵着他的嘴,“大哥,别这么直白好不,你不想活命了。”
二十多双眼睛,齐齐向这看时,如芒刺在背,一向胆大的元初一,也不想在此时和他们翻脸。
进龙津前,再想办法通知龙津夫妇吧。
十余个人,行进半天,来到一个峡口路时,领头的柏雄,忽然伸手止住后队
“在这休整一阵子,待会进山。”
瞧着元初一也安份的归到队伍中,这才拿出一张地图,与另二人商议起来。
“十多分钟后,就要到天虞铁矿了,那里常年由一支玄武队巡逻,想要绕过去,就得另辟西径,大大超出与主顾约定的日期。”
留着花白胡须的鹤老,遥头道:“如果强行冲过,龙津山庄必然早有准备,不如先从矿洞那块,打开一个“通道。””
“通道?”
元初一连忙让姜小道拿出那份地图,二人仔细察看,龙津山庄与明夫人的凉屋和天虞铁矿,逆过来看正是一个倒三角。
铁矿上头不足百里的区域,正是龙津山庄。
难道是想挖一条山道过去,以现在的人手,那也太夸张了些。
黑衣神秘人,轻轻点在地图上,离的太远,初一并没有看情,柏雄就将地图收回,看样子,黑衣人是这里的主事人。
“你,对他有大的兴趣呀。”
姜小道将手上的干粮,递给元初一。
元初一啃了一口干粮,没好气的答道:“你这么精明一人,对他不好奇吗,我可听港口那帮人说,不明身份的商人,往往目标达成后,就是反咬你一口的“毒蛇”。”
姜小道看了一眼初一,“你这是挑拨我们之间深厚的感情。”
“是吗?你真的这么认为,那我与你是什么关系,别忘了我可是救过你一回的,论感情怎么也比,不敢露真容的要强吧。”
姜小道还在思索其中的得失。
初一见状,拿起小道腰间的水壶,饮了一口,“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在这岛上怎么说也有个前岛主之子的身份,达成之后,是我的活命的机率大还是你……”
接下的来不用说,姜小道身子就凑了过来,边说边打量着周围,“那个黑衣人,是比我还要后来的,至于他如何挤进决策圈,这我就不就知道了。”
“不过,我们此番,倒真的是为了求剑而来,据招揽我们过来的人说,现下城内的几位大主顾,开出一个天价。”
姜小道伸出手掌,连翻三下。
市价上的三番吗?
初一望向姜小道,后者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全程只有眼神交流,姜小道忽然想起什么,从道袍内怀里,抄出一幅画像。
短粗胳膊短腿的一个草垛子,右手两指伸出,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元初一见到这幅画像,脸部直抽筋,手指着画像道:“别跟我说,给你介绍这活的是草哈哈。”
这幅画像他实在太熟了,绝不能假手于人,因为他M的就是自己手画的,脖子上的红领巾,绝对错不了。
当时,还问过他,脖子上带的是什么球,他则是搪塞自己,是草垛子一族的传统,后来前往港口送货时,才得知是从西陵留传下来的新样式。
“啊!他不是叫木俊吗!”
“鬼他的木梭,又一个被人骗的傻蛋,那是他自己脸上贴金。”
当初,在沈浩课堂上得知,一段历史遗秘,俊为帝王名,草哈哈就手指向天,自号俊名,只不过,很少人承认这个名字而已。
尤其是元初一为最。
元初一手摸着一脸呆住的姜小道,“下次,你找人介绍生意弄个靠谱的才能发家致富。”
忽然想起重生以来与草哈哈相遇的第一天,草哈哈那天的神情怎么瞧得也是做作。
“在翠微楼那次,草哈哈不是与我告别吧。”
心知说漏嘴的姜小道,将头都要缩回脖领里,“你认为不是就不啦。”
“明显就是你们二人约定的信号吧。”
这一切就说得通了,柏雄为何这么执意,教我前往龙津山庄,全是草哈哈搞的鬼,联想到他屋子中的摆设。
这就是一个连环套,尤其是书中关于祭坛记载的地址,都有可能做假,什么三祭坛在擎天峰眼中。
擎天峰眼正是龙津山庄的所在,如此这么明显的套路,怎么被他耍呢。
天虞城中的图书馆,沈浩一阵哆嗦,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默默念道:“不是教初一发现了吧。”
……
元初一,一行人走了不到半天时间,山径的小路,已经消失大半。
全是崎岖的山路,就连前头沉稳的黑衣人,也有点不耐烦起来。
多次询问鹤老。
“看样子,又迷路了。”姜小道,再次口无遮拦的讲话,招来一堆人冷眼。
“我说错了?看什么看。”
元初一赶紧把他拉了过来,再晚会,恐怕他就要横尸当场。
天虞南山的矿场,固然是一条通往龙津山庄的捷径,其山路崎岖难走,可是出了名的艰险。
少年时曾经走几回,简直可以说得上苦不堪言。
拿着地图观察了半天,忽然发现天虞矿周围最主要的标识物,居然没有。
要知道,天虞铁矿周围群山林立,稍有不甚就会迭入万丈深渊。
做这个地图的人,总觉得是有心刁难。
“你这地图,与柏雄那是一个吗。”
姜小道,不好意思搔着头,“我这个五俩银子的,当不得真,柏总管那个可是整整比我多了十倍呢。”
听他这意思,这个地图还有优劣之分,准又是草哈哈出的好主意。
将地图还给姜小道后。
元初一盘算起来,若是在这耗下去,说不定城中玄武卫就赶上了。
城中突然少了十多个人,尤其是还有武修掺杂其中,玄武卫怎么也不能放任不管吧。
忽然,前方一阵喧闹。
未得及细问,两处极高的山峰就映入眼帘。
双仞峰,高约千丈,两处山顶遥遥相对,若是从高处眺望,就像倒立的两口巨兵。
山径上的扭曲变形的山路,则像刀身上的刀锷。
离这不足百里,便是天虞铁矿。
随着队伍放前走了数十步,一股阴寒之气自脚底传来,眼前也升起了一阵白雾。
元初一嘴角不由得浮上苦笑,重生以来,大大小小的雾算是见了不少啦。
身旁的姜小道,极不自在,抓着他的双手,发颤道:“还是快走吧,这里怎么给人感觉,有股阴风来回飘荡。”
“就你这,还想发大财。”
前方的柏雄骂道,十余个人,瞬间全部消失迷雾中,只有彼此相靠的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初一扶着他,极是小心踏在碎石堆上。
这阵雾来的极不寻常,虽然说山里起雾,属于常事,但是,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窥探着这里。
“也许是我太多心了吧。”
姜小道:“你刚才说什么。”
元初一故意这个话题引开,“草哈哈,怎么打起龙津山庄的主意了。”
“他倒没有,只是此事的牵头人之一……”
忽然他感觉,元初一半蹲下来,雾中还不时传来,狼啸外带尖锐的啸音。
“喂!你怎么了,别吓我呀。”
哆嗦着上半身,慢慢摸索着元初一的方向,“你别乱动!”
“啊!好的。”
姜小道,使劲的点头,身旁的元初一则在暗自偷笑。
“再吓他两次,也就回本了。”
突然,两人的上空,响起来一阵尖啸声。
姜小道头上的雪儿,也不安份起来,两只鼠眼,紧紧盯向天上。
自小在山里长大的初一,视力远超常人,顺着雪儿的方向,往上看去。
迷雾弥漫的山峰,仿佛被切开一角,南面的雾流陡的消失了一小部分。
显得格外突兀。
像是一柄利锋,斩过一样。
是有人空袭吗,也不太像呀,就算能无声无息瞒过柏雄,也不应该一点气味没有。
等一下,气味?
忽然有一股阴浪的气息,飘进他的鼻腔,充满了血腥之气,让他一阵反胃。
只有常年杀戮才会发出的气息,难道真的有埋伏,双手不知不觉间,有股冷汗滑落。
“吱吱!”
突然,雪儿发出一声害怕之极的鸣叫,一道黑影,急掠而下。
元初一把姜小道急急拉下,一道锐利的罡风划过,姜小道的头发被斩去一段。
初一的面颊也出现一道血痕。
“这是什么东西,是人是鬼呀。”
元初一并不着急回答,而是将双眼凝望天空,一道残雾还没有消散。
空中留有黑影急掠下的残影。
“倒像是一种飞禽。”
话半甫落,离二人还有百步的距离,一股庞大的真流轰散天上的迷雾。
赫见,数十个白额头的猎鹰盘旋在空,锋利的铁爪,不时有鲜血滑落。
柏雄运足真力狂喊道:“是嗜血鹰,大家快聚拢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