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75457300000002

第2章

北方州县多,又近,是没错的,但是京师也近,他们离开村子之后,便是流民,一般的州县都不愿意接纳这种流民,尤其是北方的州县,更别说,再过不久便要入秋,北方本不如南方气候好,秋冬的天气熬一熬,饥寒交迫,可是要熬死人的。

他们这里的旱灾算是比较严重的,从春天开始便是春旱,几个月不下雨,种子秧苗种下去,苗苗没几天就蔫了,天天浇水都没用,眼看着河道的水一天天干涸,新打的井也不出水,只剩下几口老井苦苦支撑。

等入了夏,更是滴雨不下,一直到如今,□□月了,地里干得能裂出口子来,跟小孩儿的嘴似的咧着,家家户户的米缸都见了底,一天只吃一顿,孩童都不长个儿,看上去跟麻杆似的,一阵风就能吹倒。

饿得急了,眼睛都是绿的,看到地上的活物都恨不得抓起来直接塞嘴里。

人过不下去了,就想着挪个地儿,总要活下来才好,上辈子施婳跟着梧村的乡邻们,背井离乡,原本是去北方,出了他们所在的邱县后,一路上树皮草根,皆被流民食尽,最终艰难地到了袁州。

但是令人绝望的是,当地知州并没有接纳他们,甚至紧闭城门,流民们只得再又转往兰阳,一路上妇孺老弱有撑不住的,撒手去了,便拿一张破草席草草裹了,挖坑掩埋,到后面,连挖坑的力气都没有了,随便寻个山坳,把人往下面一扔,也就罢了。

那一批流民有数百人之多,经过几个月的磋磨,最后活下来的,不过寥寥几十人,气息奄奄地到达距离京师最近的一个州县,施婳虽然活下来了,但是只要想一想那可怖的场景,便觉得心底发凉,每天都会有人死去,睡着的时候,不知道下一刻还是否活着,卖妻鬻女,已成常事。

倘若他们当时去的不是北方,而是南方,或许情况不会如此惨淡,施婳后来听说,南方的州县一开始是愿意接纳流民的,一来南方富裕些,二来温度好,气候好,运气好些,说不定半路上就能得到安置。

所以这一次,他们不能往北方去。

老村长将锁匙收起来,答道:“是去北方,你到时候收拾收拾,明儿一早过来祠堂,咱们便出发,可莫要忘记了。”

他说着转身便走,施婳跟在他身后,声音脆生生道:“村长爷爷,我昨晚上做了一个梦。”

老村长笑道:“做的什么梦?梦见你爹了?”

施婳眼睛一转,顺势回道:“正是呢,村长爷爷怎么知道?”

老村长呵呵笑道:“我随口一猜的罢了,怎么?想你爹了?”他说着,又叹息一声,觉得这小娃娃实在可怜,爹去的早,亲娘只顾着自己活命,亲兄长也自寻生路去了,从没有人想过她一点半点,虽然有一个亲叔叔,但是到了眼下这关头,自家都顾不了,哪儿还能顾得上她?

施婳笑着道:“我梦见我爹爹在院子里屋前屋后地挖井,最后说,‘南边儿出水了’,然后我就醒了,村长爷爷,这是什么意思啊?”

老村长的脚步停下来,低头疑惑地看着她,道:“你爹是这么说的?”

施婳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认真地答:“是呢。”

老村长面上浮现几许沉思,施婳见了,便知已然水到渠成,笑嘻嘻道:“那村长爷爷,我先回去啦。”

“等等,”老村长追问道:“你爹还说什么了没?”

施婳摇摇头,道:“没有啦,就这一句呢。”

老村长摆手,道:“你先回去吧,可别忘了明天早上来祠堂。”

施婳应了,便往自家的方向去了,她哼着悠悠的小调儿,踏着月光,回到自家的院子,在灶屋烧了水,又把那和了面的大木盆从神堂下面拖出来,捏成窝窝头的形状,上锅蒸了小半个时辰,绵软的香气顿时顺着热气传了出来,令人忍不住咽口水。

施婳拿起一个放在嘴里叼着,然后把剩下的窝窝头都拾起来,放进竹编的筛子里风干放凉,然后从门后拿了一个大大的竹筒出来,竹筒中空,边缘被削薄了,拎起来不重,上面还有个盖子,把窝窝头塞进去,盖紧了,便是一个简易的小行囊。

她又依法装了一筒清水,两个竹筒并在一处,施婳想了想,又去神堂下面给她爹的灵位拜了拜,然后把那灵位收好藏起来,道:“爹,等女儿逃得此难,再回来给您修神堂吧。”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施婳爬起来,收拾了一番,便背上两个竹筒并一个小包袱,往祠堂的方向去了,她来得不算早,已经有几户人家在这里等着了,施婳笑眯眯地与他们打过招呼。

其中一个妇人问道:“阿九,怎么只你一个人?你哥哥呢?”

施婳背着小包袱,挺了挺小胸脯,道:“哥哥出远门去了,我一个人也能走。”

那妇人听了,便知是怎么回事,眼神中不由露出些许怜悯,替她出主意道:“我方才瞧着你叔了,正要过来呢,你到时候呀,就跟着他们走,想来也不会缺你一口吃的。”

施婳仍旧是笑眯眯道:“就不给我叔添麻烦了。”

那妇人还欲再说什么,旁边一位大嫂子轻嗤一声:“谁还不知道,就庚二那一家子,可还是别指望了。”

说到这话,几个妇人又小声议论起来,直到巷口又来了人,这才意犹未尽地按下话头,施婳笑而不语,她紧了紧身上的竹筒,这辈子她可不会指望她叔叔那一家子,否则被卖了还要帮着他们数钱。

施婳上辈子会落得那般田地,有一大半还是要拜她叔叔和婶婶所赐,她年纪小,家境可怜,模样生得也颇不错,东家给一口,西家给一口,再加上自己也能琢磨,好歹活了下来,没成想后来被人牙子看上了,当时的施婳还半懂不懂,听叔婶和人牙子当着自己的面在讨价还价,最后一吊钱,把自己给卖掉了。

人牙子将施婳带走之后,先是卖给了一个戏班子,没两年,戏班子散了,班主又把她卖给了京师颇有名气的歌舞坊,给起了个雅名叫施婳,此后再无阿九此人,后来施婳辗转入了太子的眼,又进了太子府,这是别话。

且说眼下,不多时,村里的人便都挑着行李担子,陆陆续续地来了,乡民们聚集在一起,谈话声,孩童哭闹声,叱骂声,一时间闹哄哄的。

施婳眼看着她叔叔也拖家带口地赶来了,庚二站在最后边,见着施婳,也没来打个招呼,仿佛没看到似的,她婶婶更是目不斜视,连眼角余光都没漏过一点,还往人后走了走,倒似乎生怕施婳过去一般。

直到老村长一家子到了,他着人点了点人数,道:“各家各户再看看有没有漏下的,没有了我们这就走了。”

众人听了,果然又去点拣了一遍,一阵闹腾之后,一行人这才终于上路了,方向正是南方,村长最终还是改主意了,看来自己昨晚说的那几句话还是有些用处的,施婳心中略带雀跃地想着。

梧村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他们这一次背井离乡,也不知多久才会再回来,又或者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赶路的时间总是最难熬的,没日没夜地走,脚底板起了泡,泡又被磨破,在鞋子里闷着,不出几日就发脓溃烂了,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大人们倒还好,尤其是小孩子,便觉得愈发难捱,一路上蹦跶着哭闹不休,让人头痛不已。

施婳的鞋子也破了,但是情况倒要比其他人要好许多,她没事便捡些树叶草叶之类的东西垫在鞋子里,踩上去有些软,倒也还行,走起路来果然轻松许多。

因为天气干燥,竹筒里的窝窝头没吃多少,便都干了,硬邦邦的,跟石子儿似的,根本无法下咽,施婳倒是不在意,拿清水泡着继续吃。

就这样赶了七八天的路,干粮都吃得差不多了,也没见着一个州县,大家便都有些沉不住气了,不免有些人打了退堂鼓,想要回村子去,口称便是饿死,也要死在家里头,否则再这样下去,人累也要累死了。

老村长拄着拐杖,额上青筋迸起,骂道:“想回去就趁早滚,别在这胡说八道!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当初我在祠堂里怎么说来着?带大家寻个活路,你非要想死,大伙儿还拉得住你?别浪费了我们的力气,你自个儿去便是!”

这劈头盖脸一通骂,众人皆是闭口不言,后来果然没有人再嚷嚷着喊要回去了,但是据施婳观察,确实有一户人趁夜带着一家老小回转去了,她并不多话,这个年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路都是自己选的,是死是活,也怨不得旁人。

接下来又走了两日,速度较之前要慢了许多,大伙儿的脚步也逐渐沉重,就在这时,前面的人停了下来,施婳心中奇怪,便过去一看,只见前方有一个小草塘,旁边有一群人在歇脚,显然也看到他们了,俱是站起身来,朝这边张望。

在这种时候,即便是一个小草塘,那也是一份地盘,不容他人觊觎的,两方的气氛顿时有些紧张起来,甚至有人拿起了地上的长棍之类的物事,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旁边有人迟疑道:“怎么看着像是瓦罐村的?”

“真是瓦罐村的?”有人好奇道。

“我看到张二宝了,他不就是瓦罐村的么?”说话的人尝试着招了招手,叫了一声。

对面的人听见了,皆是议论纷纷起来,最后一个青壮的汉子拨开人群出来,确认着问道:“是梧村的人?”

老村长扬声回道:“我们是梧村的,你是三子么?”

那汉子应了,众人松了一口气,施婳记得,梧村和瓦罐村之间相隔只有二三里地,并且互相结亲,所以这两个村子里的人,都少不得沾亲带故,颇有几分亲戚关系。

老村长带着众人都往草塘边去了,众人相见,果然都是些熟面孔,凑到一堆,便又是一通感慨,趁着这歇脚的空儿,都或站或坐地拉起家常来。

施婳带着竹筒去了水塘边,草塘的水也快干涸了,才那么三指来深,但是胜在水质干净,清澈见底,池塘底部的水草幽绿,看上去像一块水头足的碧玉一般,几个小孩蹲在旁边,聚精会神地往水里看。

施婳用竹筒打了干净的水,正要盖好,突然,旁边一个小孩猛地扑进水中,只听噗通一声,水花四溅,没头没脑地砸了施婳一身。

那小孩踉跄着站起来,两只手紧紧捂在一起,透亮的水珠儿顺着指缝一串串掉下来,他稚气的面容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来,透着一股子得意和兴奋,然后又立刻收敛好。

只是虽然他极力压着嘴角,但是飞扬的眉梢也透露出了他的心情,施婳看见了,另外几个小孩自然也看见了,俱是一窝蜂围拢过去,其中一个略大一点的孩子命令道:“你抓着了?给我看看!”

那小孩摇摇头,抿着唇道:“没有,我没抓住。”

“骗人!”那大孩子自然是不相信的,蛮横道:“你把手打开!”

那小孩立刻捏紧了手心,放在背后,退了一步,道:“不!”

“谢狗儿,你敢不听我的话?!”大孩子的语气十分凶狠。

小孩儿见势不对,撒腿便跑,大孩子叫道:“揍他!别让他跑了!”

同类推荐
  • 杜若芳兮

    杜若芳兮

    雍正年间,因吕留良遗著案牵连,翰林院修撰萧家逢难,唯萧府千金萧静翕投奔恩人脱险,然仇家竟是静翕心上人邵穆清之父……。小说写的是一系列的恩情、爱情、亲情与仇恨相交加相融合的故事……。
  • 启禀王爷,殿下她又逃跑啦

    启禀王爷,殿下她又逃跑啦

    下人们里里外外忙碌着,红绸挂满了整个院子,府里到处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唯有许言初一脸平静。直到一个举止优雅得让人完全不敢想象他是个梁上君子的男人闯了进来,许言初脸上的表情才多了几分揶揄。“哟!这不是墨王爷吗?有何贵干啊?”“抢亲!”……“小俞子,帮孤拿些糕点过来!”“殿下,注意您的举止,您这样翘着二郎腿若是让皇后娘娘看见了又该说您了!”“小俞子,快,帮我掏鸟蛋!”“殿下,这样做有失身份!”……“小俞子!好久不见……”“殿下,这是我东恒国的摄政王,可不是什么小俞子,您怕是认错人了!”许言初一直以为,她的小俞子不管什么时候都会陪在她的身边,不管她犯了多大的错,小俞子都会帮她处理好一切。可是现在,许言初才发现她从一开始就错了。1v1
  • 鱼入龙门

    鱼入龙门

    现代大学生意外穿越古代,遭遇友人爱人,搞搞权谋谈谈爱,最终(迫于强权)成为一代女帝的故事。一篇黑不溜秋的言情文。本应只来谈情说爱,怎奈世界危机丛生;体能智慧都被碾压,四大传承应运而起。幸好鱼舒卉还有那么一个不起眼的金手指,让她成为了某一传承的天才。不过大殿下,你命象真龙、文武全才、神通广大,一定要带你心爱的可怜未婚妻飞啊~
  • 姨母在上:逆子,别闹

    姨母在上:逆子,别闹

    她是姚家的遗女,不仅瞎了眼,小小年纪还成了谢家的当家祖母!戏剧的是她还有一个妄想以下犯上,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还大她好几的儿子,刚嫁入谢家老爷子便嗝屁了!身为一位小寡妇,简直就大气不敢出一声!不过她必须,智斗群媳,脚踏远亲,哪个家里不需要钱?她八万两卖给了一神秘男人,只不过人家办事之时,她把人给弄翻在地了!日子好生快活,只是总有些家长里短能让人菜刀相见?对了!还有本身暖暖的大养子被养野了,只叫他直改谢家族谱,她成了他娘子?
  • 天乐大长公主

    天乐大长公主

    夙国在盛和十三年时,先帝驾崩,五子夺嫡正式宣告结束,新帝登基,改年号为天元。看似一片祥和的日子中,围绕着皇权的明争暗斗从未结束,身为新帝亲姑姑所出的嫡长女,她自小就备受天恩,却也不得不周旋于各派势力纷争之中——玉露:“我是这样的设定来着吗?”金风:“我也觉得奇怪,难道你的设定不该是,婚约都砸在脸上都不觉得对方是真心的,那种迟钝女吗?”玉露:“嗯?!婚约?什么时候?和谁?”
热门推荐
  • 汉末狼骑

    汉末狼骑

    重生汉末,北击鲜卑,南掠匈奴,雄踞河套,虎视天下!江山如画,美人如玉,试问:谁能一统天下?
  • 重生之巨星织造者

    重生之巨星织造者

    二十七岁的李织星与三十七岁的李织星是两个极端,于是重生后的李织星决定中和一下——其实她只是习惯了三十七岁时那个放纵的自己,想要重新开始却又没法及时纠正过来而已。然而这样的改变所带来的变化却完全出乎了她自己的意料——“星姐,你什么时候才肯把我当成一个男人来看?”“李织星,你应该知道这样的机会是多少人所求之不得的。”“星,你是我的。”“小星星,为了你我可以改邪归正~”很多情况下李织星都可以淡然处之——“在我心里,你一直就只是一个宝宝。”“谢谢,但你应该也知道我并没有求之。”“不要以为你叫我‘星’我就会有那颗心,乖,你该工作了。”“不用了,你归正的样子我真不敢想象,你还是就保持这样吧。”然而对那个人,李织星却是:“......好!”本文一对一,嗯,一对一(不听不看不知道)。此女主乃经纪人也,献上馅料为笑的小甜饼,祝大家看文欢乐!PS:此故事纯属虚构,请勿与现实对号入座哈!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海之沫

    海之沫

    “叶深海,你给了我希望,可为什么又给了我死的绝望?”“我最信任的人欺骗了我。”“叶深海,你是我的精灵王子。”她苦苦等了六年,他终于回来了,还带回了一群身份特殊的小伙伴们。“我们中有一个叛徒”“你只有两个选择:一封印恶魔,重新做回女王;二消灭恶魔,重新做回伊沫。”她会怎样选择?等一下,作者君不要捣乱!这么悲惨的故事变得好欢脱!作者君无语:怪我咯?
  • 太祖神记

    太祖神记

    随便写写的,随时太监嗯!就这些了没了不会编了
  • 德华兹女高

    德华兹女高

    这里是女高,这里的女生很奇怪……这里的女生很高……这里的女生从来不上游泳课……这里的女生脖子上都扎了一条丝带…………这里是……德华兹……女!高!
  • 西楼:南宫晨

    西楼:南宫晨

    三尺剑,破空舞;此离去,不归还。何日再同游?可怜白发生!风吹吹断肠,樱瓣化落泥。却再无人语。只留金戈声。
  • 霜至

    霜至

    千年之前,神魔大战,天崩地裂,大陆一分为七,魔族占据其三,千年以降,人族不断登顶,神族没落,最终退居无人知晓的永冻大陆,人族修士接手海上御魔长城,并驱赶妖族入海,占据南部四洲之地,并建立王朝,繁衍至今。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无奇不有。泰山之巅有位不愿飞升的读书人,端坐云间,佩剑“慎独”。西海深处,有位僧人身披袈裟,诵经于此,只为降服八部天龙。瘴气之地,有位衣衫褴褛的道人,手持拂尘,背一把无鞘桃木剑。北方大陆,一位皇族子弟佩刀悬玉,正要南下游历,只因女子一句:“强者只应抽刀向更强者。”——————————————————李氏皇族,皆当人人率先冲锋!皆当人人面北而死!抽刀!杀敌!我李夏清,愿为百姓守国门!愿为人族镇边疆!
  • 秋雨落叶纷飞

    秋雨落叶纷飞

    一个单纯的少女,因一个男人,一步步走向毁灭的的故事。没有霸道总裁,不是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