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塞外过后,密器一事过去,已有三日,宫里那位却迟迟没有等到消息。
北延皇宫,金龙盘柱,龙头吞珠威朝天,庄严无比。
这偌大的皇宫中只有一人,而且坐于天下至高的位置,尽可以俯视世间所有的人,但却有一个地方除外,南方王朝,南辛。
这时有一人急匆匆上殿,两鬓白发,一身官服,手里揣着一封密信,进殿前头只是抬了抬,直到离近那九五之尊,那脑袋是低的不能再低了。
“陛下,御卫军右使夜护卫来信。”
那九五之尊并未开口,没有一丝动静,只是闭眼靠着那金龙椅,单手支着头。
那人见上面那位仍是闭着眼,冷汗直流,接下来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若是惹的陛下不高兴,他几条命都不够陛下解气的。
“陛下,夜护卫来信,他说过,这封信只能给陛下查看。”
老官员又重复了那一句话,并且上前呈上这封密信。
那龙椅上的缓缓睁眼,看着那老官员手里的一封信,淡淡的道:“你来念。”
“是。”老官员犹豫了会儿,双手发抖,脸色发白,刚拆开信封去念时,却被北延帝一手夺了过来,他睁开眼,眼神狠厉,“不用念了,且来说说你的事。”
那人猛的撤回原地,且跪在了地上。
“陛下,请饶微臣一命,微臣不是有意刁难夜护卫啊。臣不知夜护卫是陛下的人,更何况没有陛下的圣旨,臣不敢开城门,让夜护卫出出塞啊。”
“我的人?莫非你跟条狗一样,还得闻味识人不成!”
龙椅上的人走了下来,来到那老官员面前,把那封拆开却没有看过的密信,狠狠的摔在了老官员脸上。
“朕的手谕办不成,圣旨更过不了那些大臣的关,那些官员都是父皇的忠臣,不是朕的!”北延帝李逸虽是君王,但眼下对这老官员大喊大叫起来,撇弃帝王的风范,他眼中带火,怒道:“你阻止夜墨行,也就是阻止朕,更是阻止朕真正掌控整个皇权,整个北延!”
“朕要以天机密器来震朝臣,而你延误夜护卫的行程,从而错过了密器,这封信就算不看,我也能够猜出个大概。”李逸稳定了下情绪,双手负着,背对着那人喃喃道:“看来密器注定与朕无缘,朕这皇帝当的真是有名无实。”
那官员大哭了起来,开始乞求饶命。
君王无情,更何况,只是个边塞城门一处地方的小官。
李逸冷淡道:“死罪一条。”
老官员连续磕头,地面上都沾上了红。
李逸见他这般样子,扬声叹气,气消了几分又道:“念在你为朝廷效力几十年直至今日,你的亲人,亲属皆可饶恕。”
纵使那老官员为朝廷献上了一生,但他却是犯下滔天大罪,无意中成了陛下的绊脚石,不得不除啊……
那老官员谢过陛下开恩饶过亲属,只死一人,全亲可活,其实他明白,这是私事,若是做大,诛他九族,定会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但他还是要谢恩。
“谢陛下开恩。”
既然如此,李逸便叫人将这老官员拖了下去,私下正法,随后会将尸首归还他的家人。
烈日射向那金碧辉煌的龙柱,那金灿的光芒,北延帝抬手遮挡,脑袋一瞬间竟有些恍惚。
李逸捂着脑袋,站稳身子,无意中看到那一封密信时,还是捡了起来。
“靖阳王。”
信上所提到的这三个字,异常的显眼。
李逸脑袋开始昏沉,等他坐回龙椅上时,又把那封信仔细的看了下,当下怒气冲冲的撕碎了封信。
龙颜大怒:“又是这个靖阳王!”
李逸后靠龙椅,平心闭上眼睛,却想到了那一位靖阳王,想起了大将军辛子斤灭蜀一事。
脑海中无意中出现了那一把剑,十年前的那一剑,实在让人心寒,那一件事更是困扰了他许多年,直至现在。
回想起那一日,正是北延大军西进灭西蜀之日,这一战是主动出击,完全是因西蜀向北延发起多场战争,战乱不止,导致百姓民不聊生,妻离子散。延帝对于蜀帝这种好战,侵略,不体恤百姓的行为,感到异常愤怒。
北延战西蜀,两国大战一触即发,其中必有一国会被灭亡,但北延帝却不认为被灭亡的会是自己的国家。
两国交战,北延顾不得身后,所以为防南辛趁机坐收渔翁,北延与东吴结盟,把后背交于了东吴帝,之所以如此信任东吴国,那是因为延帝曾承诺,等灭了蜀国,会拿蜀地一半的领土作为报答。
交战第七日,果不其然,蜀国积战之多,曾力战三国而不倒,但却是强弩之末,国力早就没有从前那般强盛,北延帝这一战,算是战对了时机,当下命已经攻破数座城池的大将军辛子斤,靖阳王楚涵,进兵攻打西蜀皇宫。
西蜀所有强将精兵都守在皇宫,全部用来保护那好战的西蜀皇帝,所以要想拿下西蜀皇宫,绝不能用强,只能用巧。于是靖阳王楚涵动用了他在西蜀潜伏十几年的棋子。
一身将军铠,手持大戟的辛子斤望向那西蜀宫外的几千精兵,一人可抵十人,个个都要强于那些普通的蜀兵,他看向靖阳王,“你有几成把握,确定你的那枚棋子还效忠于你,不会反而为之?”
楚涵对他一笑:“他不会的。”
大军等了一炷香后,西蜀皇宫内开始有了动静,仔细一听竟是许多女人,和一些老头的哭声。
“这是……哭声?”辛子斤不解。
楚涵没有赢他,只是双眼盯着那西蜀皇宫。
这靖阳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此时再不有些行动,若让那蜀帝逃了去,这几日的作战算是白费了啊,延误战机,这可是大罪。
不行,纵使有精兵数千,也不能辜负陛下的期望,他曾承诺,定要斩下西蜀皇帝的头颅献上,此时这靖阳王楚涵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等待,这反而有可能给了对方喘息的机会。
辛子斤已经迫不及待,手中也是大戟蠢蠢欲动。
“你看。”
楚涵一只手搭在了辛子斤的肩膀上,只听盔甲声碰撞,那蜀皇宫竟走出了一人,本来一身白衣竟染了浑身鲜红。
皇宫外的蜀国精兵见这人从宫中走出来,手上还提着一颗人头,等仔细一看,那人头不正是他们君王的头颅吗!触目惊心,几千精兵被那一身血衣人惊愕,一个个纷纷下跪,最后终于降于北延。
只用了六七日便攻破西蜀十几座城池,直至打到西蜀皇宫,全凭辛子斤的勇猛,加上最后靖阳王的谋略,灭蜀之功,此二人功劳最大。
西蜀被灭,北延伤亡共计三万余人,歼灭西蜀
那提着头颅的男人走了过来,血红的衣衫与那延字旗一起随风飘起,触目惊心
楚涵让人拿了一件衣服。
那人换上之后,一副浑身乏力的样子。
“杀那皇帝用了几剑?”楚涵两鬓的白发随风而动,但这所谓的棋子却皱了皱眉。
那人骑上马,并没有打算告诉他。
似乎有所隐瞒……
楚涵没有追问,眼看大将军辛子斤一脸雾水的样子,他不由自主的笑了笑,为他介绍身旁这人:“这是舍弟,楚文韬,别看名字有些文理文气,但他却喜欢习武耍剑。”
“哦?只身潜伏西蜀多年的棋子,就是令弟啊,勇闯龙潭虎穴,令弟真是胆识过人。”辛子斤赞叹了几句,又见那一弃在一旁的血衣,他又说道:“武道境界共分四等,九重破境,金罡玄境,神霄天境,不凡仙境,而这每个境界虽分高低,但却各有千秋,各有不同。那蜀皇宫中少说也有上百精兵,文韬兄弟竟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可想而知境界定是不凡,不知文韬兄弟是哪一等……”
楚文韬没有搭理他,而是一副懒散的样子,他对楚涵哈气道:“楚涵,如你所愿,当了你几年的棋子,你交代的任务我已经办成,你可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还有,刚刚宫里那些女人哭哭啼啼好烦,杀那皇帝可费劲了,我现在有些累了,要回去歇着了。”
楚涵嗯了一声,时隔五六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目前心里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辛苦了……”
北延战旗飘飘,身后有百万雄兵。
楚文韬骑马准备返回,走前却对那大将军说道:“我不知道我是什么境界,我只知道我喜欢剑。”
话落,一马奔腾,朝北远去。
“喜欢剑。”
辛子斤看着手中大戟,目光不离那走远的白衣男子,等回过神来后,楚涵已先行去往朝蜀皇宫。
“进。”
身后百万大军喝声震慑四方,辛子斤手持银色大戟,骑马朝那蜀国皇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