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清秋出了这间‘圣手洛纸’的铺子,沿着道路一直往南,没多久便到了蓦城南墙下。
或许是今晚战事的缘故,刺史府的官员怕城中的宵小之徒趁机作乱,是以城中巡夜的士兵比之平常多了不少。
项清秋这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巡夜的士兵。现在是宵禁时间,如果被士兵抓到,可是要关进蓦城大狱的,所以他很小心。
项清秋来到南墙之下,抬头看去,发现城墙上的守夜士兵也比平时多了很多,火把更加密集。他小心地沿着墙根往西走,过了五个路口,来到了一处院落之中。
这就是一间很普通的居民院落,院中有三间屋子,屋子前的空地上种着些蔬菜果树,养着几只鸡。
项清秋打开院门,走了进去,反手从里面把院门锁上。他先小心翼翼地来到正对院门的屋子前,耳朵贴在门上听屋内的动静,再推门进去,也不点烛火,摸黑检查了一边屋子,确定屋中没人后,返身出来,用同样的办法检查其他的两间屋子,确认自己院中没人来过后,才回主屋里点上蜡烛。
他拿起桌上的茶壶,将壶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从柜子的抽屉里拿出几块黑炭,照着铜镜将自己的脸涂黑。
项清秋因为面容帅气皮肤白净,去哪里都比较引人注目,所以他每次要做一些机密的事情前,都会对自己的容貌稍加改造。这次他选择将脸涂黑,而且涂得很均匀很自然,看起来就像是被晒黑的一样。涂完脸,他顺势又把脖子和双手给涂了,免得露出马脚。
做完这些,他将黑炭收起来,把屋内打扫一遍,让屋子看起来是有人在住,从院中拿来一柄铁铲,然后俯身钻进床底,用铁铲轻轻一撬,撬起一块地砖,将这块地砖搬起,旁边的数块地砖被连着一起搬了起来。原来这些地砖是连在一起的,只是平时铺在地上,看不出来。
地砖搬开后,出现了一个地洞,项清秋拿着铁铲钻进地洞,然后从地洞中探出头来,搬来那一整块地砖,盖在地上。
地砖盖上之后,洞中一片漆黑,项清秋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拿着铁铲往前爬去。
这地洞开始还挺宽敞的,可以容项清秋转身,越往南爬,就越狭窄,勉勉强强只能容一人爬行,若是换作胖一点的人,只怕会被卡在地道里。
到后面地道变得十分狭窄,项清秋双手放在前面,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拿着铁铲,慢慢地往前爬。说是爬行,其实就是蠕动,像虫子一样,因为狭窄的地道让他的双腿和双臂根本就抬不起来。
漆黑的地道里,只有火折子发出的一点亮光,四周时不时会有泥土被他给蹭下来。地道里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他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四周泥土的散落声。
爬了一会儿,项清秋停下来喘口气。他现在感觉十分难受,胸闷气短。但他也知道,马上就要到了。
爬了很久,终于爬到了头。只是这地道的终点,并不是地面,而是地下。
项清秋在挖地道的时候,本就没有一次性挖通,他怕挖通之后被人给发现了,那就前功尽弃了,所以他留了一点。
他拿出铁铲,开始铲头顶的土。土块一个个落了下来,弄得他衣服里全是土渣。最要命的是,他现在呼吸十分困难,随着土越挖越多,他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到最后,他甚至有了窒息的感觉,双眼一阵阵发黑,脑袋有点晕。他开始时插在旁边的火折子,已经熄灭了,地道中一片漆黑。
项清秋咬着牙,继续铲土,每一铲子铲上去,都会有数块泥土落下来。脚下的堆积的泥土越来越多,已经将他身后的地道给完全堵上了,可头顶依旧看不到天空。
项清秋背靠着泥土,双手逐渐没了力气。他开始慌了,没想到离地面还有这么远,早知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挖通。他现在已经退不回去了,姑且不论被泥土堵住了退路,且说地道中那令人窒息的环境,就让他坚持不了多久。他怕自己会被活活闷死在这地道中。
他心跳越来越快,很难受,张大嘴想吸气,可这一人大小的地道中,仿佛是空的,什么都吸不进来。
项清秋很害怕,很怕死。他不想这么死掉,便拼尽全力在头顶铲土。
突然一大片泥土从头顶掉了下来,将他整个人都埋在地道里。
项清秋吓了一大跳,忙伸手将上面的土扒开,探出头来,张开大嘴,呼吸到一口新鲜的空气。
猛吸几口空气,项清秋焦躁慌乱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虽然整个人依旧被埋在土地,但能看到夜空中的星星,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项清秋从土里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摸摸了怀中的书信,感叹道:“太危险了,下次还是得小心一点,不能再这么冒进了。”
他扭头看了眼身边的地道,突然感到十分恐惧,忙用铁铲将坑道给埋了,然后再把铁铲丢远。
“以后再也不钻地道了!”项清秋一边说着一边往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