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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法则十八:说话要规矩,切勿浮躁,浮躁则失事多(2)

子贡听得入了迷,接着问:“此话怎讲?”

范蠡此刻还不知面前的客人就是商界闻名的儒商子贡,轻声一笑,畅然道:“所有物价都是围绕着一条准线上下浮动。别人要囤积居奇,哄抬物价,当猪鬃价格贵到极限时,我便把库存的几百担猪鬃象粪土一样抛售出去,这样,就赚了一笔钱;当别人觉得奇货难居,买卖难做,将猪鬃降价抛出时,我则把握住鬃价贱到极限的时机,似鹰扬虎踞果断决策,象对珠玉一样将猪鬃全部买进取来,如此,又赚了一笔钱。至于后来我去楚国以鬃换漆,又到齐国销漆买船,那则是在洞察掌握了天下诸国的社会政坛动荡经济需求之后,见机行事罢了。”

子贡听罢暗自钦佩笑道:“朱公果是大智大谋之人!在下过去也曾商道试马,有一点小见识,想请朱公指教一下。”

范蠡施礼道:“端木先生过誉了。今日来‘朱公记’的,都是大家商贾,商道朋友,请您不要客气,说来听听,我也从中得以教益。”

子贡道:“朱公知道,只有楚国郢都有金币,叫郢爰、陈爰,其他国家有刀币、布币、园钱、铜贝等等,但唯有郢爰值钱,因为它是用黄金做的。青铜多,可以做祭祀用的鼎、釜、爵、盂,战争中的刀,枪,剑,戈,盾,生活中用的镜,壶,勺盘等等。因黄金稀少,因此黄金贵,青铜贱。我在商海沉浮,悟出点小道理即是‘物以稀为贵’。”

“物以稀为贵,”范蠡自语了一句,他猛地端祥起面前的客人,见他衣着虽不奢华,但透着一种无形的雍容气度,像貌虽不魁伟英俊,那眉宇间却流露出儒学士人的精神风采。范蠡醒悟到这位稀客正是大儒商子贡。范蠡笑声爽朗地说道:“端木先生太客气了,你只凭这‘物以稀为贵’几个字,便可驰骋商场了,不过,若再加上几个字,那则更是所向披靡无往而不胜?”

“哪几个字?请先生赐教。”子贡觉得话说到这份上,才见“真经”,作为商人,他是更关心的商家谋略绝招。

范蠡掐指慢慢道来:“只八个字,人弃我取,人取我与。”

“人弃我取,人取我与?”子贡自言自语,一时还闹不明白。

“以端木先生之眼光,这其中奥秘还看不出吗”范蠡见子贡还在沉思便一语点破:“就以稻黍五谷而言,年成丰收了,老百姓要把吃不了的粮食卖掉,粮价必然便宜,你趁机购进,这叫‘人弃我取’;若逢歉年,人们要买进粮食度荒,粮价就得变贵,你这时销而出之,这是‘人取我与’如此一取一与,再加上你那几个字,岂不获利无数积金万千?”

子贡听罢,喜上眉梢:“朱公这几个字,真是一字万金,难得难得!”他为范蠡又斟上酒:“来,朱公先生,今日难得相识,相见恨晚。朱公宏论,闻所未闻。就请您将满腹的商道经伦,经营之术说来听听,也使我开阔眼界,受益终生。”

或许是范蠡识子贡为商道知己,或许是酒已过量,兴致所至,竟将他多年搏击商海研究总结的陶朱公商训,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个痛痛快快:“人生在世,衣食住行,都离不开货物交易互通有无。小至百姓,大至国家,都盼望国泰民安,国富民强。治国治家,做工经商,都须明白致富理财的道理。理财致富当有十二戒,勿鄙陋;勿虚华;勿优柔;勿强辩;勿懒惰;勿固执;勿轻出;勿贪赊;勿争趣;勿薄蓄;勿昧时;勿痴货。另外,理财致富还有十二套法则,八条商场教训。”

范蠡话语滔滔,只把个子贡听得入迷人痴。

他不由暗自惊叹,真是山外青山楼外楼,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陶朱公果是商海奇才,他竟把那商海之中的奥秘要诀研究得那么精细、透理。子贡乘着酒兴又问:“朱公先生,那理财致富的十二套法则该当怎讲?”

一会儿,范兴抱来了一编简书,上面用篆书写着《致富奇书》四个大字。范蠡接过又郑重地送到子贡手上:“端木先生,我方才所言理财致富十二戒,理财致富十二则和商场教训八条,全在这里面写着,你若有兴趣不妨看看,亦多请指教。”

子贡捧着一笔一划刻写在竹简上的《致富奇书》,感到它十分沉重,这是陶朱公数十年汗水心血的结晶啊!这是无价之宝,谁悟清了此理,谁就能治国安邦,谁就能发家致富!子贡又兴奋又激动,就像当年恩师孔子亲自把一个“恕”和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话送给自己一样。(因为子贡的才华很高,在孔子的弟子中,他在事业和功绩方面表现得很出色,经商、社交方面也很出色。这样,很容易犯不饶恕人,不体谅人的毛病。孔子送他的话,于己于人都是终身受益,值得终身奉行。)他又像义侠剑客,得到了秘宗真传天下第一的“剑谱”那样,感情虔诚,热血奔涌。范蠡正待转身而去,子贡却轻声唤道:“朱公”范蠡停下了脚步,只见子贡长揖施礼道:“朱公,天地悠悠,商魂悠悠,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您真是华夏商圣呀!另外,请您恕我不恭之罪,在下实为孔门弟子,子贡也!”

范蠡不禁大笑起来,说:“我早知之。”

子贡也笑了,他为范蠡的粗犷豪爽侠肝义胆的人格所折服了。到最后,他这位学富五车驰骋商道相当精明的子贡先生,也没看出眼前的陶朱公,就是当年助越王勾践霸越平吴的一代名相盖世奇才,后又功成身退浮海出齐的范蠡大将军!未识庐山真面目。子贡的这种遗憾也只能是一种历史的遗憾!然而,范蠡的那部《致富奇书》送给了儒商子贡,却能躲过了后来兼并七国的秦始皇焚书坑儒的大灾大难,数千年得以留传下来,也真是幸事!或许,这也是人世间的一种缘分。

古今大商贾说话守规矩重情义的不只范蠡一个不家清代的胡雪岩。

实例一:不做不该做的事

胡雪岩曾说:“犯法的事,我们不做。不过,朝延王法是有板有眼的东西,他怎么说,我们怎么做,这就是守法。他没有说,我们就可以照我们自已的意思做。”

事物之间总有一种内在的必然联系,而且总是互用互变的。胡雪岩有着非常灵活的手腕,并且长于变通。胡雪岩曾说:“犯法的事,我们不做。不过,朝延王法是有板有眼的东西,他怎么说,我们怎么做,这就是守法。他没有说,我们就可以照我们自己的意思做。”

钱庄做的本来就是以钱生钱的生意。不用说,胡雪岩与张胖子筹划的这桩吸收太平军逃亡兵将的私财,向得补升迁的官员和逃难到上海的乡绅放款的“买卖”,的确是一桩无本万利的好买卖。得来的存款不需付利息,而放出去的款子却一定会有进账,岂不就是无本万利?

可是张胖子不敢做这笔生意。张胖子有张胖子的道理,他认为,按胡雪岩的做法,虽不害人,但却违法,因为太平军兵将的私财,按朝廷的说法无论如何应该算是“逆产”,本来是朝廷追缴之列,接受“逆产”代为隐匿,可不就是公然违法?

然而胡雪岩却不这样看。胡雪岩也有胡雪岩的道理。在他看来,犯法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做的,但做生意要知道灵活变通,要能在可以利用的地方待机腾挪。比如朝廷的王法本来是有板有眼的东西,朝廷律例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不越雷池一步,这就是守法。而朝廷律例没有说的,我也可以按我的意思去做,王法上没有规定我不能做,我做了也不能算我违法。他的意思很清楚,不能替“逆贼”隐匿私产,自然有律例定规,做了就是违法。但太平军逃亡兵将决不会明日张胆以真名实姓来存款,必然是化名存款的。朝廷律例并没有规定钱庄不能接受别人的化名存款,谁又能知道他的身份?既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又哪里谈得上违法不违法呢?

掌握与运用机变与权变之理,在任何时候都注意给自己留下退路,这是一个高明的商人每一次出击之前都深思熟虑的问题。

人的认识过程是无限的,但是人的认识能力却是有限的。正因为人的认识能力的局限性,才使得人们对事物的认识有限,使得人们考虑问题难以周全;另一方面,人在社会生活中的地位和处境是不断变化的,有些变化可以预见,可以把握,但更高更深的变化并非如此。因此,人在考虑问题时就应该多做几手准备,为自己留下退路。

生意场上瞬息万变,许多事情都难以预料,因此,再有本事、实力再强的人,都不敢说自己做生意从不会失手。生意场上几乎没有生意是可以不冒任何风险的,获利多少与所冒风险的大小成正比,生意规模越大,获利越大,风险也就越大。

承担着风险,就要做好“万一出事”的思想准备,因此,一桩生意投入运作之前,要想着为自己留下退路。

胡雪岩在他的生意由创业而至鼎盛的过程中,每桩生意的运作,就都既敢于冒险,也特别注意为自己留“后路”。

比如钱庄生意主要是通过兑进兑出来赚钱。兑进,自然是吸收存款以做资本,而兑出则是放款。兑出是赚借贷人的利息,自然是利息越高越好,兑进要付出利息,自然是越低越好,最好是不要利息。表面看来这种生意只要把握时机,随银价的起落浮动调整好兑进兑出的利率,就可以稳稳当当坐收渔利。这种将本求利,平平淡淡的运作方式当然也可以,但终归不是做钱庄生意的“大手笔”。而要做出“大手笔”,兑进兑出都会有风险。

从兑出说,放出的款要高利收回,就要找大主顾。大主顾做大生意要大本钱,能有大利润也就不在乎借款利率的高低,向这样的主顾放款,自然收回的利也就高。但借贷者的生意获利越大,所担风险也大,款放给他们,自己也要担风险。万一对方生意失手,血本无归,自己放出去的款也就可能无法收回,一笔放款也就等于放“倒”了。比如在朝廷与太平军交战的兵荒马乱年月米商借款贩运粮食,获利就极大。获利极大,风险也极大,放款给他们就不能不考虑考虑。

从兑进说,当然最好是有储户存款不要利息。这种情况不是没有,但有些可以不但太大的风险,比如胡雪岩代理官库,有些则会担很大风险,比如太平天国失败之际,接受太平军逃亡兵将隐匿私财的存款,太平天国被镇压之后,朝廷自然要追捕“逆贼”,按惯例也必要抄没他们的家产。万一追查“逆产”到钱庄,钱庄不能够不报不缴,不说还有可能被以“助逆”治罪,如果被捕的太平军遇赦开释,来钱庄要取回自己的存款,按规矩钱庄必须照付,这样一来也就必然要鸡飞蛋打吃“倒账”了。

兑进兑出都有冒险,也就都要事先想好退路。向在兵荒马乱年月贩运粮食的米商放款,胡雪岩自然也做,但他确定了一个原则,那就是要先弄清楚,他的米要运到什么地方去。运到官军占领的地方,可以放款给他,但要是运到有太平军的地方去,就不能放款给他。这就是为自己留下退路。因为放款让对方运米到官军占领的地方,万一放倒,别人可以原谅,自己不至于名利两失,还留有重新来过的余地,而如果放款让对方将米运到有太平军的地方,万一放倒,别人会说你帮“长毛”,吃“倒账”活该,那也就一点退路都没有了。胡雪岩也做了从太平军逃亡兵将“兑进”的生意,做这生意时,他也想好了退路,那就是万一官府追查,自己也有话可以对付:“他来存款时隐匿了身份,头上又没有‘我是太平军’的标志,我哪里知道他是逃亡兵将?”这样至少可以开脱自己,不至于走上连坐治罪的绝路。

胡雪岩一事当前总是很注意未雨绸缪,为自己留退路的。可惜的是,到他的后期,他在一些很大的事情上,却一方面由于客观情势的限制,一方面由于他管的事情太多而疏忽,也更由于他自恃实力雄厚,反而把这一条驰骋商场必有的原则忽略了,以至于最后在挤兑风潮来到之时,终因无救而彻底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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