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第二天早晨，在方云澈的威逼利诱下，伍墨很不幸的追随着方大美人的脚步一齐走在上学的路上，委屈得不行，那表情跟活活吞了只苍蝇似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方大美人说了，我这第一天去学校人不生地不熟的要你给我带个路，瞧你那神情萎靡的样子，是不是……嗯？方大美人眨巴着他那凤眼，勾着伍墨的脖子，把他勒得脸部充血。
伍墨轻咳：“我什么都没有做……”
“嗯哼？”方大美人不信，挑眉看着他。
伍墨立刻拉下脸，小声的说：“我就看了一点儿……”
“哼哼……杀一个人也是杀人，杀一千也是杀了人！看了就是看了，看一点也是看了……”方大美人笑得一脸褶子，花枝乱颤的。引得路边无数美女侧目。
何宁远闷闷的走在后面，默不作声。
苏让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两个人，头疼的扶额。
方云澈还在那里豪言壮语，口沫横飞：“话说小墨墨呀，知道哥哥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不？”
苏让只觉得空气中一阵冷风飘过。
“咱俩感情好呗！”伍墨立刻破涕为笑，一脸纯真无邪的看着眉飞色舞的方云澈。
“不不……不是……”方云澈很坚定的摇摇头。
“那是？”伍墨强睁着大眼睛，目眦欲裂。一般方云澈这么坚定的样子肯定是有阴谋的。
“本少爷想着，鲜花总是要绿叶做陪衬的。本来呢，我是瞧不上你的……”方晴空作无可奈何状，“可是，宁远那小子跟我站一块儿吧，他那个彬彬有礼的样子，倒衬得本少爷有些黯然失色了，你呢？本来就肤浅，长得还五大三粗的，正好可以烘托本少爷高大英俊，流光溢彩的形象……”
伍墨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地上。方云澈一把扶住他，斜眼睥睨：“丫学女人哪！有事没事来个假摔……”
伍墨可怜巴巴的看向苏让“苏同学啊……水墨画儿……你最善良了……最有爱了……是不…………”
苏让愣了一下，忽尔笑了，清恬淡雅，眼睛弯弯的：“不好意思啊，伍少爷，我一向是非常乐意看戏的……”顿了顿，“尤其是免费的……”
这下轮到伍墨卡壳了，那样子像吃鳖了一样，脸上表情飘忽不定。方云澈看向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哟，这小丫头还真是表里不一啊嘿……不错不错……”
苏让无端端觉得发毛。
好在，伍墨同学并没有再发话，老老实实的任方云澈的魔掌搭在自己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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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云澈这个人，怎么说呢，无论走到哪里，想要不引起人的注意，还真是件颇费心思的事情。
方大少爷这一路上不知道抛了多少媚眼，送了多少秋天的菠菜，惹得无数帅哥美女芳心暗许。
苏让微眯起眼睛，淡了神色，轻轻柔柔，音容渺渺的开口：“方晴空……”
少年笑意盎然，下意识的回头：“嗯？”随后，表情僵在脸上，神色怪异。
苏让得到了料想中的答案，浅笑嫣然。也不看他，施施然走进教室。
方云澈抽了抽嘴角，悻悻的走到自己的教室门口。
高二年级就在高一年级隔壁，所以，当隔壁教室传来阵阵惊呼声的时候，苏让嘴角噙了一丝笑意，打开书本。窗外是清晨暖暖的阳光，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有时候，生命以无比高傲的姿态掌握着我们的人生，多少人选择麻木的承受。但是到了方晴空这里，却完全变了模样，他总是能够，用着自己的方式，活出自己的棱角。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他选择的是一条崎岖的路，布满荆棘，稍有不慎就会鲜血淋漓，可他从来义无反顾。他不纯粹，却又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纯粹，他只是想要简简单单的活着，仅此而已。什么功名利禄金钱权势，他通通没有放在眼里。
他要活着，以无比高傲的姿态。
下午放学的时候，伍墨早就偷偷站在门口，往外瞅了好几眼，确认没人，拿起书包，蹑手蹑脚的往外溜。要是往常，他一定吆五喝六、勾三搭四的招摇过市。这下看来，明显的不过方云澈的门儿。
苏让淡哂，敛了神色，收了课本，背起书包。
夕阳无限好，只是临近了黄昏，便多了一分伤感的色彩。
天空是浓墨重彩的格调。
苏让静静的走在路上。她还是比较喜欢一个人享受宁静，没有外物的吩杂喧嚣，她可以自由自在的呼吸这微弱的空气。想想，人类要呼吸，上帝创造的氧气；人类要生存，于是上帝创造了粮食；人类要……苏让想到这里，吸了吸鼻子，默默的想，我想要个美人，上帝创造个给我吧！还有……可不可以是我指定的美人？
苏让皱眉，老天爷真够吝啬的……抬起头来，忽然看到前方，有个少年，落寞的，萧索的，静静的走在前面。
他高了瘦了，变了装束，却终究把一丝情节埋在了平安镇，埋在了年少的苏让心里。褪去了那层华丽旖旎的外衣，他还是他，还是平安镇的那个少年，高傲如厮，优雅如厮。
苏让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踩着少年的影子，一步一步，迈得安稳。
他还是他，她还是她，但是，人还是，物却非。又怎么可能像从前一样呢？
方晴空、方晴空、方晴空……苏让低下头，循着少年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少年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忽然转身，听到苏让在背后的轻声呢喃。心里有什么东西，一下一下的，撞击着脆弱的心脏。
“我不是方晴空！你别老追着我念行不？！”方云澈皱眉，声色严肃。
苏让正出神，被他突然的话语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点点头，尔后，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你是……”
方云澈忽然不耐烦的抓紧苏让的肩膀，一字一句，缓缓道来：“我告诉你，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上，只有方云澈，没有方晴空……平安镇的那个方晴空，早就在来到安市之前，已经被埋葬在平安镇的边边角角里，再也找不到他的影子了。”那是他安放在心底最隐蔽的角落里，一段已经被尘封的往日岁月。
苏让看着他，眼角含着泪水，那泪水里有悲伤，有怜悯。
可是那少年，终究还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孤独的骄傲的高山仰止的活着。
“那么，你要我怎么做呢？”苏让噙着泪，坚持着不让它溢出眼角。
“我是方云澈，方家的独孙方云澈……至于方晴空，不过是平安镇的一个梦，醒了，就恢复了现实……”少年看着远方，眼神悲恸，层层叠叠蔓延无尽的哀伤。
“就算我不说，也迟早会有别人知道，你不是什么海外归来的方少爷。”苏让看着他，眼神淡然。
“只要你不说，那么，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个方晴空存在过……我想，你也不会说出去的，是吧？”少年眉眼之间一片清明，圣洁而美好。
苏让低了头，不再说话。若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也是料定了，没有人会提前尘过往，才敢这般明目张胆，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