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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地公』

日上三竿,春光正好。

白素贞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洒进的阳光,心情一时明媚起来。

踏入大厅只见五鬼忙不迭的正在打扫,小青一旁认真指挥。再看大厅简直焕然一新,一切井井有条,被收拾的一尘不染。

“姐姐,你醒来了?”

小青看见姐姐,高兴的过去搀扶着。

“我今早发现府内被收拾一新,吓了一跳。后来看到五鬼正在打扫客厅,才知道是他们做的,还算他们有点良心。”

白素贞嘴角上扬,微微一笑:“他们生前都是纨绔子弟,贪图享乐。即便做了鬼,也不能立刻就转了心性。我看好景不长,再过两日就会原形毕露了。”

“啊?”

小青撅着嘴:“若真是如此,看我不收拾他们!”

“青儿,我们不是有事要做嘛!”白素贞冲小青使着眼色,小声的说,“我看时候不早了,你嘱咐好五鬼,我们这就动身吧!”

“五鬼,过来听着!”小青大喊一声。

五鬼停下手里的活儿,呼呼啦围了过来。

“五鬼,现在我和姐姐出去办点事。若是有什么人上门,就说我们马上回来。”小青转脸看着白鬼,“你是他们大哥,我们走后就由你当家,你看好他们,千万不许惹事哦!”

“小青姑娘,你就放心吧!”白鬼一拍胸脯,“有我在,他们绝对不敢惹事!”

……

钱塘县的土地庙坐落在城中一处大槐树旁,有一人多高,建造的朴素典雅。百姓们也算信奉,香火不断。

看着庙前祭拜过的糕点,小青一脸茫然。

“姐姐,我们要办的事情和这土地庙有什么关系呢?”

白素贞手指庙内佛像,认真的说:“土地公是一方之神,掌管生老病死大小事务。我们在钱塘,如果有他的帮助就会方便许多。五鬼现在跟着我们,一定要他帮忙,只要他答应把五鬼身亡一事压住不报,这件事才够稳妥。”

小青追问:“那他如果不同意呢?”

白素贞脸色一变:“他如果不同意,黑白无常就会来钱塘拘魂,到时候只怕我也无能为力。”

小青心头一震:“可怜的五鬼,如果土地公不同意,那可如何是好呢?”

“青儿,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白素贞眼神转动,嘴角忍不住上扬:“土地公公如果不同意,我们就拼命撒娇,拼命的夸赞他,再不行,我们就哭给他看,哭的他心烦意乱,哭的他于心不忍。再不行,就摆出师傅的面子,不信他不卖咱们这个人情。”

噗嗤!

小青忍不住笑出声来:“姐姐,想不到你还能有这些主意呢!”

姐妹笑成一团。

飞入土地庙,姐妹屈膝跪地,拜了三拜。

白素贞合十双手,虔诚祷告:“土地公公,我叫白素贞,奉观音大士之命来到钱塘保护有缘人。希望公公以后可以多加提点,将来素贞得道成仙,必定忘不了公公的恩情。”

话音刚落,就见佛像摇了三摇,转了三转,转身变成了一位老者落于姐妹近前。

姐妹急忙起身,见面前这位老者个子不高,些许的驼背,一缕山羊须白的发亮,面容慈祥,似笑非笑。

白素贞忙行了一礼,满眼含笑:“素贞见过土地公公!今日一见,公公果然不失长者风范,让人莫名的想要亲近。”

土地公抬眼瞧着,正正的看着二人:“你们外面说的话我听的一清二楚,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夸赞?那接下来是不是该撒娇了?”

姐妹俩心头一紧,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土地公看着二人哑口失言,五官忽然挤在了一起,脖子一缩,笑的见牙不见眼。

“但你们夸的我实在是舒服,老头子实在忍不住了!”土地公似要把整张脸都埋起来,笑的合不拢嘴,“素贞姑娘,你也太会说话了,本想小小教训你们一下,现在也顾不得了!”

土地公哈哈大笑,白素贞这才松了口气。

“都是素贞不知轻重,口出狂语,惹公公生气了!”白素贞低眉顺眼,怯怯的说,“坏就坏在素贞没有见识,以为土地公公乃一方之神,必定威风八面,不可一世。于是胆怯了,畏惧了,才会那样口出不逊,尽想些旁门左道。今天一见公公,看您仙风道骨,慈眉善目,才知道是我以己度人,自作聪明,实在让素贞无地自容。”

白素贞满脸诚恳,双眼含泪,土地爷不禁心头一热。

“素贞姑娘,你当真是哭了,你这招对老头子好使,你可千万别再哭了!”

“公公,你误会了!”小青接口:“姐姐从不轻易伤心,我瞧着她定是真心难过才会如此。刚刚说的,也是姐妹说着好笑,现在看到公公如此面善,我们姐妹怎能不自惭形秽呢?”

白素贞低头垂目,小青面色黯然,土地公瞧着瞧着“噗嗤”笑出声来。

“哎呦,你们姐妹俩真是古灵精怪,老头子又哪里会真心生你们的气!”

“公公当真?”白素贞面露意外。

土地公点点头:“当真当真,你们就不要再伤心了!”

姐妹俩破涕为笑。

“你们今日前来,是为了那五鬼的事?”土地公轻轻的问。

白素贞用力的点头:“既然公公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素贞也就不隐瞒了。五鬼虽然顽劣,但不是恶人。遭受这种祸事实在让人同情,我们姐妹已经答应收留他们,希望公公可以成全,不要把他们上报到地府,素贞一定饮水思源,好好报答公公。”

土地公眉头紧皱,来回踱着步子,片刻定下:“五鬼的事确实可怜!”但要瞒下他们五人不报,实在不太容易啊!”

小青急得直瞧白素贞,又看看土地爷:“公公,难道这事有什么难处?”

土地爷背着双手,长叹一声:“本来一两个人,老头子还有些把握。但若一次隐瞒五人,只怕难以躲过黑白无常的双眼。”

白素贞直直的瞧着土地爷,心里一动:“公公成仙已久,想必定有解决的法子,是不是?”

土地爷苦笑一声:“有是有,只怕还要你们姐妹亲历而为。”

小青忙接口:“公公,只要能帮助五鬼,我们姐妹一定去做,请公公明示。”

“好!”

土地公重重的一点头:“想要彻底瞒住五鬼,老头子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不过就要消耗些道行,且不容有失。”

“什么法子?”白素贞问,“我凭着地上一千年,天上一千年的修行,或许能行!”

“你的道行可比老头子强了数倍啊!”土地爷一脸吃惊,不经感叹。

白素贞难为情的直摇头:“公公过奖了,素贞年轻学浅,那及得上公公做人这么周到。这点道行也都是恩师真武大帝的功劳,素贞不敢自大。”

“什么?你恩师是真武大帝?”

土地爷身子一凛,双腿一软:“你在庙外说的师傅,竟然是北方大帝?”

小青看着土地爷吃惊的样子,掩嘴笑道:“公公有所不知,姐姐在人间修炼千年,幻化成人。被下凡的真武大帝遇见,见姐姐资质聪慧,灵巧过人,又有虔诚之心,就带回北方收为了弟子,这才刚刚下凡呢!”

“哎哟,我真是老眼昏花,眼力不济啊!”土地爷激动的只拍大腿,“两百年前蟠桃大会,我还有幸与真武大帝有过一面之缘,还得过他的点化。今日居然不知他的高徒到访,实在该死,实在该死!”

白素贞急忙搀扶住土地爷,开口笑道:“我就说公公面善,想不到你我还有这等缘分,怪不得觉着公公这么亲切!”

土地爷笑不拢嘴:“你若早说恩师是真武大帝,我哪里敢不帮你呢!现下知道了,老头子必定竭尽全力,助你们一臂之力。”

小青高兴不已,看看姐姐,又看看土地爷:“公公,那你快说一劳永逸的法子,究竟要怎么做呢?”

“好!”土地爷认真的说,“这黑白无常拘魂是靠着手中的法器。白无常用『招魂幡』寻找鬼魂的所在,黑无常就用『勾魂锁链』制服鬼魂。只要白无常的『招魂幡』对五鬼不起作用,那黑无常的『勾魂锁链』也就成了一身三手,无需畏惧了。”

小青转着眼珠,晃着脑袋:“那怎么才能让『招魂幡』对五鬼不起作用呢?”

土地爷从怀中取出一锦囊,满脸不舍:“这宝贝可是老头子的命啊,本不想拿出来的。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了,老头子又得过真武大帝的点化,与两位姑娘又如此有缘,就只有忍痛割爱了。”

土地公打开锦囊,取出里面的宝物,摊开在手掌。

白素贞和小青紧紧瞧着,手掌之上只见是一小块干掉的泥土,应是年代久远,有些干裂。

小青看的泄了气:“公公,这一土块遍地都是,怎么和那『招魂幡』相比呢,你不是在戏耍我们姐妹吧!”

“你这丫头真是不识货!”土地公瞪了小青一眼,脸上负气,“这怎么会是普通的泥土?这乃当年女娲娘娘造人所用的粘土,我机缘巧合也只获得了这么一小块而已。”

“公公是说这粘土可以帮助五鬼?”白素贞忙问。

“没错!”土地爷点点头:“这粘土今日一样有造人的功效,用法术将粘土变成五个泥身,然后将五鬼魂魄分别附身在泥身上,那五鬼就是再世为人,与常人无异了,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小青追问。

“只可惜我这粘土太少,不够五鬼使用!”土地爷说,“不过,我们可以兑一些清晨的露水,勉强够五鬼用,不过附身之后只能做个半人半鬼。好在『招魂幡』只是一般的法器,只要不是天兵天将,地府的法器对五鬼都无可奈何。”

“够了够了!只要能躲过黑白无常的拘魂,就已经是五鬼的造化了。”小青忙不迭的说。

白素贞这时从腰间取出两粒金丹,放于掌心:“这仙丹,是我恩师在下凡前赐给我的。只要服用一粒,结合正法修炼,就可事半功倍,不出十日就可增加近百年的功力。今日不忍公公割爱于前,素贞实在于心难安,还望可以补偿公公的切肤之痛。”

土地爷盯着两粒金丹,双眼冒光:“姑娘你太客气了,老头子怎好受此厚礼呢!羞死了!羞死了!”

白素贞满脸堆笑:“公公就不要和我客气了,以后还有不少事要烦劳公公呢!恩施这金丹若两粒一起服下,不仅可以增加道行,还能延年益寿,公公就笑纳吧!”

土地爷接过金丹,看了又看,笑了又笑,紧紧的揣在兜里。

“素贞姑娘,你且记得,施法时间不得超过半柱香,不然就会前功尽弃,万事小心!”

白素贞重重的点头:“我一定多加谨慎,公公的帮助素贞一定没齿难忘,将来见到恩师也一定为公公多多美言几句!”

“呵呵呵!”土地爷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我就谢过素贞姑娘了!”

……

白府,白素贞和小青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喊声震天。

姐妹推门进屋,只见五鬼一个个蹲在凳子上,跳到桌子上,怪形怪状,没大没小。桌子上满是金银珠宝,那红鬼正拿着筛盅,扯着嗓子喊:“大还是小,快快快,买定离手。大哥,这次你可不许再耍赖,买定了可不许再动了。”

白鬼嚷嚷着:“谁要耍赖,是你上次没讲清楚。我从来不耍赖,来来来,你倒是赶紧开啊。”

白素贞脸色一沉,没等说话,小青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夺了筛盅。

红鬼正玩的不亦乐乎,忽然被夺了筛盅,扭头就骂:“什么东西,居然敢抢爷爷筛盅,你不要命了?”

小青气的直瞪眼:“你看看我是什么东西?我就看看今天是谁不要命了!”

红鬼定睛一看,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双腿一软从桌子上滚了下来。

其他三鬼吓得个个站定,只有白鬼还记得去收财宝。

“不许收!”小青厉声一喝,走到红鬼面前,狠狠的盯着,“你看我是什么东西啊?你说啊!”

红鬼吓得五官挪移,双腿打颤:“不不不,你不是东西……不是不是,你是东西,你是好东西……不对不对,我不是东西,我不是东西!”

小青瞪着红鬼,见他浑身发抖,其他几人也低头不语,大气不敢出。

“唉!”小青长叹一声,“你们几个懒鬼。我和姐姐出门为你们求人。你们却在这里赌银子作乐,把屋里弄得乱七八糟。你们身负血海深仇,怎么就没有长进呢,实在太气人了!”

白鬼左右瞟了一眼,硬着头皮接口:“小青姑娘,血海深仇我们绝不会忘记。仇人在前,我们却无所作为,一时郁闷,所以才忘了管束自己。我们下次一定注意!”

看着银两珠宝,白素贞眉头一皱:“你们行为可以以后再加修正,但你们这银两珠宝是哪里来的?莫不是你们闲的无聊,去外面偷的?”

白鬼连连摆手:“不是的白娘娘,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兄弟自己的。”

“你们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小青问。

红鬼接口:“这是我们生前的积蓄。杀手将我们杀害后,将搜到的东西藏在了我们兄弟身下,回来找寻不到,那是被我们兄弟收了起来。今日无聊,才又找了出来赌着玩的。”

小青想起那日杀手的话,冲姐姐点点头。

“没有就好。”白素贞说,“但是你们现在跟着我们,一切都要谨言慎行。如此荒唐,若是被外人撞见,几个仆人在这里没大没小,难免会让人生疑!”

白鬼上前两步,大声的说:“白娘娘,我们知道错了。这些财物我们收起来,再也不会拿出来赌了。”

小青上前,一把将财物抢了过来:“你们现在跟着我和姐姐,不再是豪门少爷,还留着银子做什么?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的是,这些财物以后归我管,你们就不要再碰了。”

五鬼面面相觑,满脸的不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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