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的清晨,黄碧儿被吵闹声惊醒。下人们都收拾包袱往外跑。等她收拾清爽走出房门,只见院内凌乱不堪。前厅吵吵嚷嚷:“赶紧把黄老爷交出来,把土地财产都清点一下,上交是迟早的事儿……”
碧儿躲在窗外,看见房中一群穿着破烂的农民围在母亲周围,母亲对面是一个穿着中山装的魁梧大汉,正好背对着她。
母亲看到碧儿躲在外面偷听。忙使眼色让她离开。碧儿不愿离开,眼眶湿润的望着母亲。
“谁啊,一大早让不让人睡觉……”黄洪睡眼朦胧,拖拉着布鞋,懒洋洋走了过来,打哈欠的同时不忘揉了揉眼睛。
没等碧儿拦下他,屋内的人凶神恶煞的冲了出来把他围住。
黄洪双手叉腰,“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打架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他挽了挽袖子,不甘示弱。
“他是黄老爷的儿子,捉住他,就不怕他爹不露面!”一个头发中分,表情猥琐的人对穿中山装的人点头哈腰。
中山装男人左手一挥,片刻黄洪便被控制住,左右别人夹住手臂带出了黄家大门。
碧儿躲在角落,不敢出声,直到人群消失,她才跑到母亲跟前,声音颤抖的问:“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要抓爹跟洪儿?”
“你赶紧收拾东西,去舅妈家住几天。什么也不要问,娘会处理此事的……”她边说边拉着黄碧儿往里屋走,眼神里带着些许疲惫。
“我不走,你不说,我找爹去!”碧儿向反方向用力挣脱母亲的手,想去找爹问个清楚,谁想把母亲甩倒在地。
“站住!”黄太太怒吼道,“洪儿已经被抓走了,你也想被抓去吗!”
碧儿转身扶起母亲,泪水止不住往下流。“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好,你先跟我回屋收拾东西。”母亲在碧儿的搀扶下吃力的挪动脚步。“一月前就听说要土地改革,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幸好你爹有所准备,在乡下买了房子,如果他出事了,我们孤儿寡母也有一个安身之处……”
“那爹现在在哪里?还有洪儿,娘,我们该怎么办?”碧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急切的问。
母亲摸了摸碧儿的头安慰道:“你放心,娘会救他,你爹也在安全的地方,等事情处理好了,娘就去舅妈家接你,听话!”
碧儿拗不过母亲,换了下人的衣服,背着包裹离开了家。
黄太太来到城外的小木屋,屋内空无一人。她放下包裹,取出刚买的葱油烧饼放在桌上,在门口来回踱步,眼睛却不曾离开来小木屋的路。
一刻钟过去了,那个人终于出现了。黑色套装,黑色帽子,步伐极快,一转眼闪进了木屋内。
“老爷,洪儿被抓走了,怎么办??”黄太太低声的问,声音有些哽咽。
“他们要找的是我……”他一口喝光杯里的水,中气十足的接着说:“明天洪儿回家,你就带着孩子们去我跟你说过的地方,不要再回来。”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双手扶过夫人的肩膀,双目对视,“记住,换好行装,这次改革,我们的土地财产都会被充公,出门在外,财不外露……”他用力的将太太拥入怀中,仿佛生离死别,片刻便叫她速速离去。
男人坐了下来,吃了葱油烧饼,心中盘算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