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一共点了六道菜，每道菜都是都是鸣凤楼的特色菜，也是滇省的特色菜，这六道菜竟然花了五百多块钱。就这样，程瞎子还觉得不够，硬是又加了两道菜，还要了一瓶酒。
这，真得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等到七点，戏台上准时唱起了昆曲名段《长生殿》，戏台上唐明皇跟杨贵妃可歌可泣地爱情故事将台下的人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原本以为戏曲在我国已经变得越来越小众，实际上还是有很多人愿意静下心来听上一段的。
程瞎子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跟着台上的演员哼唱起来，他唱的还真得不错，虽然比不上专业的戏剧演员，但要比普通的人唱得可好多了。
陈希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就在此时，他忽然发现一位身穿中山装的老伯从二楼的一间包间里走出来，他胳膊下面夹着一个老式皮包，脸上的表情既有些凝重又有些愤怒，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咦，刚才被程瞎子绊倒的那个年轻人不就是走进了这件包间吗？
两人难道在包间里有什么交易没有谈成？
陈希的这张桌子所处的位置极好，是从大门到楼梯的必经之处，那位老伯从楼梯匆匆地下来，准备离开鸣凤楼。
也不清楚是不是有意的，老伯经过自己餐桌的时候，正好被程瞎子伸出的脚给绊倒了，竟然直接摔在地上。
这一摔不要紧，手里的老式皮包竟然脱手而出，一副画轴竟然从皮包里滚出来。老伯也不觉得疼，赶紧爬起来，从地上卷起画轴塞进了包里，留下一个非常怨恨的眼神，便匆匆地离开了鸣凤楼。
这幅画轴难道就是石兰竹图？
四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瞬间明白了彼此的意思，陈希和林浩直接起身离开了座位，大步流星地追了出去。
老伯还没走远，正在路边招呼出租车，如果让他上了出租车，那想要在遇到他可就是大海捞针了，不管他手里拿得是不是郑板桥的“石兰竹图”，总要去了解一番。
陈希二话没说，一个箭步冲上去，终于赶在老伯打到出租车面前，来到了他身旁。
他露出了礼貌性的笑容，颇为忐忑地问道：“老伯，您好，刚才看你包里掉出了一副画轴，您是古董行的吗？”
老伯警惕地将皮包抱在怀里，仔细地打量着陈希和紧随而至的林浩，用标志性地鲁省方言问道：“你们也是冲着画来的，合着你们刚才拌我那一脚全是故意的。”
陈希一脸诚恳地看着老伯，刚忙摆摆手，解释道：“老伯，想必您误会了。我们俩是做古董生意的，所以见到您的字画之后，难免会感兴趣。”
老伯冷哼了一声，似乎对古董商人有些嗤之以鼻，“我再也不想跟你们这些言而无信的古董商人做生意了，说话跟放屁似的。”
陈希一下子明白了，老伯刚刚在包间里应该是被一位古董商人给骗了，愤怒之下一棒子打死了所有人。他没有料到，那个小白脸竟然是自己的同行，真得给古董行丢人。
“跟我一起来的有一位是古董收藏爱好者，特别喜欢郑板桥的画，如果是真迹的话。他一定给你一个合适的价格，毕竟他的目的是搞收藏。”
陈希说这句话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让老伯明白，自己跟那个小白脸不是一路人，绝不会出尔反尔的。另外也是想试探一下，老伯怀中的画轴究竟是不是郑板桥的画。
“当真？”老伯眼神当中闪烁着激动，这让陈希可以确定这幅画轴就是郑板桥的画。
陈希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当真。”
老伯犹豫了一下，看看四周，然后小声地跟陈希说道：“这样吧，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和地点，我们一起看看这幅画，您如果诚信想要，也给个诚心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陈希有些迟疑，如果就这么让老伯走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次遇见他，但是自己又不能强迫别人的意愿，最后还是选择相信老伯，“好，我们相互留下个联系方式，再联系，我会在春城一直等你的回复。”
陈希和老伯两个人相互交换了联系方式，顺手给他叫了一辆出租车，看着他离去。
“陈希哥，就这样放他走了？煮熟的鸭子不就飞了吗？”林浩有些不解地问道，
陈希心里也担心煮熟的鸭子飞走了，他点开老伯的联系方式，猜测道：“我觉得他留的这个联系方式也应该是假的，你信不信？”
林浩心里一百个不相信，拿出手机照着陈希提供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确认后再拨。”
“靠！”林浩愤怒地凭空挥舞了几下拳头，“得，这算是白忙活了，没想到看上去这么老实的老头，竟然这么多花花肠子。”
陈希不太赞同林浩的看法，解释道：“他现在估计很难相信别人了，所以故意留了一个假的手机号。但看他的样子，貌似很着急出手，应该是急需用钱。我们没办法逼他，只能等他上钩。”
回到鸣凤楼，陈希将事情简单地复述了一遍，莫百川和蓝若瑄觉得陈希的做法很妥当，倒是一旁的程瞎子一言未发，专心地听着曲。
“程先生，今天多谢您帮忙了，让我们得到了非常有用的消息。”
程瞎子伸出干枯的手拦在陈希面前，喝了一口酒，“感谢我什么啊，我什么都没干啊，就是让你来鸣凤楼请我吃顿饭。”
既然如此，陈希也不再提及这件事情，专心的吃饭听曲儿。程瞎子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
与此同时，二楼的一处包间里。
小白脸脱下了西服，松开系在脖子上的领带，若无其事地喝着红酒，吃着饭。
随他一同前来的中年人却有些不太淡定了，他衡量再三还是决定提醒一下年轻人，“少东家，我们已经说好了400万，今天又给人压到200万，这样做生意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啊。”
年轻人听完之后很认真地点点头，他并不认同中年人的看法，但毕竟是跟随父亲二十年的老人了，还是要尊重的，“赵叔叔，俗话说兵不厌诈啊，我已经了解过了。整个春城的古玩市场，没有哪家古玩店可以吃下这幅画，就算有这个经济实力，也未必有这个胆量，他孙子得了白血病，继续用钱。放心，用不了多久就会再联系我们的。”
看着少东家自信满满地样子，中年人纵使觉得这样做生意太不人道，也最终选择闭口不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