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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及至第二日,晨光亮起时,施婳睡得朦朦胧胧间,只觉得脸上痒痒的,她忍不住蹭了蹭,睁开双目,正对上一双黑亮的眸子,那眸子的主人笑了笑,谢翎语气欣快道:“阿九,起来啦。”

施婳撑着手坐起来,窗外又是一日晴好,将屋子照得亮堂堂的,她简直恨透了这明媚的阳光,但是无法,他们还要赶路,遂只得爬起来,两人草草收拾一番,见无甚遗漏,便将那户人家的摆设恢复原样,出了门,将那被砸断了半截的锁依旧挂在上头,这才离去。

上路之后,仍然顺着那干涸的小河沟往下游走,不同于谢翎的轻松,施婳心头始终萦绕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愁绪,她背上的竹筒已经空了,只剩下最后一个窝窝头,还有一小把花生米,这还是两人硬生生从牙缝里头抠出来的,水倒有小半筒,勉强还能顶一阵子。

但是显然,两人这一路走来,只有出去的,没有进来的,弹尽粮绝是迟早的事情,施婳一边走,一边竭力地观察着四周,试图找到点什么可以果腹的东西,让他们接下来不必面临着饿死的残酷情状。

只不过事与愿违,从清晨走到傍晚,整整一日,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施婳只觉得两条腿酸软无比,又不敢停下来,走惯了倒还好,骨头都麻木了,但若是一旦停下来,恐怕就要立刻扑倒在地了。

谢翎半垂着头,嘴里木然地咀嚼着半根茅根,就这么小拇指长的草根,他已经嚼了一个下午了,茅根从一开始的坚韧,最后变成了一团稀烂的草糊糊,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垂着的目光扫过脚下的小路,石子儿,枯草,落叶,连虫子都不见一只,大概是就连虫子都饿死了罢。

谢翎的目光在那些石头上流连了一会,他心里想,若是石头也能顶饱就好了,紧接着,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他眨了眨眼,然后使使劲,把嘴里一直咀嚼的那团茅根咽了下去。

粗糙的茅根刮过柔嫩的喉咙,带来一阵粗粝的疼痛感,不太好受,但是谢翎愣是没作声,咽下茅草之后,他反而觉得肚子好受了不少,一连嚼了几根,他倒不觉得饿了。

等施婳发现的时候,谢翎已经把分给他的茅根吃干净了,她皱着眉,有点担忧地询问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谢翎摇摇头,道:“没有。”

施婳叹了一口气,她取下竹筒,谢翎知道她的意思,按住她的手,固执地道:“我不饿,别拿。”

竹筒里还有最后一个窝窝头,那是他们最后的存粮,是绝对不能动的,谢翎说什么也不让施婳拿出来,最后无法,施婳只能取出几粒花生米,两人分着吃了,也算是吃了一顿。

施婳观察着谢翎,见他吃了那茅根,确实没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路上又挖了一些,茅根中的汁液十分充足,又甜丝丝的,饿急了倒也能顶一阵子。

只是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施婳心中愈发沉重,因为秋天来了,草叶都泛着黄,树叶开始往下落,白日里还好,有太阳照着,一旦到了夜里,上了露之后,那一张棉布根本不足以为两人抵挡寒意,这样下去,他们会生病的。

而同时,这样就意味着,再过不久,他们连茅根都找不着了,施婳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她甚至隐约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或许当初她是错的,他们跟着村子的队伍,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这些念头不止一次在她脑海中闪过,但是对着谢翎,施婳却无法说出口,比起之前,谢翎更瘦了,脸色蜡黄,又黑又瘦,显得脑袋大,身子小,轻轻一推就能让他栽一个大跟斗,他嘴唇干裂,一双眼睛骨碌碌转,大得惊人,好似下一刻就能从眼眶里头掉出来似的。

直到最后一粒花生吃干净了,水也没有了,谢翎嘴里叼着茅根,他没敢嚼,就这么慢慢地吸吮着,像是在吃一颗美味的糖那样,两人晃悠悠地走在小路上,草叶都被烘烤得干枯,一脚踩下去,发出窸窸窣窣的脆响,像是要燃烧起来似的。

施婳看着谢翎一步一晃的背影,忽然间心头难过无比,她倏然停下脚步,叫住谢翎,道:“我们把窝窝头吃了吧。”

谢翎的步伐一下子就停住了,好像被窝窝头那三个字钉在了原地似的,他下意识摇头:“不……”

施婳冷静地打断他,说:“我饿了,谢翎。”

这个饿字一说出来,肚腹内的饥饿就好像被唤醒了似的,如同一群鬼魅,拱动着争先恐后地往外钻,排山倒海一般侵袭着他们的意志,谢翎的眼神有点茫然,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过了很久,他才使劲咽了咽口水,脖子上的青筋用力挣动着,像他们从前打的那条蛇一样濒死挣扎。

谢翎的思绪空白了一段时间,他才反应过来,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了一个嘶哑的声音:“阿……阿九饿了,那、那就吃吧……”

他们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两人各自叼着一根茅根,渴了便嚼一嚼,那个窝窝头,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施婳放下竹筒,正欲打开的时候,目光忽然掠过前方,地上有个什么东西,她愣了一下,动作不由自主地停顿下来。

前面是一个三岔路口,路不大宽,杂草丛生,凌乱无比,那东西就斜斜藏在草丛中,探出了一角。

谢翎显然也注意到了,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施婳收起竹筒,拔腿便朝那里奔过去,她许久没有吃东西了,骤然跑起来,脚步虚浮,差点摔了一个跟斗。

短短一段路程,在两人看来却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赶到近前,施婳扒拉了一下草叶,那是一个匣子,她先是一阵惊喜,匣子是用上好的梨花木做的,四角镶金包银,上面雕刻着五福拜寿图,精美无比,这种东西,她上辈子只在京师那等地方见过,绝不是普通百姓能有的。

可是惊喜过后,她又冷静下来,显然,这种匣子,里头绝不是用来盛食物的,大多用途是来装金银翡翠之类的摆设和首饰,甚至是银票。

可是这种东西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又有什么用?这匣子里头就是摆满了黄金,也救不了他们。

施婳心里不由生出几分绝望来,谢翎却毫无所觉,他张大了眼睛,眸光闪亮,像是一簇星光,充满了希冀,催促道:“阿九,打开看看,里面有吃的么?有没有?”

施婳扯出一个艰涩的笑容,然后颤抖着手,将那匣子的锁扣拨开了,等内里的东西映入眼帘,她的心也随之沉入谷底,谢翎眼中的星光熄灭了,他失望地看着那匣子里的东西,难过极了:“这是什么东西?”

他伸手将那一块黑咕隆咚的木头拿起来,不死心地道:“能吃吗?”

施婳摇摇头:“不能。”

谢翎还试图去咬一咬,被她制止了,那块木头入手分量极重,一股沉郁的香气幽幽传来,往鼻孔里钻,施婳低头看了一眼,将它放回了匣子,谢翎道:“这是什么?”

施婳道:“是香料。”

好了,这下不必多加解释,既然不是吃的,谢翎就半点不感兴趣了,他又看了看匣子,里头一共摆着三块木头,长得好像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上面还描着祥瑞的图案,香是很香,可惜不能饱肚子。

施婳把匣子扣上,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的草叶,不出所料,看见了两道车辙,从枯黄的草叶上滚过,轧出了两道明显的痕迹。

施婳做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决定,她要把这个匣子带上,谢翎虽然不解,但是他也没有多问,施婳做事情总是有原因的。

两人把匣子搁在竹筐中,施婳调整了路线,他们开始顺着那车辙滚过的小路走,这一走便是从正午走到天黑,两人都饿得两眼发黑,步子也迈不动了,施婳甚至觉得自己几乎要扑倒在地上。

谢翎还在咬牙支撑,施婳拉着他,两人互相靠着,在路边歇了一会,傍晚时分,天边渐渐爬出了一弯新月,空气安静无比,连虫鸣声也听不到了。

施婳忽然觉得这份安静令人不安,像是某种不详的预兆似的,她推了推谢翎,道:“困了么?”

谢翎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仿佛是在回答,于是那不安愈发扩大,施婳继续道:“你别睡。”

谢翎轻轻应了一声,施婳咽了一口口水,慢慢地,轻柔地道:“等一会,就会有人来找我们了,谢翎,我们会活下去的。”

谢翎这回没有答应,莫大的惶恐攫取了施婳的全部心神,她有些慌张地想,谢翎会死吗?

施婳脑子里乱糟糟的,她不自觉想起了她病逝的爹,那是很遥远的记忆了,印象中,她爹很疼她,每次做了活回来,都会把小阿九举起来,让她坐在他的肩膀上,满院子走来走去,到处都充满了阿九快活的笑声,还有娘亲,娘亲还在家的时候,会每日坐在房檐下,缝补衣裳,偶尔对她和哥哥笑一笑,细声叮嘱,阿九慢点儿,阿九当心摔了。

哥哥会带着小阿九,上山下水,摸鱼抓鸟,那是阿九深藏在记忆中最珍贵的东西,然而经过岁月的浣洗,都褪去了鲜艳的色泽,变得苍白而模糊,直到最后什么也看不清了。

所有人都一个个离开,爹爹冰冷而毫无生气的身体,娘亲痛哭哀戚的面孔,还有兄长背着草篓消失在山坳间的背影,这些画面一幕幕闪过施婳的脑海,最后,是那一场记忆深刻的大火,九岁的小阿九被留在了大火中央,绝望地哭泣着。

男子偏执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疯狂之意,婳儿,孤实在舍不得你,你跟着孤走,孤会待你好的……

猖狂的笑声中,施婳忽然惊醒过来,她猛地睁开双目,漫天的星子映入眼帘,她浑身的皮肉上仿佛还残留着那灼痛的感觉,深入骨髓之中,许久后,她才反应过来,愣愣地想着,啊,那是阿九,可是软弱的阿九已经死去了。

那么,现在活着的是谁?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令施婳回过神,她拼命坐起身来,推了推身旁的谢翎,惊喜而急促地道:“谢翎,我们有救了,谢翎!”

只是身旁的人没有动静,就这么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与夜色中的天地融为了一体。

“谢翎?”

谢翎没有动静,施婳一下子就慌了神,她连忙爬起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她僵在了原地。

好半天,她才感觉到一点点热气吹拂在手指上,在这冰冷的夜里显得尤其弥足珍贵。

施婳的眼睛霎时间湿润了,她跌跌撞撞地爬起身来,朝那马蹄传来的方向招手,高声喊道:“救命!救救我们!”

女童的声音沙哑而凄厉,划破了寂静的黑夜,远远传开去,令人不由心惊肉跳。

马蹄声靠近了,带着一盏昏黄的马灯,一个有力的男子声音喊道:“是什么人?”

灯光柔和无比,施婳走近几步,扑通跪倒在地,语气恳切求道:“求大老爷救救我们!”

那人似乎愣了片刻,然后下了马,提着灯过来,看清楚了面前的情状,道:“原来是两个乞儿,你们可是流民?”

施婳连忙答道:“我们要去苏阳投奔亲戚的,不是流民。”

那汉子也不知信是不信,他注意到施婳身旁的谢翎,便道:“那是你弟弟还是哥哥?他怎么了?”

施婳急急答道:“他饿晕过去了,求大老爷援手,大恩大德,日后必报。”

那汉子听了,立即将马灯挂在马背上,取了一个水囊,几步上前来,看了看谢翎,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来,道:“先给他喂些吃的。”

施婳谢过之后,将谢翎半抱起来,灌了些水下去,那纸包里头是两个馒头,拿一个用水泡烂之后,给谢翎喂了。

那汉子将水囊和另一个馒头送与他们,又道:“小孩,你们先在这里候着,不要走动,我承东家吩咐,过来寻东西,待我寻到之后,便会赶过来,带你们一道过去。”

施婳便道:“大老爷寻的可是一个匣子?”

那汉子听了,立即大喜过望,道:“你见到过?”

施婳抱着谢翎,腾出一只手来,将旁边竹筐上的麻布揭开,道:“是路上拾到的,原想着失主会来寻,不想如此凑巧。”

那汉子长舒了一口气,将那匣子拿在手里,看了看,才重新收好,又谢过施婳,这才欣然道:“既如此,我这便带你们回去。”

他见施婳神色不安,又安慰道:“你放心,我们商队里有大夫,着他给你弟弟瞧一瞧病,必然大好。”

施婳听了,顿时喜出望外,那汉子将他俩人抱上马背,依旧挂着马灯,往来时的路赶去。

因谢翎依旧昏睡,情况不明,那汉子不敢将马催得太快,一路小心驱赶着,到了商队营地时,已是小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前方火光通明,映入施婳眼底,就仿佛燃起了希望。

一个大嗓门高声喊道:“马老二,你这一去就是一个时辰,可是摸瞎去了?东家问起几回了。”

载着施婳和谢翎两人的汉子扬声道:“路上遇到些事情,耽搁了。”

正说着,营地到了,马老二下了马,又将施婳抱下去,然后才去抱上谢翎,喊话那人迎上来,见了他们,瞪了眼,道:“你怎么一个人去,倒拐回了两个小孩儿?”

那马老二没同他闲扯,只是道:“娄大夫在何处?请他来看一看这个小孩儿。”

一个声音答道:“娄大夫在后头用饭。”

马老二出去一趟,带回来两个小孩,不多时便惊动了整个商队营地,就连那东家也出来了,彼时施婳正守在谢翎身边,看那娄大夫给谢翎看诊,紧张地问道:“他有没有事?”

娄大夫捻了捻胡须,道:“无妨,就是饿的,去熬些米粥来便是。”

那东家听了,便吩咐人道:“去熬一锅粥。”

那人得了吩咐便去了,东家是个中年男子,四方脸,山羊胡子,五官看起来有些和善,他已从马老二处听说了这两个小娃儿的事情,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施婳便恭恭敬敬施礼,答道:“回大老爷的话,我们是从邱县而来的。”

那东家听了,先是嚯了一声,道:“邱县可不近,就你们二人么?”

施婳摇摇头,老实道:“原是与乡亲们一道走的,后来走散了,便只得我们姐弟二人。”

东家又问道:“你们走了多少日了?”

施婳努力回忆了一下,不大确定地道:“一个多月,或许也已有近两旬了,我们是八月下旬出发的,路上也不知时日。”

那东家便道:“如今已是十月了。”

十月,当真快有两个月了,施婳都有点不敢相信,他们竟然就这么熬过来了。

那东家又随口问了些话,无非是路上所见所闻,忽而他指着施婳背上的竹筒,道:“你这是什么?”

施婳听了,便将竹筒解下来,其中一个竹筒里装的是水,只有浅浅的一层了,连指头尖儿都淹不了,倒出来之后浑浊不堪,与泥水无异,根本不能喝,第二个竹筒,她倾斜了一下,一个东西骨碌碌滚下来,落在那简易搭建的桌面上,灰不溜秋,硬邦邦的,旁人起先还以为是石子儿之类的。

直到施婳拿起来,放在手中看了看,上面布满了大片大片的霉菌,早就不能吃了,她道:“是窝窝头。”

众人顿时不言,一股压抑的沉默渐渐在人群中蔓延开来,施婳将那窝窝头收回竹筒内,道:“我们能活下来,已是很好了。”

还有更多的人,已死在了逃荒的路上,他们甚至没有看到生机和希望。

商队的人自北往南,一路走来,见过的显然比施婳更多,他们甚至特意拣了小路走,不走官道,为的就是避免麻烦,因为官道上的流民更多,一路上树皮草根,皆被食尽,不可谓不惨。

正在这气氛沉重间,那边的粥已经熬好了,端上桌来,米粥的香气散发开来,令施婳不由咽着口水,那东家见了,便起身道:“你先吃些东西,你们既帮了我的忙,来了我这里,必然不会让你们饿着了。”

施婳急忙道谢,等那东家离开了,这才拿碗盛了些米粥,吹凉了喂谢翎。

一碗粥喂下去,那边娄大夫又端了一碗药过来,对施婳道:“这药你与你弟弟都吃些,过一阵子身子便能养好了。”

施婳谢过,接了药碗,她的手指瘦骨嶙峋,搭在那碗沿上,只看得让人心惊不已,那娄大夫是个心善的人,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施婳的头,这才走开了。

施婳吹凉了药,才喂了谢翎一口,便见他眉头不自觉皱起来,立即欣喜,轻声唤道:“谢翎,阿翎,醒醒。”

谢翎似乎听见了她的呼唤,迷迷瞪瞪地醒转过来,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看她,施婳心中不由酸楚,道:“起来喝药了。”

谢翎听了,下意识道:“药?什么药?”

他说着便要坐起身来,施婳连忙放下碗,扶住他,低声把事情一一说给他,谢翎听罢,惊喜而天真地道:“我们可以活下去了吗?”

施婳摸了摸他的头,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道:“是,我们会活下去的。”

她如此坚定地说着,两人便分吃了那一碗药汤,虽然苦涩无比,但是谢翎却很高兴,就像他从前叼着那茅根一样,露出喜悦的笑容。

喝完汤药之后,谢翎眼巴巴地看着那一锅粥,他还想再喝一点,但是施婳不让,方才娄大夫说了,太久没有进食,贸贸然吃得太多,反而不好。

那粥便在谢翎巴望的眼神中,被端了下去,此时夜已深了,马老二将两人安排在后头睡下,又给了两张毯子,十分暖和。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施婳是被谢翎推醒的,她实在是太累了,睡得昏沉香甜,不知今夕何夕,被推醒之后,还有些愣不过神来,谢翎悄悄指了指周围,施婳这才反应过来,是了,他们昨天晚上被一个商队的人救下了。

那些被刻意忽略的声音渐渐进入耳中,嘈嘈杂杂,间或着人声吆喝,收拾东西的声音,木板碰撞的声音,还有人们交谈的声音,夹杂在一起,热热闹闹的。

一个青壮汉子走过来,笑着看他们,正是马老二,他道:“起来了?我们现今要赶路了。”

他说着,蹲下身来收拾起施婳他们睡的铺盖来,施婳有些不好意思,立即动手帮忙一起收拾,那马老二摆了摆手,道:“我来就行了,你们小娃娃去吃些早饭罢,就在那边,等我们上路了,可就要等到午时才能吃了。”

施婳道了一声谢,马老二笑笑,道:“你这小女娃娃好客气,谢什么,去便是了。”

施婳也笑,这才拉着谢翎去了那后面造饭的地方,各自领了一个大白馒头,那做饭的人见他们瘦的可怜,又多塞了一个,两人道过谢之后,这才蹲到一边吃了。

才吃到一半,施婳抬眼见那东家迈着步子踱过来了,连忙拉了拉谢翎,向那东家施礼,她从前对于礼仪这一套便是烂熟于心的,做来更是优雅完美,无可挑剔,虽然此时衣衫褴褛,瘦骨伶仃,但是一举一动之间,也充满了女孩儿的柔美,仿佛与生俱来的优雅。

叫那东家见了,不由十分惊讶,谢翎则是像模像样地作了一揖,那东家笑了,问谢翎道:“可还有哪里不适?”

谢翎摇头:“多谢东家老爷相助,我已无事了。”

东家听罢,便笑道:“我是来与你们说一声,我们商队是要往南洲去的,我昨日听说,你们是要去苏阳投亲?”

施婳点点头,道:“正是。”

东家道:“如此正好,我倒是能捎你们一程,从这里到苏阳也不过是半个月的路程,你们安心待着便是。”

施婳和谢翎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连忙齐声道谢,东家笑而摆手,商队那边吆喝着,说是要准备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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