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苏雨来了。
虽然这个村子大部分人都姓苏,但黄洪总觉得苏雨跟这个孩子有着某些联系。
苏雨进了屋,跪在男孩旁边,给女人磕了三个头。用手握住孩子的肩,说:“小力,以后我会照顾你的,先吃饭好吗?”口气几近祈求。
男孩还是低着头,看也没看苏雨一眼。
“爹跟叔叔的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现在就剩你一个了,堂姐理性照顾你……”苏雨低下头去看小力的眼睛,惹得他闭上了眼。
“就算姐姐求你,你先吃饭,这事儿以后再说如何?”苏雨将另一只手也搭了过去。
“过去那么多年?我爹坟上还没长草呢?”苏力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苏雨。
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让这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如此对待自己的亲堂姐?碧儿跟洪儿都很纳闷,但又不敢询问。
夜已深,只剩下黄洪跟苏力相对无言,静得可怕!
“你知道我娘为什么要上吊吗?”不知过了多久,苏力对黄洪说到。也许只有这个外来人他才可以敞开心扉。
黄洪揉了揉眼睛,镇定的问:“为什么?”
“因为上面不让我们参加集体劳动!那样我们就得饿死!”苏力转头看了看母亲的尸体,面无表情。转过头又接着说:“知道为什么吗?你们外来的都可以,我们却不可以!”
黄洪越是好奇:“难道跟竹林旁边的坟墓有关?”他倒吸了一口气,难不成苏力跟自己一样,父亲死于改革?
他睁大眼睛,等着苏力的答案。
“是,那是我爹……”他的口吻跟年纪不符,多了几分老成。“三个月前死的,被人活活打死了!这里是爹的祖屋,那些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只因为我大伯告的密。”
他咽了咽口水,舔一下干涩的嘴唇。黄洪连忙倒了一杯水,递给了他。
苏力接过被子,倒入口中,接着说:“没错,就是苏雨的爹告的密……”
“等等,他们不是亲兄弟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他现在人在哪里?”黄洪追问着。
“我爹不想过苦日子,很小就出去闯,得贵人相助,成了小地主。我大伯知道后就各种理由问我爹要钱,后来粘上赌瘾更一发不可收拾,为了还债把房子也卖了。”
说到房子,黄洪想起了些什么。“是我现在住的那间?”
“嗯!”
黄洪恍然大悟,难怪婆婆会以为是她的文儿回来了。但还是不太明白苏力父亲的死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天,来了很多人,他们把我爹围住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人群中我看到了苏文的影子!村里人都赶过来,可他们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的……”
苏力拳头握紧,咬牙切齿,“所有人都以为我爹是衣锦还乡,这一闹,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他站在原地,目光呆滞的望着母亲。大黄围着他打转,不断发出“哼哼”声。
“所以上面就不让你们参加集体劳动?你娘她就……”黄洪坐在门槛上,转头凝望。
“他们要我娘把财产都充公,我爹死的时候都花光了,因为我娘想让他体面一些……可是现在……她连口像样的棺材都没有!”他瘫坐在尸体前,终于忍不住泪珠滴落。
“那你大伯呢?”黄洪搬来的日子从未见过苏雨的父亲。
苏力摇摇头,不再回答,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阳光洒了下来,黄洪皱了皱眉,迅速用手挡住,手缝里出现苏雨的身影,一身白衣,左手提着一个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