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酒楼外,一位夫人正焦急的左转右转,时不时的望一下楼梯口,见时一川下来赶紧迎了上去,道:“大人,大人,我儿子他怎么样?没事吧?”
时一川有些发懵,问:“哪个是你儿子?”
夫人突然娇羞一笑,低声道:“两个都是。”
“哦。”这么一说时一川就明白了,道:“俩儿子都好得很,放心吧。”
正说着呢,身后郭酒旗牵着千莺啼下楼来了。
“母亲!”郭酒旗瞧见楼下的那位夫人后兴奋极了,两三步就跨了下来,紧紧的握着她的手,道:“母亲,一别多年,您可还好?”
郭母瞧着眼前的郭酒旗也是满心的欢喜,止不住的点头连连道好。
可那也只是片刻的时间,不多一会儿她便放开了郭酒旗,眼睛直盯着千莺啼看,道:“好孩子,快过来我看看。”
站在时一川身后的千莺啼有些害羞,红着脸低着头向郭母走了过来。
“哎呀,真是好。”郭母牵着千莺啼的手,道:“这孩子真好看,不像旗儿,混丑。”
千莺啼被她夸得不好意思了,只羞涩得道:“少爷是游京城最好的人。”
“诶。”郭母笑吟吟的道:“怎么还叫少爷?”
说完,郭母恶狠狠的瞪了郭酒旗一眼,道:“混仔,你是不是净欺负他了?”
这边郭酒旗被突如其来的责备弄晕了头,正有苦说不出的时候千莺啼赶紧替他辩解道:“没有没有,夫人,少爷待我很好,真的。”
“怎么还叫我夫人呢,叫母亲。”郭母牵着千莺啼的手往外走,瞧都不带瞧郭酒旗一眼的,只对着千莺啼道:“来,看看母亲给你们买的房子。”
郭酒旗无奈的跟在两人身后,道:“母亲,我才是您儿子啊,多年不见您真的不想我吗?”
“混仔,你走开,莫打扰我和小千……”
时一川望着离开的三个人,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儿子随母亲是真的,瞧郭酒旗母亲那个高兴劲,真是喜欢千莺啼喜欢到骨子里了。
正想吩咐店小二上盘点心的,可折扇偏偏在这时候闪了几下,时一川只得打开看看,刚一打开就看见付采那张扭曲的脸漂浮了出来,冲着时一川大喊道:“混蛋,还不回来,店里断货好久了,赶紧弄过来啊……”
时一川赶紧将折扇揉进怀里,付采的脸也随之被搂进了怀里,心虚的瞧了瞧四周发现没有游魂注意到这边,这才松了口气,低声冲着怀里的付采道:“催什么催,这不来了吗?”
说完,时一川取了酒楼里一个装酒的葫芦,别看它小,可能装了。
装好了忘川水后时一川赶紧去了人间,再晚一会儿付采真的得抓狂了,自从他的店铺开起来以后花重金求水的人比比皆是,付采每日忙得是不亦乐乎。
给付采送完了水后时一川还是紧赶着回了忘川,这几日老往外跑,说不定清浅已经怀疑自己了,到时候才真的是要了命了。
谁知刚进忘川便看见他们吵吵闹闹的,围了一个圈。
“怎么回事啊?”
时一川走过去他们便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看见郭父不住的给郭母赔礼道歉,百般讨好,一旁的郭酒旗和千莺啼呆呆的站着,看那样子像是大气都不敢出的。
“哟,郭老爷。”时一川作揖道:“啥时候来的啊?路上也没看见你。”
“大人。”郭父回了礼,悻悻道:“来了好几日了,一直藏着呢,不敢出来。”
“那你出来干什么?何不自己寻个时间入了轮回去?”
郭母在生郭父的气,这嘴上说的话也是丝毫不留情的。
“嘿嘿。”郭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不敢不敢。”
“好了好了,你们没事都散了都散了,别杵这儿。”
时一川驱散了看热闹的,然后给千莺啼使了个眼色,他便自觉的走过去安抚郭母了。
“我说郭老爷啊,”时一川一边搭着郭父的肩膀一边往另一头走去,道:“你夫人什么性子你不知道?等她气消了就行了……”
这边郭母一直在埋怨郭父,说都是因为他才让郭酒旗和千莺啼落个这么惨的下场。
郭酒旗走到郭母身边,道:“母亲,您莫要怪父亲,其实父亲已经同意了我和小千的事的。”
“当真?”郭母有些怀疑的看着郭酒旗,而后道:“那你二人为何会葬身火海?”
郭酒旗犹豫了一下,缓缓道:“那日我去接小千,可刚进去房门就被锁上了,外面的人还放了火,我们没能出得来。”
“什么?”郭母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道:“什么人?竟做这种事?”
“老堂叔……”
“是他?”
郭母虽然有些意外,但也觉得在情理之中,郭酒旗一死,郭家这一脉就断了,那么家产就可悉数归于他院。
“所以母亲不要怪罪父亲了。”郭酒旗见郭母松了口,趁机为父亲求情。
郭母虽然心里原谅了他,可是这嘴上还是不愿意放过,只是哼了一声,也不做回应。
时一川陪着郭父回来了,再见郭父时竟有些害羞,他扯了扯郭母的袖子,道:“夫人,好不容易见面了,在一起了,你就别生我气了呗。”
郭母故意板着个脸,道:“我是小千的婆婆,和你不是一条道上的。”
郭父瞧了瞧站在一旁的千莺啼,急忙接了话:“我就是他公公,怎么不是一条道上的?”
“你想好了?”郭母指着郭父,道:“可别说我逼你的啊?”
“不敢不敢。”郭父笑嘻嘻的握住了郭母的手,道:“孩子们的事我不管了,现在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郭母有些感动,眼圈都红了,可她生性就比较要强,轻易不愿意掉眼泪,便站起身来对时一川道:“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
在一旁看戏的时一川突然被叫了名字,差点没让嘴里那块饼干给噎着咯,努力咳嗽了几下才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道:“呵呵,不好意思,忘记隐身了……”
郭母根本不在意这些,只兴冲冲的对时一川道:“大人,可否让我儿和小千在此处成亲?”
“母亲……”郭酒旗感激的望着郭母,道:“多谢母亲!”
“谢我没用,要大人同意才行。”
时一川含着块饼干,本以为自己又是看戏之人,没想到话头一转又到自己这儿来了,便拿下了嘴边的饼干,道:“我无所谓啊,成亲就成亲呗。”
郭酒旗立马掀开衣摆跪在了地上,千莺啼见他跪下了也跟着跪在旁边,听得郭酒旗道:“谢父亲母亲成全,谢大人成全。”
一日后,忘川张灯结彩,满是喜庆。
时一川坐在了正主方的主位上,接受着郭酒旗和千莺啼的跪拜礼。
“行了,你二人赶紧去拜见你们父亲母亲吧,我这儿不重要。”
说完,时一川吩咐游差将贺礼送到了二人的新居,本来忘川是没这个规矩的,因为以前的忘川从来没有过游魂成亲,不过这忘川到底是时一川的忘川,规矩也是可以新立的。
正当喜庆之时,突然来了一个游差报:“大人,大人,那边那头猪发了疯了。”
听见这话时一川差点没跳起来,扯着嗓子问:“哪里来的猪?”
“前几日刚来的,您还不知道。”
时一川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的无奈,道:“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估计是今日有婚宴,吓着它了。”
“没出息,成个亲也能吓着它,我去瞧瞧。”
说着,时一川离开了座位准备前去查看,郭酒旗急忙开口道:“大人,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时一川摆了摆手,一边走一边道:“不必了,你们继续,我去就行了。”
那游差一边跟在时一川身后一边解释道:“那头猪就是在婚宴上被宰的,有阴影了……”
时一川走后婚宴的礼乐又响了起来,郭酒旗牵着千莺啼走到了郭父郭母面前,照例行了跪拜礼。
“诶,好好好,慢着点……”郭母一边说着一边去扶千莺啼起来,道:“好儿子,乖得很!”
说完,郭母往千莺啼手里塞了好大一个红包,笑着说:“幸好他们当时给我烧得多。”
郭酒旗瞧见千莺啼手里的红包,便撅着个嘴,道:“母亲,我的呢?”
郭母想也没想便回道:“问你父亲。”
这边郭父尴尬的搓了搓手,望着郭酒旗,道:“儿啊,这个……为父刚来,这手头……略微有点紧啊!”
郭母鄙夷的看了一眼郭父,转个头就变了脸,温柔的对千莺啼道:“母亲给你的你可要收好,不要让旗儿给拿了去。”
“孩儿知道了,谢谢母亲。”
说完,千莺啼再次给郭母行了个礼,依旧是行到一半便被扶起来了。
郭母看着面前的一对新人,越看越欢喜,道:“行了,这天色也不早了,你俩早点回去吧,该入洞房了。”
千莺啼脸上迅速爬满了红晕,倒是郭酒旗,也不知是重塑了一次脸皮变厚了还是咋地,竟面不改色,笑嘻嘻的应了下来。
郭父瞧这青天白日,也不敢说什么,只满脸笑容看着他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