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洋披着咖色风衣,秋天的夜,凉风嗖嗖的刮在鼻尖上,毫不留情。
他的鼻尖通红,在大街上,向东走了几步,倒回来,向西走,又倒回来。
他的眉头紧皱,盯着手机。
手机里显示着一块手表的芯片所在位置,他知道花烨橙竟跑了那么远。
晚十一点半,餐厅中,在花烨橙的斜后方坐着一个人。
是刚刚要饭的老人。
奇怪?跟着她的怎会是个老人,难道还有同伙?
不管了,等天亮了再说吧。
餐厅里布满了摄像头,这也是花烨橙选择这家餐厅的原因,知道今晚回不去了,就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吧。
不久,她睡着了,白皙的脸颊上依然是安逸的。
可笑的是那个老人的头一低一抬,眼上的黑眼圈比熊猫的还要大。
凌晨三点。餐厅的门‘嘎吱’地一声,一股凉风顺着门挤了进来。
江之洋跑进餐厅,响动很大。餐厅里其他加夜班不回家的年轻人也被吵醒了,上海的夜景之一无疑就是这些加班加点工作的白领。
更不用说那个老人,只见他激灵一下。
花烨橙也不例外,给了他一个犀利的眼神。
仿佛他们之前在阶梯教室发生的奇怪的事情,两个人忘得早已烟消云散一般,现在他们都是本着一个“能否安全出去”的目标。
江之洋一眼就看到那个奇怪的老人,这么晚,怎么会有老人。
他将视线从老人的身上移开,转向花烨橙。
不知道有几个人。
不知道也得现在走。
那我们两个人都被抓住怎么办。
他们用神情交流。江之洋看了看她,把身上的风衣脱了下来,迅速给花烨橙披上。
旁边的玻璃上的一小层哈气,被江之洋的修长的手指重重地画上了几个字,‘放心,有我在’。
走出餐厅,男生背朝着她,半蹲下“上来吧。”这是他们今晚说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给人一种安全感,感觉很踏实。
他们打算按原路返回……花烨橙也不想走路了,她可是遛了三个小时才到这个鬼地方。
……仅八十斤的花烨橙背在身上一点也不费劲。
花烨橙努力趴在他直挺着的背上,心里想,他应该没背过别人吧,弄得花烨橙的脖颈又酸又痛,一点也不会背小姑娘,长大了谁会嫁给他……
胡同里,仅剩的几盏老旧的路灯,泛起柔和的光线,她看着他们前面的影子,
“你听过一句话没?”花烨橙问他。
有一个声音回复她。
“什么?”沉重沙哑地声音从他震动的喉结里传来。
“叫如果你看到前面的阴影,别怕,那是因为你背后有阳光!”
哈哈哈……
……
上海的外滩,灯光肆意,趁着夜间休闲的时刻,忙碌着编织一个梦,一个女孩深深地躺在男孩肩膀上的梦,一切都在岸上闪烁的霓虹和花烨橙放松的笑声中,睡着了。
江之洋背着花烨橙一步一步地走在滨江大道上,踏实伴随着她逐渐进入梦乡,整个外滩没有比这再安逸的画面了。
这次的背影,比起开学时的,多了很多东西。上海这座城,有多少人把你规划进了他们的未来……
周日早晨,一向爱干净的橙子身上还裹着外衣,甚至都忘了昨天晚上怎么回来的,在床上呼呼大睡。可是一得知哥哥回来了!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看见妈妈和哥哥都在客厅里,她想这一天想了无数遍,家人团聚。
橙子见到温衡立马就扑了上去,深情的涌向他。
瞬间所有的抱怨都没了,没出息的她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有的只是哗啦哗啦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可是爸爸呢?花烨橙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她只记得自己一出生看见的便是那个叫温建的男人。
可是家里充斥着一种莫名的气氛,压抑的。
花烨橙对他们,比想象中的还要信任,丝毫并没有感觉出来。
她还在计划着哥哥温衡要怎么补偿她。
花瑾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郑重地向烨橙说:“爸爸妈妈离婚了。”
简洁而干脆,离婚二字轻易地从她口中蹦出,原本抱着温衡的手募得一下就松开了。花烨橙看向花瑾:“妈,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花瑾没有回答她。
这时温衡修长的手指将一纸离婚书递给了她。温衡没有哭,头昂的高高的,不让眼泪流出来。
他把头扭到一边,狠狠道:“烨橙,以后我就不是你的哥哥了。”
温衡的心砰砰的跳动着,七年中从未有过的触动。
什么?!离婚?一刹那,花烨橙就像被剪断的风筝,一颗心不知道要跌落到哪里去。
花瑾要带着花烨橙去另一个城市读书,新学校,新同学,新环境。看着妈妈将衣服一件一件的叠放进行李箱中,今天就办转学手续。也许这座城市给花瑾带来了太多失望,她想尽快离开。可她却说:“你爸爸这样做也是为你好,不要怪他。”
花烨橙一点也搞不清楚花瑾在想什么,她对复杂的大人世界瞬间充满了恐惧。
可妈妈却没有考虑过花烨橙的感受。
花烨橙硬生生地说道:“反正我是不会去的!”出门前,她故意用力关门,“砰”地发出好大声响。
她去找唐漓,她正在打游戏,招呼了一声,视线又回到屏幕上,见她好久都不讲话,说:“橙子,你怎么了?”
“我妈要带我去H城。”橙子哭丧地说。
“哦,去几天?”唐漓接着玩。
“不回来了。”橙子没好气的说,把脸深深埋在抱枕里不出来。
这个消息简直如同一颗定时炸弹,把两个人都炸晕了。花烨橙沉浸在自己众叛亲离背井离乡的情绪里,这要是小时候的花烨橙,非得闹他个翻天覆地,可是现在她长大了,妈妈这七年辛辛苦苦的工作她全都看在眼里。
唐漓失望极了:“我还指望我们下学期能分到同一班呢。”
对了,还有李子乔和江之洋他们,也不能再见了。
“要不你来我家躲几天?”唐漓总是这样可爱,橙子笑了,可是她知道,这是躲不过去的。从小到大,妈妈的命令,她没有违抗过,这次只是挣扎一下,最后H城她还是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