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匆匆行路,东皇一笑几人终于到了蛮荒古地窝阔城。
东皇一笑望去,窝阔城依旧是那么的破败,满眼尽是漏雨的草庐,透风的泥墙,泥路之上,一阵微风吹过,便是满天尘土飞扬。
城中除了那些衣衫华丽的外来人,多数人皆是身穿粗布衣裳,或是袒胸赤膊,大多面黄肌瘦,满眼凄凉。
这个地方,与别的地方完全不同,仿佛是一个完全被遗弃了的地方。
自小离开,这样的情形东皇一笑始终清楚地记得,流离漂泊快十年,如今归来,还是这番场景,正如同他的遭遇一般,惨不忍睹却从未改变,实在让他唏嘘不已。
城中几乎没有客栈,他只能找到一户人家,暂时安顿下几人。好在这里的人,倒是十分的淳朴善良,找个临时歇个脚得地方,并非难事。
而那古家五人,不知什么时候,已自行准备了充足的干粮。
“几位大哥,小弟实在是惭愧得很,这本是我的故乡,却不能好好招待几位。”东皇一笑颇为遗憾地说道。
“六弟又见外了,而且这里有吃有睡的,我看挺好。”古贤落将身上的包袱随手放在一张破桌上面,回身笑道。
其余四人也是各自取下包袱,或坐或站,丝毫不以为意。
“六弟寻人要紧,不要在意我们,我们几人,也是四处漂泊惯了,有个地方落脚,已经很不错了。”古贤寞也说道。
“那几位哥哥先在此处歇息,我这就去四处找找。”东皇一笑道。
“快去吧,若是要帮忙,尽管告诉我们。”古贤落说道。
东皇一笑抱拳作别,随即出了房门,向着城东一角走去。
已开始变得模糊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清晰,眼前一切愈发熟悉,他的心也更加忐忑不安。
转过一角,一股寒意涌上心头,他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眼前景象仍令他几乎窒息。
记忆中的家,眼前只剩下了四面低矮的泥墙,几乎已经全被野草占据,再也找不出一丝过往的生活气息。
东皇一笑双眼发红,直愣愣地看着那里,过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
“父亲,母亲,你们去了哪里?”东皇一笑看着孤零零的一些断壁残垣,黯然神伤,兀自问道。
他绕着这几堵泥墙,慢慢地转了几圈,想要找回一些记忆里缺失了的碎片,但最终还是一无所得。
不远处传来阵阵人声,东皇一笑望去,几间矮屋,张灯结彩,人进人出,相当热闹,看情形那家里必是有喜事。
“几年没见,不知道他们还认不认得我?”东皇一笑自语道。
他挪动脚步,向着那矮屋走去。他本不喜欢热闹,此时也满是失落与伤感,只是既然回来了,他觉得还是得去拜访一下那屋子的主人,他的大伯。
他径直走进屋中,站立一旁,见两侧已经站满了人,一位年青人,一身大红喜色衣衫,直立中间。
王朗起得很早,但不是因为兴奋,相反的,他甚至感觉有些惆怅。穿戴完毕后,在一大堆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向着梦家行去。
一路之上,他见到了许多非常陌生的面孔,这些人显然不是无荒城的百姓。他们的着装,比本地的百姓要华贵许多,他们的双眼中精光隐现,显然是些颇有能为的能修者。
进了梦家正屋,见梦家两位老人已经端坐上方,他缓缓走上前,深深一礼。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他低头说道。
“这声岳父似乎叫得早了点吧。”梦良仁没有答话,旁边却快速走出二人,一人大声说道。
王朗抬头瞧去,见说话那人剑眉朗目,颇为英俊。听那人的话,似乎这桩婚事有了变故。他转眼看向梦良仁,那梦良仁却看向别处。
“你们是?”王朗见到梦良仁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又见那两名年青人,满眼轻视之意,脸色微变,开口问道。
“在下梦天贵,这是梦天财,我们都是梦天娇的堂哥。”梦天贵朗声道。
“哦,原来是两位堂哥。不知道表哥的话,是什么意思?”王朗再次问道。
“据我所知,丹心城城主,一共三子,那老大老二,的确是英雄了得,只是那老三,却是碌碌无为,平庸之辈,不知道你是第几子?”走出的另外一人,容貌与刚刚说话的人,极为相似,大声问道。
“在下正是那最平庸的老三。”王朗答道。
他虽是这么说,但语中没有一丝尴尬的意味,反倒是颇为坦然,众人听了,一脸好奇。
众人大多对那新娘子更为感兴趣,此时却将目光一齐投向了王朗,照理说,别人出言轻视,理应辩驳反击,如此爽快承认,毫不在意,也的确是叫人觉得奇怪。
“平庸一点倒也不是什么错,只是我听说,阁下只是那丹心城城主与一名婢女风流后的结果,似乎在丹心城中,没有丝毫地位。我妹子若嫁了你,岂不是等同入了火海,我这做哥的,坚决不同意。”梦天贵缓步来到王朗身旁,压低声音,说道。
他当然明白,这种话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他不是愚蠢的人,只是屋子本就小,又挤满了人,虽然压低了声音,还是被许多人听了去。
王朗听后,脸色大变,怒意瞬间暴涨。
他阴沉着脸,双眼盯着眼前的梦天贵,眼神凌厉,一股威压隐隐散发。
威压传来,屋中的普通人,浑身竟有些瑟瑟发抖,好似裸露在阵阵寒风中。
梦天贵急退几步,看着王朗,满脸疑惑。
“这怎么可能?”片刻之后,他回过神,看向梦天财,低声道。
梦天财也是满眼疑惑,与他无异。
普通人不明所以,但他俩是知道的,瞬间透发出威压,一般人,哪怕是化身境初期的能修者,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天财,天贵,不得无礼。”梦良义忽然开口喝道。
他缓缓起身,脸上挂满了慈祥和蔼的笑容,走到王朗跟前。
“公子请勿见怪,小儿莽撞无礼,不知分寸,还请公子海涵。”他身子微屈,很是诚恳地说道。
原本热闹的场面,此时已变得安静下来,即使是普通人,也隐约感受了一丝不妙。
王朗微微低头,看着梦良义,一张满布皱纹的脸,久经沧桑,一双双炯炯有神的双眼,似乎能看穿一切。
刚刚透发出的威压,瞬间被人散去,消失于无形。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他早已看到,人群之中,有些能为极高的能修者。
他虽愤怒,但十分清醒,刚刚所释放的威压,只是给那梦家兄弟的警告,那种强度,绝对没有任何杀伤力,哪怕是对普通人。
“莫非,这也是给我的一个警告?”想到此,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出手的人,也未免太小看了他。
“梦老爷不必如此,他们说的的确没错。不过,你们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王朗问道。
他又看向梦良仁,却见他低着头,也不答复。
“既然如此,这桩婚事就此作罢。希望梦家小姐能寻到一个满意郎君,在下这就去了。”王朗坦然说道。
两旁人声又起,议论纷纷,他们的表情不定,时而不满,时而高兴,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外人却是不得而知。
其间几个衣着华丽的人,却是满脸笑意,似是对此局面十分满意。
王朗转身欲走,多待下去,只会徒增无畏的纷争与烦恼。他面无表情,旁人看不出他的心情。被当众悔婚,那是十分让人不快的,一般的人定然会勃然大怒,当场翻脸。
“这人真是懦弱,换作是我,绝不会就这样算了。”人群之中,操着他方口音的一人,低声说道。
“这不是好事么,那梦家小姐若真嫁给了这样的脓包,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另一人操着同样的口音小声道。
这些声音,王朗当然听得清清楚楚,只是脸色平静无波,连恼怒之色也消失不见,似乎这些人所说,完全与他无关。
他正要迈步出门,却见一对人马,缓缓走进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