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天气渐渐转凉,民安穿着单衣在院子里切着猪菜。
圈里唯一的母猪快下崽了,配种的钱还没给,母亲当初跟人约好:等猪下崽了,用两头小猪交换。
它可是家里最值钱的宝贝,就等着猪崽落地卖个好价钱。平日里生怕它冻着饿着,母亲半夜还会起来几次,做好随时给它接生的准备。
民安正想着母猪会下几只崽,身后传来了诡异的笑声:“民安啊,忙着呢?你娘呢?我找她说个事儿……”原来是张媒婆。
碗大的脸上,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血盆大口之中露出一排烟黄牙,扭摆着水桶腰就往大门走去。
民安并没理会,继续做着手上的事情,但还是控制不住好奇心,竖起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
“哎呦喂,民安娘,你这是哪里话?事儿我肯定给你办好了……”她边说边拍打着胸脯。
“那就多谢你了!”民安娘满意地点点头。
两个女人的笑声越来越大,民安用衣袖擦了擦汗,心中揣测着母亲要给谁张罗婚事!家中兄妹八人,除了二妹全是男子,最小的也就七八岁,难道是要把二妹嫁出去?
他还没想到答案,张媒婆从房中出来,准备离开了,走时朝民安抛出邪魅一笑,露出一排黄牙,令他后背发凉。
“民安,你进来,娘给你说个事儿。”母亲叫到,语气里带着欢喜。
“哦!”他丢下菜刀,起身进屋去了。“娘,叫我什么事啊?”他低着头,不敢看母亲一眼。
“娘让张媒婆给你物色一个好姑娘,你也该成家啦!哈哈哈哈……”
“可是,家里这种条件,谁愿意嫁给我,跟着吃苦啊!”民安小声的说。
“这你别管,安心等着就是了……娘跟张媒婆都说好啦……”显然母亲对这个老实巴交的儿子没有太多的耐性。
民安点点头不再说话,出门继续切猪菜,煮猪菜,喂猪……
回到房间之后,他心中有些焦虑,不由自主的拿出那块洗干净的白色手绢,目光呆滞。心想:不知道会是哪家姑娘,会不会和黄小姐一样,长发及腰,梨涡浅笑?如果真的能成,这手帕要找机会还回去才成……
他躺在了木板床上,望着房顶,点点星光从缝隙中洒下来,犹如那女子清澈的眼眸,令人向往。
事隔十日,张媒婆再次登门。
与往日不同的是,她耷拉着脸,情绪低落,未打招呼就直接进了大门。
“嫂子,实在是对不住,方圆百里的姑娘没有一个合适的,有的已经订下婚约,有的年纪还小……这……”
她吞吞吐吐,眉眼低垂,不看民安母亲一眼。
还没等民安母亲发话,她又抢着说:“我还有别的事儿,就先走啦!你家二姑家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记得找我……”话没说完人影就到了院子外。
民安正好听到了,心中居然有些窃喜。
母亲怄得几天没有说话,怪只怪民安爹死的早,家中收入微薄,人口又多,哪家的爹娘会让自己的女儿过来受苦。
民安懂得母亲的心情,除了沉默也没有别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