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罗嫣然与小凤来成都这段时间,各地正在闹流感。嫣然本来体质就弱,在从徐府到成都的途中加紧赶路、风尘仆仆,疲惫不堪、饱受风寒,更增打击;特别是被欧阳泰和囚禁在山里数日,忍饥挨冻、既惊又怕,尤为摧残;回到镖局这晚,又是一夜哭泣无眠,缺乏休息,吃得也少;再加之多少受到成都的流感传播,第二天就患上了重感冒,躺倒了。
好在徐济川医术高明,及时给她把脉、诊治、抓药、煎药,以及无微不至的关怀,还有小凤的照顾,虽然刚开始几天还是很严重,头晕脑胀、浑身无力、发烧咳嗽、喷嚏流涕,但很快就缓解了,不过七八天功夫便已彻底痊愈。她这是病情太过严重,自己体质又差,否则还要不了这么多天。
这段时间,成都城乃至四川很多地方都像爆发瘟疫似的(其实在当时就说是患瘟疫了),广大百姓深受流感疾病之苦,哀嚎盈天。四川总督觉罗寳兴早就听说徐济川师傅不惟武功盖世,还是一代药王,就请他与另几位祖传老中医郎中出马,一道“救黎民于水火,解苍生于倒悬”。
对此,济川早就义不容辞在做了,如镖局的镖师、伙计、客户,镖局外的居民、商家、乞丐……凡是患病的,他都免费给他们治疗。
当觉罗寳兴派衙役来请他,他便吩咐了嫣然与小凤几声,赶紧背着药箱到了总督府大门外。那儿已临时搭建了一个棚子,济川就与另几位老郎中坐在一起,免费给病人望闻问切、开方子等;又按照基本的药方配制,每天不断熬煮几大锅药汤,病人排队前来免费喝药。
很多病人听说是徐神医在亲自坐镇,而且确实治疗效果极好,有些才来一天,上、中、下午各喝一大碗那药汤,待到晚间出一场大汗、来一顿酣眠,翌日苏醒基本上就好了,于是从四面八方蜂拥赶来请他看病、喝他配制的药汤。想必还不仅是来看病,估计也想看看这位有“当代猴王”之称的武侠神医究竟长什么奇模怪样。
短短几天之后,四川境内的疫情便基本上得到了控制。此次徐济川他们几位杏林圣手,估计总共直接或间接治好了至少数十万患者,造福无穷。特别是济川师傅,有口皆碑,黎民苍生个个称他是“活菩萨”。此后的时间就不需要他本人亲自到场了,只要按他的方子煎药熬汤给大家喝就是;还是就是平时生活上多多注意,譬如多喝温开水、多休息、心情放松、饭菜清淡,不要受凉受刺激、不要酗酒抽烟,房里通光通风、保暖保干。
这时,济川马上就想到了自己那千里之外的父母。虽说那日刚把双姝救回益州镖局之后,他就赶紧给家里回了封家书,不说她俩是被人绑架了,只说她俩迷路了、绕了很多弯路,如今已找到,云云,报了个平安(对护送她俩的四个军士,这时他还没提,后来回去就说他让他们先回来的,可一直不见他们回军营报到,那也许是逃回家了、被土匪杀了、投靠土匪了吧),但连日来巴蜀大地流瘟盛行,父母是否无恙?既然年轻如罗嫣然都挨了,遑论年过半百的两老!
徐济川心急如焚,加之本就要护送双姝回去,于是三人两匹骏马,夜以继日,风驰电掣,第二天就回到了徐府。谢天谢地,父母倒是都没染疾,不过又苍老了许多。母亲原本姣好的面庞,突然间刻上了好几道鱼尾纹,像是明净如镜的水田里被农民与水牛犁出了一道道沟壑;黑发间又多添了几绺银丝,像岷江里泛起的一朵朵浪花;父亲乃朝廷武官,仪表本也挺堂堂正正的,如今却已是白发苍苍。双亲健在却不知赡养,令济川自感愧疚无比。
徐父匡黎与徐母罗氏本想责怪济川几句,已阔别家乡三载有余,成都距徐府又算不远,都不回来看望他们一下;特别是新婚大喜没几日就不辞而别,留下娇妻美妾苦守深闺,至今尚无一儿半女承欢膝下。不过,既然如今儿子携着妻妾一起平安归来,他们也就高兴了,不说他了。
但紧接着为娘的还是要多罗嗦几句的,叫他这次回来须多住几个月,要么干脆就别去成都了,家里又不需要他挣钱养家、不缺他这口吃的,给他们两个老家伙添上一个两个孙儿孙女再说,耳提面命,反复叮嘱。徐父也是这个意思,在一旁点头附议。济川是从不忤逆母亲之意的,只得连连点头应允。嫣然、小凤在一侧听了面红耳赤、眼热心跳,心里却甜滋滋的,以为夫君肯定会听公婆的话。
其实不然,当他们仨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济川仍然啥也没做,还是那个老状态,根本都不同一妻一妾交谈、不看她们俩,令美女罗嫣然彻底绝望。
当夜,济川就要赶回成都。他担心在父母的压力之下、在双姝的哀求之下,长此以往,自己会心软应承、破了童子身的。嫣然与小凤双双竭力要挽留他,一左一右使劲拽着他的两个手臂,跪求他不要离开,可济川仍铁石心肠,义无反顾地脱身走了,自是又没去向父母告别。看着他像一只仙猴、更像一道闪电从窗口飞纵而逝,嫣然肝肠寸断、潸然泪下,整夜伤心啜泣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