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州靠海,空气潮湿且多雨,因未受到战火的袭扰,主城阑城附近的县城之中,住满了百姓,生活如平时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静且幸福。
这一天,徐重城如往常一样在地里耕种。
万里晴空的天气,大太阳让人睁不开眼睛,徐重城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干活,背部和脖子被晒得火辣辣的疼。空气又闷又热,让人快要喘不上气来,一点风都没有,空气变成了一潭死水,要把人活活闷死。
徐重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自语道:“怎么不还来?”
过不多时,徐重城低头干活,突然看到地上一片黑影迅速靠了过来,转瞬间就将整个村子包裹在里面。
这时就听到旁边村民大叫道:“快跑啊!暴风雨要来了!”
徐重城抬头看去,天空一片黑云摧枯拉朽般飘了过来,遮住了太阳,明明是大下午,天色却完全暗了下来,犹如夜晚。突然一阵狂风将他放在地上的上衣卷了起来,他忙伸手抓住,然后穿在身上,笑着说道:“终于来了!”
狂风骤至,呼啸之声已经盖过了周围村民回家的呼喊声,空气中全是被卷起的尘土的味道,不远处的树木已经被吹断了树枝,徐重城忙一个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树枝,天上还有不知道谁家的衣服在飞。
徐重城从田地里跑出来,在街上看了一眼,只见街上此时只有往家里狂奔的村民,耳畔边是护院犬的狂吠声,还有不知从哪里吹来的烂菜叶子。
徐重城回到自家院中,从屋子后面的土里挖出一把短刀,而后便往村子东面靠海的地方跑去。
还没跑出几步,徐重城耳边听到几声滴答声,肩膀和脸上突然一凉,接着就是四周噼里啪啦的雨声。雨势又急又猛,大雨瞬间倾盆而至,原本干燥的土地,几乎是在几步之内,就变得松软,进而变得泥泞。
闪电如同一把利剑,将漆黑的天幕劈开一条裂缝,原本黑暗的乾坤之间霎时有如白昼,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如同千万天兵天将奔腾而来。
徐重城跑出数十里地,停下脚步喘口气,悬挂在天地之间的雨幕已经让他看不见前路,雨水配合着狂风砸在他的脸上,让他睁不开眼。
徐重城继续向前,将短刀捏在手中,只是现在他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他现在耳边什么都听不到,只有震耳的雨声,迎面而来的雨滴打得他脸疼。
他心里明白,越是靠近海崖,就越危险。几天之前他曾经来过一次这里,亲眼见过一次冉遗鱼。这种鱼能在地上飞速爬行,甚至能跃起至人腰间,而且速度极快,稍有不慎就会被咬到,或是被鱼身上的刺扎到。所以那天他没有再往前去。
今天,他想再试一试,看看雨天这种鱼是什么样子。
地上逐渐开始有了积水,土地变得松软,这让他行动起来十分困难。
徐重城突然想到,冉遗鱼以前在旱地都如此棘手,而今地上积了这么多水,鱼水交融,会不会让这种鱼变得更加凶残更加迅速。他停下脚步,曲腿弯腰,右手紧紧捏住短刀,眼睛死死顶住周围的土地。找了许久,他也没看到一条冉遗鱼。
他想自己以前来这里,虽然冉遗鱼不多,但好歹也能看到几只,而今找了这么久却是一只都没有,会不会和自己猜想的一样,这种鱼在暴风雨的天气里根本就不会出来活动?
带着疑问,徐重城小心地向前,这一路,竟是直接走到了海崖边上。
徐重城站在海崖边,侧耳细心听去,除了雨声风声海浪声和偶尔传来的雷声,竟然还能听到丝丝若有若无的嘶嘶声,有点像蛇叫。这叫声不大,但是很多,像是有无数条蛇藏在地下面,随时随地都会冲出来咬你一口,或是将你缠住拉入地下,听之十分恐怖瘆人。
徐重城刚准备要回去,突然想机会难得时间紧迫,何不趁着这次,大着胆子再多探点东西。
他趴在海崖边上找了一圈,看到一个自己能够得到的洞穴,然后把上衣脱下来,想拧干后再用袖子绑住短刀,但拧得没有淋得快,他也就放弃了。
徐重城小心翼翼地抓住衣服把短刀吊下去,在洞口甩了几下,不见洞中有任何动静;又把短刀甩进洞中,晃动几下,还是不见动静。徐重城深吸一口气,咽了下口水,将短刀抽出来,左手手指捏住刀柄,缓缓放下去,对准洞口,掷了进去,右手的衣服上瞬间感受到拉扯的力量。
他拉出短刀,看到刀刃上竟然留下了些许划痕,不由心下害怕,这要是不小心被咬到,只怕在毒死之前先会被扯下一块肉。
徐重城伸手量了一下距离,把短刀甩进洞中不被冉遗鱼咬到的距离,刚好是他手掌的长度;用手掷短刀进洞被咬到的距离,是一个半手掌的长度。
如此看来,冉遗鱼的洞穴深度一般也就是一个半手掌那么深,暴风雨来时它们会缩在洞穴最里面。如果要沿着洞穴攀爬,用手指抓住洞穴,应该不会被咬。
徐重城突然笑了出来,然后很开心地沿原路回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