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伊人道：“无碍。”她笑起来，眼泪就落了下来：“倒是爹爹看起来伤得不轻。”
柳善闻爽朗地笑着，大声道：“老了老了！”
柳伊人走过去，一手扶着床沿，坐了上去：“爹爹永远不会老，爹爹在伊儿心里永远不会老。”
柳善闻轻拍她的后背，道：“伊儿不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
柳伊人点点头，抬手把眼泪抹掉，然后露出一个灿烂明媚的笑。
这大概就是父女的相处吧，柳伊人前世的父母感情不和，吵架是家常便饭的事，现在有这样的爹爹关心着她，心里有一股暖意。
柳善闻把医师们都打发走，和柳伊人聊起来。大多是问问她的行程，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柳伊人说了很多俏皮话，把柳善闻哄得笑呵呵的。不过有些话该说有些就不该说了。
神兽的事情还是别让柳善闻知道的好，依照柳善闻的脾性，多半不会让她继续冒险。
柳伊人手握着柳善闻的手，给他摁捏手指。父女俩聊的时间不短，一直到几房夫人来看望。
先来的是四房的钱莹川，一看到她就开始哼气，也是这会儿柳伊人才想起来今天还没有见过小楠，一会儿出去要问一下春桃。
她摆起笑脸迎接钱莹川：“姨母，你来了。”
钱莹川抬起她的下巴，一脸高傲地“嗯”了一声：“来看看老爷，四小姐回来了。”
柳伊人没理会她，笑盈盈道：“是，回来了。姨母我带你进去吧，爹爹正躺着。”
第二个来的是三房，就是那个柳伊人刚穿过来就把人家给得罪的那个夫人赵蕊。
要不怎么说爹爹出手就是不一样，看来当初那下把赵蕊吓怕了，看到她眼神躲躲闪闪，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
柳伊人迎上去，她现在真得觉得自己很像迎宾小姐，还是那种五星级的：“三姨母，爹爹歇下了，要不等爹爹醒了我让人给你传话？”
赵蕊透过柳伊人往后远远地撇了一眼，然后很快收回目光，眼神闪躲道：“没事，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不用麻烦四小姐了。”
柳伊人看她担惊受怕的样子，很是奇怪，但又想不到什么原因，就没管她。
等把所有人都送走之后，大房董淳来了，手里带着串佛珠，一边走手一边盘着佛珠，嘴里振振有词，应该是在被某种佛咒。
停在柳伊人面前没有说话，没有睁眼，只是微微侧头，算是打招呼了。然后径直走向里屋。
柳伊人在她即将进门的前一秒道：“姨母？姨母要看爹爹吗？爹爹歇下了，恐怕不方便闲聊。”
她说话的时候，一点没有把自己方才和爹爹扯那么多闲话的事放在心上。
不过也无大碍，毕竟柳善闻乐得同柳伊人讲话，聊天也是好的，毕竟这给了他无限的时间和幻想出的故人在心里是很大的慰藉。
董淳被拦住门外，脸色很不好看，她随行的丫鬟嚷嚷道：“你算什么？！敢拦夫人。”
柳伊人仍然笑着，像是没听见她在暗喻自己一样，只是笑容浅浅挂在脸上，却不达眼底。
她的眼底一片薄凉，似乎有些怒，但仍然很有礼节道：“这位小丫头真会说话，不过我还是觉得小丫头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我是嫡出的小姐，朱雀国柳宗师府里的四小姐。不是旁人能辱旁人能道的。”
说完看向董淳：“还请姨母调教好手下的丫头，这是在府内，当着我的面说说也就算了，让旁人知道，岂不是要说我柳府府内人口无遮拦毫无礼数？”
这番话一出，把性质一下子提到关乎柳府面子的大事，董淳作为大夫人，非但没管教好手下的丫鬟，还不作为。
令谁知道了都会觉得董淳德不配位。董淳没开口说话，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过。手里把着佛珠，由刚才那个口无遮拦的小丫头扶了出去，应该是回去了。
春桃早就清理好伤口回来了，看到她这个举动，有些不解，等人都走了之后说道：“小姐，大夫人人挺好的，今天是怎么了？”
柳伊人微眯着眼睛，往刚才董淳走的位置遥望着：“手下的人敢这么说话，主子多半也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明白，大房不是投入在佛教事业上，不问府内事吗？今天这是闹哪出。”
柳伊人把人清走后回到柳善闻的房内帮他把被子掖了掖，然后蹑手蹑脚的走了。
她走出去的时候还看到门口候着的丫鬟侍卫，便道：“看着爹爹，有什么突发事情找我就好。”
此时已经半夜三更了，估摸着沛婳她们应该已经到伊居阁了。柳伊人没做停留，交代完就会伊居阁了。
这会儿还没有人，春桃跟在她身后不太确定道“小姐是在等人吗？”
“对。”柳伊人如实回答：“这你应该不认识，这次出去碰到的人。”
春桃点头。
柳伊人看着她，突然就想起来小楠的事，随口道：“小楠呢？”
春桃明显一愣，半晌不说话，最后才道：“小楠妹妹几个月前就得病……”
柳伊人眉头紧锁，觉得接下来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春桃也顺了她的意：“死了。”
柳伊人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得什么病了？”
春桃又快要哭了，头再次摇了起来：“不知道。那几天小楠有些难受，我们都以为没什么事，直到那天早上我值完勤之后，回来她就已经……已经不行了。”
柳伊人有些错愕，愣住半天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切都变得很恍惚。
小楠死了。
怎么可能？！柳伊人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揪着人家问路，然后拜访各位姨母的时候碰巧遇到四房钱莹川虐待丫鬟，就顺手救了回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小楠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柳伊人不想追问了，知道是什么病也没有什么用了。柳伊人心底无限悲凉。
这是怎么了？她刚开心一点就要给她一个暴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