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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旅人 (其中)

那些大概是与魔法奇幻有关的故事吧。

旅人在花费了无数年的时间之后,终于在某一天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至今为止所写的一切篇章,仅仅只是废纸一堆。

所以他折断了自己的笔,又一把火烧掉了自己的所有念想之后,毅然离开了自己那坐落在冰雪小镇的旅店,成为了一名游历尘世界的平凡旅人。

当旅人前脚刚想要踏出房门,墙上挂着的一幅画作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画作大概是出自一名临行的少年,画中的少年肩上有一只黑色的鸟,那只鸟看上去栩栩如生,如果画作上没有它而只有少年的话,旅人觉得那大概就会有些单调了。而画中的场景则是少年坐在冰封之城的街边作画,引起了无数人的关注,

据说那名少年后来被国王召见了,从此成为了宫廷画师中的一员,荣华富贵享尽一生。

旅人望着炉火旁空空如也的地毯,还有天花板上吊着的鹦鹉站架,上面同样是什么也没有。

尘世第四纪元中期以后,第一次魔祸时期所遗留下的幻想种几乎都已经见不到了,而如今,第三次魔祸还将在这里继续上演。

旅人想起要拿门边衣帽架上的帽子,这才算是暂时离开了。

走出旅店,旅人忽然又记起门口的信箱大概很久没有收到过谁的来信了,后院围栏下一直没有填上的坑,也可能有很长时间没有四个古灵精怪的毛茸茸小东西从那里钻进来捣乱了。

依稀记得还有些吵吵闹闹的家伙,或是些头脑简单、本质淳朴的林郊怪物,或是那狡黠诡秘、却总处处留人情面的山间妖物,亦或者是敬畏万灵、心怀豪迈理想的深谷灵物,它们的笑声好像昨天还回荡在庭院里,而明天也总会有新的朋友与新的故事到来。

现在的话,就是全都不见了吧,有可能是都藏到了什么地方,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估计要等到冬天结束,冰雪消融之后才会重新跑出来。

“店长,我又来了!”

虽然那些东西都被遗忘了,但这里却时常有一个臭小鬼不走正门,非要从那里进来。

“我不是说了很多次了吗,进来院子里的时候要走正门。”

旅人有些不悦,眼前这名灰头土脸的小子唤做“式”,是目许多年前在氷冢的灰色雾霾中捡到的。

名字如果只有一个字的话,感觉会很奇怪,记得旅人当时是这样向目提出建议的,于是目就照搬了一些成员的名字,拼凑出了“冰戎式”这么一个完整的名字。

但在平时,目都会喊他“式”,而不叫他的全名。

“可是前门平时都是锁着的啊,围栏又那么高,我爬不进去……”式有些委屈地说道。

“为什么偷跑回来了。”旅人审视着式,目有时候路过旅店会想着带上年幼的式去灯塔周边熟悉环境,但是他每次都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

式不说话,就那样看着旅人,无声的抗议着。

旅人总是拗不过式的,所以每次都会把式带进屋里,把他被雪弄湿的头发擦干,然后让他坐在炉火旁换上干净的衣服,接着自己才安心地整理资料。

几乎每年都是如此。

旅人平时会让年幼的式在旅店里自己一个人玩,楼上的客房因为很久没有人来住过,几乎都变成了储物室一样的房间了,式能在里面找到很多有趣的东西。

而地下室则被旅人封印了起来,式平时根本不敢靠近,因为他一旦靠近,就会被符文的冲击震飞,那种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感觉,让他绝对不想再尝试第二遍,于是从那以后便再没去过地下室。

有时,式这个小子也会去偷看旅人在干嘛,不过当他真正翻阅起旅人书写的东西时,却发现上面的字,他连一个标点符号也看不懂。

目在氷冢里找到式的时候,和他一起的还有原本的式的尸体,以及一把闪烁着寒芒的冰剑。

冰剑刺在式的心脏上,死去的式怀中护着的婴儿,就是现在的式。

式很幸运,在那样的环境里没有受到一点伤,一直到现在都是健健康康的。

目因为当时他们那边的情况凶险,而且他自己又是成为了被王国通缉悬赏的目标,无论如何都不方便带着式一起行动,所以只好将它托付给居住在旅店的旅人,希望他能将式抚养长大。

但是旅人身处的境况也不是很好,尤其是那名从王都派来的新镇长,他一直看旅人和他的店不顺眼,总是会十分憎恶地称呼他“白幽灵”,嚷嚷着要守备队把他抓起来,但是他们因为和旅人关系还不错,所以经常是表面应付一下,事后又把他无条件释放了。

而在审讯方面,监察官总是会告诉镇长证据不足,不能随意进行处置。这就让他无计可施了,所以人们几乎每天都会见到他在旅人的旅店旁转悠,企图找到他是“白幽灵”的证据。

“白幽灵”是他们对被通缉的灯塔守卫的名称,自从海域那边的情况变糟以后,它们就开始换上一身白色的斗篷,因为有人曾目击到过他们,并留下了极坏的印象,自然而然就变成了被整个王国通缉的目标,光是“目”一个人头就价值一万金币,那足以让正常人一辈子衣食无忧。

王国的人认为解决了白幽灵们,即将席卷而来的第三次魔祸就不会发生。

而镇长就是从王都派来这里上任的,他虽然平日里颐气指使,但居民们都不敢反抗他,生怕他从首都带来军队,把这座镇子都给踏平了。

然而第三次魔祸的规模空前庞大,它所影响到的区域是整个尘世,随之而来的将会是大批生命的魂灵化,冰封之地无论怎样也无法避免要受到其影响。

旅人那时在受到目的托付以后,当天便带着式启程去了风语之地的裂风城,在那里的避风港协会待了将近六年之后,才回到了旅店。

镇长就是因为上任后知道了这么一件事,才会怀疑旅人与“白幽灵”有关,甚至觉得他本人就是白幽灵,所以一直跟他过不去。而实际上,他的猜测确实准确,属实是一个老滑头。

每天早晨,旅人要是走出房门,都有极大概率能在围栏附近看到镇长的身影,有时他还会诚心邀请镇长进屋喝茶,不过他每次都会气急败坏地拒绝,摔帽离去。

旅人也实在是不明白,他那股子执着劲究竟是从何而生。

就这样一晃过去了十年,式从不谙世事的小孩长成了一名十五岁的少年,目偶尔来拜访,也都是选在夜半三更没人的时候来,告诉旅人海域方面的状况。

王都的魔法协会还是存在有许多理性的法师,他们告诫国王不能擅自派人去海域附近围剿白幽灵,因为谁也不知道那样兴师动众地前往不安定的海域,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

即便如此,佣兵协会私下却有很多人贪图赏金,企图夺取目一干人等的项上人头。

目为了躲避这些人的追杀,只能和同伴隐蔽在山林里的各个角落,有机会才能互相联络,交换情报。

那些经验欠缺的赏金猎人,又怎么能跟拥有无数战斗经验的幻想种相斗,如果目想的话,旅人觉得那些人恐怕一个都不能活着离开,但是他们至今仍然在不知疲倦地搜索着他们伪造出来的蛛丝马迹,这就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旅人觉得目的忍耐力似乎有些过强了,先不说目的同伴,他真担心目有一天也会撑不住。

式从十二岁那年起,性格就逐渐变得有些好斗了,但是他不敢冲旅人大喊大叫,只是每次目来拜访,才会兴冲冲地表示要跟他决斗。

而式又怎么会是身材魁梧的目的对手,每次决斗还未开始,就以目轻轻按住式的脑袋宣告了他的胜利。

但是式从不气馁,宣称自己以后一定能战胜他。

为了不过分地引人注目,目在那时剃去了自己大量的毛发,露出了结实的肌肉,虽然从外观上看去,他已经和人类极为相似了,但那种魁梧到过分的体型,实在是不引起有心人的猜疑都难。

当初他们得罪的那个人也确实是个小心眼,回去以后一五一十地把他们的外貌特征全给描述了,实在是不服气都难。

旅人看了看空荡荡的旅店,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自己与式待在一起已经有快要十六个年头了。

式因为没有什么玩伴,稍微成长了一些后,就开始孜孜不倦地找旅人的书看了,有时也会找旅人请教一些问题。

目提及过,等到式十六岁成人礼的那一天,他要正式带他回到霜降灯塔。

而实际上,式现在就已经是经常去灯塔了,旅人甚至有些担心他被当成白幽灵抓住,然而他的担忧似乎是多余的。

无论再大的热情,在时间的消磨下也会逐渐冷却;镇长虽然对旅人一直抱有偏见,但也苦于找不到证据,已经极少出现在旅人面前了。

另有一说是镇长感到害怕了,因为这么多年来,这位“白幽灵”的身上都没有一点变化发生,每天在门口看到他。都会邀请他进屋喝茶。

旅人希望暴风雨之前的宁静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可是就在某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一阵久违的敲门声响起了。

“请进,不过本店的客房都满了,所以只能提供茶水。”旅人在百忙之中熟练地说道。

“那就要茶水好了。”来人戴着个斗笠,携带着一身来自屋外的冷气,走进了温暖的大厅。

他一开口,旅人就知道是谁了。

“尤然?好久不见,我以为你会来得更早的,没想到现在才来。”

“我自己的传送魔法失效了,世界的构成正在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我来到你这里可是费了好大劲,你似乎变得不受欢迎了,整个冰封之地,到处都能打听到有关你的恶性传闻。”尤然取下斗笠,放在一旁的桌面上,自然地搬了个椅子,就近坐下。

“传闻只是传闻,没有掌握证据的话什么也不是,就算真正掌握了证据,那也只是他们眼中的正确而已。”旅人沏了茶,自己先忍不住喝了一口。

“你应该知道我为了什么而来吧?十年前的事情……”尤然话还没说完,先听到了旅人手里杯子碎裂的声音。

“你带着式逃了十年,但是你必须面对这个现实。”尤然猛地站起身,走向旅人。

“哈?你说什么!”旅人突然变得异常激动。

“怎么?你不想听?你不想听那我来说——那个叫做式的孩子也是幻想种,他是由冰之殇剑下亡魂演变后所诞生出来的魂灵种,不然你以为氷冢那地方能捡到婴儿?我看你丫是疯了,他的寿命只能有十八年,只要一过这个期限,他那颗冰做的心脏就会完全消融,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风祭祀的话你能不信吗?要是目当初能晚几个小时发现他,说不定倒是可以多活几年。”

“我只说一句话,你别想把他从我这里带走。”

“九殇合力解决了第二次的魔祸,如今第三次的魔祸也一样需要他们的力量,式的命运是被注定了的,放弃抵抗吧。”

“你少跟我提什么命中注定,我已经找到了延长幻想种与魔法生物的生命的办法,式是不会消失的,这一次绝对不会消失的……”

“你犯傻了吗?要不要我给你一拳把你打醒?我认识的店长是脸上永远挂着从容不迫的微笑的那一位,你究竟是谁?你不记得幻月之夜会了吗?他们都是满足了自己的心愿,释然地消逝的,结果,你现在却说你舍不得他们了,啊?还想着要违背生死的定律?我告诉你,自古以来有你这种想法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旅人和尤然依然是一见面就吵架,这一次没有目来打断他们,式也不在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暴风雪仍然在肆虐着,好像是军团在嘲笑这两个窥世者一样。

“你去靠近海域的地方看看吧,我也得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去完成我最后的使命了,这一次大概是永别了。”最先冷静下来的是尤然,他后退了两步,继续说道:“我特地顺路来确认一下你的状况,结果你果然要掉链子。如果你还挂念我们多年以来的友谊,就请你也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还有不要让式一无所知地消逝……再就是那把活跃在第三纪元末期的冰之殇,别让它永远在你这破店的地下室里蒙尘,你不用就把他让给有需要的人。”

不,这并不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我们可不是什么观众,而是同样身陷其中的局中人,时间久了,反而变得无所谓了,是吗?”

而是暴风雪已经刮到眼前了,旅人却对一切熟视无睹。

“我会等你的答复,永别了。”

尤然在说完最后的话语后,便悄然离开了,话虽然说到这份上,但他依然给了旅人选择的余地。

如果是店主的话,就不会像旅人现在这么狼狈了。

屋外卷进来的冷风让旅人的脑袋清醒了许多。

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旅人想起尤然临走时所说的话,顾不得屋外风雪交加,披上了外套便冲出门去,直往海域所在的地方缓慢前进。

仅仅只是在高坡上眺望,底下黑压压的一片军团就已经令人感到心惊胆颤了。

虽然不知道这些死物是怎么渡过亡灵海的,但它们一旦开始行军,冰封之地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下一个死域,那是旅人绝对不想看见的。

那些死物看上去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有少数不一样的会走在比较显眼的位置……比如说,那名脖子上带着像是本地装饰品的小型军团。

旅人的记忆深处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重新唤醒了。

他回想起了许多年前,在他们准备为一名叫做飍的小少年举办送行仪式时,三名冰地人找上门来算账的事情。

对方也像是有反应似的,往旅人这边仰望。

但是它什么也没看见,旅人及时趴了下来,和雪地融为了一体。

它木讷地转回头,往亡灵海的方向走去。

大批的军团便跟着他,一同融入了海底。

时至今日,亡灵海本身这个存在,就是一名军团了。

在见识到了这一副景象之后,旅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安静下来了。

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听信尤然这位多年挚友的话,或许就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旅人忐忑不安地回到了旅店,拿出信纸和笔书写了一阵子,再又将其密封收走,完成这些后的旅人离开桌前的座位,没走几步,便直接坐在一边茶几的椅子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旅人发现式又在试图读懂自己放在工作桌上的书本,见到这幅景象后,他却有些无动于衷,只是安静地观察着式,直到式终于注意到旅人的目光,他才被吓了一跳。

那是典型做贼心虚的表现。

“啊哈哈,店长你什么时候醒了啊,怎么都不吱一声啊……”

旅人总感觉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自从作出决定后,一切问题的答案其实都已经明了。

“式,我决定派你去执行一项任务。”

“哈?什么事啊……叔,这么突然就?”

“怎么,我还没说是什么内容呢,这就想开始推脱啦?”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因为店长从来没有拜托我什么事情啊……怎么今天这么突然……是不是因为我已经过了十六岁的成人礼了?所以要给我派发特别任务?”

“是的,而且是出趟远门,你将会第一次领会,那种一个人独当一面的气势。”

“但是……目说灯塔那边还要轮到我去站哨呢,而且你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那个你不用担心,目那边就当是给你放假了,故事的话,有机会我以后还会说给你听。”

“可是……”

“想知道地下室里封印的是什么吗。”

式愣了愣,点了点头。

“在这里等着。”旅人便也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径直往幽冷的地下室走去。

式忍住好奇心,没有跟过去。

店长工作室上的文件虽然费解,但那些参考资料却大多都是一些与曾经的一些生物描述有关的内容,不难想象,店长应该还是一名出色的古生物学家吧。

式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这个结论,那下得是相当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式坐在椅子上若无其事地翻了一页书,正要漫不经心地瞧瞧上面的内容,一股寒气便从里屋涌了出来。

“呜哇哇……什么东西啊!”式吓得跳了起来,一边后退着的样子,一边还想要探头查看状况。

只见店长手中提着一把像是被寒气包裹的剑,从里屋出来后,式才看清那东西除了剑鞘的颜色和刻纹有些别致,其他都还算平常。

“这是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啊?”

式有点搞不清状况,里屋的状况看起来好像有些糟糕,好像有很多东西……包括家具都结冰了???

不过式并没有心思管那些,一直以来他都吵着目想要一把属于自己的武器,因为灯塔守卫的每一个人都有,只是他没想到店长会在自己成人礼过后才送给自己,不管怎么看,眼下的状况,似乎都有些理想过头了。

这下他要是在训练过程中向目提出挑战的话,那可就更有底气了,

“小子,你先别急着高兴,你还记得避风港的风伯伯吗?”

“当然啊,叔,您这是未老先衰了嘛?”式心不在焉地歪着脑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避风港是坐落在风语之地的魔祸预防机构组织,和冰封之地的灯塔守卫是同种性质的隐世者,都是从第一次魔祸时期遗留下来的机构。

避风港如今的总部,被其核心成员设立在疾风小城的风临工会,式很小的时候就是在那里,因此有很多认识的人,如今都还有许多叫得上名字的——什么云逸坎、雾衫离啦,说起来,风语四家还有一个叫做雨百缎的,不过风家的那个小诗安就算了吧,式一直觉得比自己小的人都很麻烦,却浑然不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更会招惹麻烦的。

要说那个地方的人,式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个叫做池峙矢的少年,明明都已经是成年人了的样子,却意外地很喜欢跟自己较真,成天吹嘘自己那什么“身为猎人的直觉总是很准”,结果每次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候都出糗。

“你记得就好,我需要你给他带个信,灯塔守卫里也只有你是最合适在这个时候离开的了。”

“放心吧叔,这事交给我没问题。”式一口答应,然后才皱了皱眉,匪夷所思了一会儿,才又说道:“等一下,目以前说过,最近几年尘世各地之间链接的阻碍变大了,我要怎么才能离开冰封之地,去到风语空间啊……”

“去氷冢深处,那里有人在等你,他会带你突破阻碍。”旅人将昨晚写好的信放进包裹,递给了式。

“啥?为什么非要去那个阴森森的地方不可啊……”式不喜欢氷冢,从他记事以来,和目他们第一次踏入那里的时候,就隐隐有一种抵触的情绪了。

“难道你害怕不成。”

“害怕??那倒是……没有,男子汉顶天立地,我怎么可能会有害怕的东西嘛。”

“那不就成了。”

“嗯……好吧……那我走啦,店长……叔你多保重哈,一个人别总熬夜熬到很晚,还有啊,关于那个邪灵王的故事,你至今都没告诉我,它的结局呢……还有好多故事人物的结局啊……”

“……臭小子,怎么突然话多起来了,告别的时候就干脆些,别说那些没用的话。”旅人下意识地挠了挠鼻尖,开玩笑似的骂着式。

“行吧,那我就留着叔你在这里,一生孤独终老喽~”式耸耸肩,一副看上去很欠打的样子。

“去吧去吧去吧,回来的时候别又给我捅什么篓子。”

式离开了,旅人这段漫长而短暂的旅途,或许也已经快要落幕。

可能是触发了最坏的结局选项,旅人只能一个人在旅店中等待黑暗降临。

在已经分不清地上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的某天,一名提着镰刀的军团独自找上了门。

它像以前一样叫嚣着,但这次直接用镰刀砸烂了围栏的门。

“欢迎光临,没有想到在暴风雨来临前还会有顾客上门……不过嘛,这一次就没有茶水招待了哦,因为种茶的镇民都已经全部迁走了哦,这下可就真的伤脑筋了呀,要坐下来谈谈吗。”

“……”

“喏,想想也大不可能嘛……夜会之后,我们就很久没有再见过面了嘛。”对方置若罔闻,旅人耸耸肩,一同往常。

军团表现得异常愤怒,只因其尚有意识留存。

“对吧,将灵魂出卖给军团,招致了魔祸的冰地人先生?”

……

“是啊……”

“是的。”

“没错!”三个冰地人叽叽歪歪地连声附和,窃窃私语讨论着面前的青年怎么怎么不守信用,光是骗子、奸商之类的词汇就套出了好几个,全部一股脑儿扣到微笑的旅人头上。

“亏你这家伙还好意思再重复一遍,果然是在欺骗我们感情!”

“我们废了那么大的功夫,结果就是挖了这么一箱废料!”

“可恶,冰地人现在要求你立刻赔偿我们!赔偿我们……额……”

冰地人忽然开始面面相觑,并立即窃窃私语了起来,大概是擅作主张地就商量起来了。

旅人有点哭笑不得,指示送货的人把烟火之类的东西放一边摆好,这才拖长语调询问道:“喂~你们商量好了吗~”

“没有!再等等!”

“冰地人需要十分钟的时间。”

“稍安勿躁,你这戴帽子的丑鬼!我们自有打算。”

“咳咳,那先请让我打扰一下你们的商谈,澄清一下我刚才复述的那件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说!”三人异口同声,其中一名似乎是觉得这样有点怪怪的,再一次大眼瞪小眼之后,便补充了一句:“我觉得他又想骗我们了!”

“别糊弄冰地人啊!”另一个冰地人人也补充道。

“记得你们当时说的是,想要一些闪闪发光的东西,不是么。”旅人提醒道。

“可是那堆破铜烂铁根本不会发光!”

“一点也不耀眼。”

“也不漂亮。”三名冰地人一致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嗯……那这样呢?”旅人取出一个铃铛状的物件,这些是来自首都魔法屋的东西,注入魔力后就会发出绚烂光辉的,很普通的装饰品。

那些物件一致闪烁出一种深海蓝的光芒,冰地人睁大眼睛看着那光芒,发出了惊叹的声音,然而新鲜劲过去之后,它们再一次怀疑起了旅人——这个全程脸上挂着奸笑的家伙,一准不是什么好人。

“哼,你一定是做了什么手脚对吧。”

“一定是那样!等把我们打发走之后,又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冰地人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咿呀,那还真是不敢。”旅人举起双手:“只要每隔一段时间你们都记得充能就好了,幻想种的话,应该都能轻松做得到吧……”

“冰地人做不到!”

“冰地人不明白……”

“冰地人不了解。”

旅人从一开始就有点好奇了——它们三个冰地人每次都像是窜通好了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地回答,说的话还都不一样,这难道是它们之间的语言游戏么……

“噢,这样啊……那我教你们吧!”旅人竖起食指友好道。

“哈?”伴随着三人的质疑声,欢声笑语逐渐远去,眼前的军团不由分说,挥舞起死亡镰刀,便直接向旅人攻杀过去。

“很轻松吧?随便找个什么蹩脚的理由或是借口,便擅作主张地以此放弃一切,不着边际地在这里胡闹。”旅人在面前划出结印,对方的身体直直地冲撞在上面,然后被猛地震飞,连滚带摔弹出去好远,躺在地上不动了。

旅人脸上的温和之色早已消失不见了,他的帽子压得很低,走向那名漆黑的军团之后,才发现对方早已泪流满面。

“怎么可能会轻松嘛……那种东西……”冰地人的武装被丢在一边,灰色的泪水从脸颊滑落。

“我想也是,噩梦的延续,往往是要付出代价还得不偿失的,我还记得当时你应该是跟他们两个一起离开了的,为什么留下了——还是以这种最不应该的形式。”

“因为……因为害怕啊……”灰色的小人死命地擦着眼睛,望向天空:“我至今为止还记得呢,永远都忘不掉呀……那天大厅的最后聚会上,身为幻想种的大家一个个地离开,它们就那样一眨眼便消失了,当我意识到些什么,再要去回忆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印象模糊了……你才是根本体会不到这种恐惧的吧!什么幻想种失去了生存环境,什么寿命达到了终点……那些全部都是骗人的!骗人的啊!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我最好的俩个朋友……他们就那样傻笑着离开了,如果我也和他们一起走的话……那他们不就永远死掉了吗……我害怕呀!我害怕有什么不对!我明明……”

“就只是想再多玩一会儿而已,只是想让大家在一起的时间再久一点而已……”

“但是,那些嬉闹的日子全都不在了,没有人可以听到我的声音。我也是很清楚的……人类的君王也换了一代又一代,天下也没有不散之宴席对吗……是吧,你也是个活了很久的老怪物,了解的东西不会比我少吧,我的选择,你应该也能理解的吧,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啊啊,我知道,毕竟所有人都是那么容易满足,但我却不一样,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所以才会留下来了……而且事实也证明了,我还没有那么容易被完全腐蚀掉嘛……只要我现在还活着,它们就同样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你所做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白费,我们……从一开始就不需要区区永生者来送别。”灰色的死气蔓延,冰地人重新爬起来,旁边的镰刀一化为四,浮于其身旁两侧。

“是啊,再怎么说我也只是普通的人类,真要和幻想种打起来,怎么会是对手。”旅人倒是爽快,干脆地坐在地上了。

“但我已经不能算是幻想种了哟,店长。”冰地人再一次望向天空,但是天空只是灰蒙蒙的一片,根本看不到夜空的景象。他瞳孔中除了那属于军团的幽蓝色火焰在燃烧以外,似乎还有什么别的光辉在闪烁着。

“现在的我,是人们一直畏惧着的“白幽灵”、也是军团的指挥官,一直以来被整个尘世界的生灵所憎恶的魔祸——你不是很明白吗,如果我现在出现在这里,无意识的亡灵海就会跟着我来到这里,毁灭你一直以来守护的一切。”

”……也就是说,你已经痛不欲生了对吧。”旅人忽然如释重负似的,叹了口气。

“……”

“那种事情我清楚得很,你不必刻意提醒我。而且,现在我也算是明白了……你为什么会找上门来。”

“……你真的是个讨人厌的家伙啊,每次都是这样,一语道破我们的想法。”

“因为你们真的很好懂……朋友……而且,我不大可能会对你动手,无论你现在是什么,那名幻想种仍然是我所喜爱着的朋友,得知你和以前一样没变,我已经十分欣慰了。”

“……那就痛快点吧,我一直都很想打你一顿,好歹满足一下我最后的愿望吧。”

“所以不是说了吗,我打不过你,我认输——少再跟我扯那些没用的,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就能带动那么大一片亡灵海?别傻了,那是邪灵空间破灭后沉积在亡灵海底的邪能残渣,酝酿了两个纪元之久后,才有了如今的规模,就算你没有牵引它们,也会自然像火山喷发一样席卷过来的,那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至于你,只要你还有一丝理智尚存,我们就是永远的好朋友。”

“……什么嘛,你这人,不要笑着说这种我根本笑不出来的话啊,说不定下一刻我就会变成死物,在你背后捅刀子的哦。”

“那就等你的刀子捅上来再说吧,而且,不露出笑容的话又要怎么办呢?你应该知道面具这种东西一旦粘在脸上,可就是取不下来了哟,整天哭丧着脸的那种家伙,大概也没人会喜欢的对吧。”

“是的,但是,这也是我仅存的一丝理智了,接下来我也会继续戴上我的面具,请不要在可抑制的灾害面前,进行无谓的仁慈。”冰地人的笑容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名灰色的军团,四支巨大的能量镰刀形成法术阵纹封锁四方天地,锁定了阵中央的旅人,对其中全区域进行着无差别的斩击风暴。

“这份信任,我实在承担不起。”旅人撑起一片法术屏障,勉强阻挡了领域对自身的攻击,他径直走向冰地人,发现他将自己也设为了阵纹锁杀的目标。

从古至今,没有任何生物可以抵御来自死亡的力量。

从接受死亡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要与生者的一切划清关系,亡者仍企图拥有无限的生命,这样的事情,从一开始的出发点就是错误的吧;而在死亡之后更是想杀掉自己,那便是连错误的出发点都给否决了吧。

这样的思考终究是荒诞而无意义的,旅人的屏障下保护着的,仅仅是两副没有灵魂的躯壳,对方之所以找上旅人,或许并不只是单纯地回忆起了生前的事情,那临终的话语表明在那之前他一直是有意识的亡灵,因为无法死去才登门拜访的。

军团的躯壳已经千疮百孔,它身上的铃铛闪烁着浓郁的灰色光芒,这期间它究竟对那魔法道具进行了多少次充能呢?又是否会想起什么呢?

反正,一定是值得生者去用尽一生歌颂的东西吧?

旅人尝试用思考来掩饰执行行动时的动摇,当风暴自然消散之后,他将幻想种的遗骸埋在了氷冢,看到尤然遗留在那里的记号后,一颗心终于完全放下。

一切都在按照应有的方向发展着,无论过程如何,结果却总是相似得可怕。

第五纪元之后,尘世间再无旅人,而旅店依然常在,因为店主从不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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