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离了月华楼,沿着月华楼门前的路一直往东,走到一个路口,转而向北,顺着眼前的路一直走,走了许久再左转。走不多时,便听到前方人声逐渐嘈杂,路两边陆续开始出现摆摊卖货之人。
他到了珊城的东市。
这东市,便是珊城每天最为热闹的地方,乾人、棠人、珊州人、阑州人都在这里买卖东西,大到珍奇古玩珠宝金银,小到鸡鸭鱼肉柴米油盐,只要你想得到,在这里便能买得到。
乞丐沿着这条街往里走,看着两边卖货之人,听着耳旁的叫卖声。走着走着,他看到一个年轻人,穿着普通农家的粗布衣服,身材结实魁梧,面皮略黑,整个脸盘呈浑圆状,两块脸颊凸了出来,像两块圆圆的丸子,看起来十分喜庆和气。
这年轻人脚边放着两只鸡,不过因为那两只鸡看起来奄奄一息,卖相不是很好,所以根本就没人过问。
乞丐缓缓走了过去,在那年轻人旁边坐下。
年轻人见状,说道:“老哥,要鸡不?新鲜的花母鸡,还热乎着呢!”
乞丐笑道:“你这也太业余了。我打赌,你在这坐两天,这鸡都卖不出去。”
年轻人说道:“我要不是着急赶路,这鸡能是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我早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这鸡还活奔乱跳的。”
乞丐问道:“你一天就从亭皋县到珊城了?”
这年轻人,自然就是徐重城了。
徐重城说道:“在阑城买了匹快马,才赶在珊城闭城之前到,不过可惜我的马了,被累死在城外了。”
乞丐问道:“这么急?是冉遗鱼有消息了?”
徐重城点了点头,说道:“对,那天我……”
东方逐渐变黑,一轮明月缓缓升起,但西方太阳尚未完全落下,形成了日月同辉的场景,格外漂亮。
珊城之中逐渐亮起了灯火,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待徐重城说完,乞丐略有所思,而后说道:“三五日……最短按三日算,今天已经算一日了,明天他们收到消息,有两天时间准备,从家到阑城,疾行的话一天一夜够了,再加上中途扫清障碍废些工夫,两天时间足够了。”
徐重城又说道:“我去阑城见了楚天阔一面。”
乞丐问道:“怎样?”
徐重城答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乞丐点点头,想了想,说道:“这样,你还是回阑城待着,联系楚天阔,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如果没有,就等在阑城。”
徐重城说道:“我知道了。北面有消息吗?”
乞丐摇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咱们现在只需要顾好阑城就行,北面还不到考虑的时候。”
徐重城看着天色已暗,说道:“今晚是出不了城了,明天天一亮我就回去。”
乞丐突然说道:“我记得上次我告诉过你,不让你再接近冉遗鱼,想别的办法,你怎么又去冒险了?”
徐重城笑道:“这不是没别的办法了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对吧!”
乞丐淡淡地说道:“不能因为一次侥幸的成功,就忽略的这件事背后的风险。就算不能从冉遗鱼那里突破,还可以在阑城里面做文章,但要是你死了,就算想出诸葛妙计,也于事无补了。”
徐重城笑容僵在脸上,说道:“行,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会了。”
乞丐又道:“我怕你从这件事里尝到甜头,以后遇事便行险招下豪赌,赢了固然是好的,可要是输了,就会尸骨无存。做咱们这个事儿,记住小心安全是最重要的。不过呢……”乞丐话锋一转:“你虽然这次胆子很大,但也足够小心,这件事很重要,辛苦你了,这事我会如实汇报。你这次,大功一件!”
徐重城松口气,说道:“队长,你又拿我寻开心,我还以为你是真的生气了。”
乞丐说道:“生气是肯定有的,但那也只是怕你们受伤。”说着他起身,“行了,我先走了。回去好好准备,暴风雨要来了。”
徐重城叹口气说道:“唉,不曾想我也要过乞丐的日子了。”而后大声道:“卖鸡咯,卖鸡咯,新鲜的花母鸡,便宜卖了!”
乞丐按原路出了东市,往北一直走,在靠近珊城北门的地方有个破庙。这破庙就是乞丐现在的家。
他进到破庙里,展开从月华楼带来的那团布,只见上面写着司仓、司法、司户、医学博士,并在司户上面打了个叉。
乞丐用火将布烧毁,然后摸出一把短刀,自语道:“唉,又得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