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变轻松?
乐行在被黑暗笼罩的房间里这么想着。
他之所以讨厌黑暗是因为当他在黑暗中时,脑袋就会不自主地开始思考。
自己只有一个人。
天马行空地想象,这样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从某个地方凭空蹦出来一样。
胡思乱想很有趣,没有形状、没有定律,一切都是混沌不明,那种支离破碎的心境很有趣。当思考扩散开来,让自己逐渐融入的感觉也很有趣。
乐行张开了眼睛。
不,他并不确定眼睛刚才是不是闭着的,或许一开始眼睛就是张开的,到现在才恢复意识而已。
窗子传来被水滴击中的声音。
傍晚开始下的雨,看来会持续到明天早上。
激烈的雨声就像是世界在责备自己似的。
没有人来救我,我也不需要别人来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睡眠中流太多汗了,他觉得嘴唇很干燥,喉咙也有点痛。
他对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伸出了右手。
无论手指怎么动也只能抓到空气而已。不知道为何,乐行忽然感觉这样很悲哀。于是,他让伸出去的右手放松力气,无力地垂在一边。
所以我才讨厌黑暗。
害我去想有的没的,而这些有的没的大部分都是讨厌的事.
就是因为不知道讨厌什么事,所以很讨厌;如果知道的话,那又会更讨厌。
乐行讨厌这种停不住的思考.
停不住、停不住。
谁能来救我……
垂在床边的右手好像被什么东西轻柔地包住。
乐行微微地笑了。
啊——原来是梦。
大概是因为在半梦半醒之间,才会有这种奇妙的感觉吧!这种触感,像是被谁握住一样,好怀念的感觉。
原来我也会依依不舍。
乐行不经意地将视线从天花板移向旁边。
“晚安,凌大人。”
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乐行从地铺上弹跳了起来。
他立刻反射性地摆出架势。
乐行是不相信超自然现象的人。
如果说深夜里有什么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话,他认为不可能是幽灵,反而有可能是强盗之类的。
尽管相信灵能的存在,最近也勉强相信了魔法之类的东西,暂且归类为异能。
但是,像超自然现象这种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不合常理的事,乐行是不会相信的。
等等……
最近不能用常识来理解的事情越来越多了吧?这大概也并不是毫无可能。
对于半夜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女鬼’,乐行开始害怕起来。
刚才的触感和声音都不是在做梦。乐行跑去开房间里附近灯的开关。他想着当房间恢复光亮的瞬间就要展开一场恶斗了,不过,他却猜错了。
“你,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三更半夜,打扰凌大人了。”
眼前低头致谦的正是珞辰。
从她端坐在地铺的位置来看,刚才应该是她握住乐行的手,原本还满心怀念的感触瞬间烟消云散,乐行只感到背脊一片冰冷。
这家伙怎么进来的?她来做什么?她在想什么?
在混乱的思考中,乐行开口问了第一个疑问。
“你怎么进来的?”
此时乐行仍然摆着架势,因为他对珞辰仍然有警戒心。
为了以防万一珞辰突然翻脸冲过来袭击时,他才能做好对付她的准备。
现在的珞辰就算手上拿着菜刀,乐行应该也不会感到惊讶吧。
反而只会想,啊——果然是这样!就是为了我的性命来的吧!
她趁我不注意时,偷偷打了备份的钥匙?
她从我的书包里偷了钥匙?
原来这才是这个女人的本性?
乐行本来还以为这家伙人不错,结果竟然是这样子!
感到被背叛的乐行只觉得空虚更甚于愤怒,这时,珞辰回答了。
“因为没有锁,所以我就进来了。”
“骗人!我明明有锁!”
“不,锁是开着的,应该说,窗户是开着的。”
“等等,你在说什么?”
乐行整理了一下思绪。
在这之前要先问一个问题。
“你从哪里进来的?”
“从那里。”
珞辰说完就指着阳台那边的窗户。
的确,这个窗户很大,很容易就能进来。反而说进不来才胖到有问题吧,如果没有锁的话。
不过等一下,这里是九楼耶!
她总不可能从公寓外面爬墙进来……
但是这个疑问在说出口之前,乐行就想到了答案。
如果利用灵能的话,要爬到九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只不过,实在很难相信竟然会有人真的这么做。
“你真的是从窗子进来的?”
“是的。”
“爬九楼很辛苦的吧……”
“有一点。”
在灯光下仔细一看,她的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身旁还带了一个防水的袋子,袋子里大概装了脱下的鞋以及雨伞吧!说不定里面还装了绳子之类的东西.
但是就算不难,怎么可能会真的爬上来?
一般来说,会正常思考的人绝对不会这么做。
乐行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以后不准再从窗户进来。”
“是。那么,明天我准备去学开锁。”
“我不是那个意思!”
珞辰一脸迷惑,不知道乐行为什么生气。
这家伙果然是妄想女孩,讲的话她都听的懂却无法理解。
她大概连自己缺乏常识这一点都不知道吧!
乐行本来打算好好地对她说教一番,但是又觉得满蠢的,所以就作罢。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根据她的回答,不,在回答之前乐行已经打消了一大部分对她的好感。不过,他还是形式上问了一下,这时候他虽然放下了准备打架的架势,但警戒心和怀疑的眼神仍盯着她不放。
珞辰保持着端坐的姿势换了个方向,和乐行面对面相望。
“我感觉到凌大人在呼唤我。”
“我没叫你。”
“应该是心电感应吧。”
“那是幻听。”
“这是前世的羁绊。”
“是你的妄想。”
她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被否定,不过对她却没有任何影响。
大概有乐行秒钟的时间,两人沉默地望着对方。她那依旧长得夸张的刘海因为湿了而几乎贴住半张脸,看不到她的任何表情。
但是从她的态度看不出有让步的迹象。
她一定认为自己说的是正确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