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算是阿娘求你了,入了宫你就是主子了!”
濮妗妗手指抓住柔软的床铺,指节捏的发白,略显婴儿肥的小脸上带着煞白,好看的眸中尽是水光。
屋子中的蜡烛突然爆出几声灯花的响声,濮妗妗看着自己的阿娘,咬着唇不肯说话。
徐氏突然握住女儿的手,母女俩坐在床榻上,心思却不同。
濮府很大,大的却容不下她这个小小的庶女,三个房中皆有女儿,为什么偏偏是她要被硬替去做那个吓人的皇帝的妃子!
“铃铃啊,你弟弟现在不受宠,若是你到了宫中你就是后宫唯一一位主子了!家言他有了你这姐姐肯定会被老爷青睐的!”徐氏略微有些激动,风韵犹存的脸上带着激动的红。
当今圣上,一出生便被封为太子,二十年前镇远大将军反叛篡位,先皇与先皇后被镇远大将军逼宫,先皇中毒已久,没多久便仙逝,先皇后大受打击抛下年仅六岁的太子自缢而死。
远在边关的兵马大元帅赵澜也就是先皇后父亲听闻消息后立马返程归京,带领十万精兵攻破皇宫,投降之人多于防守之人,镇远大将军被捕入狱,连一天皇帝都没当上。
被关于冷宫许久的小太子自此再也未笑过,见了自己的外公也不过点点头,六岁登基,一上位便亲自用小刀将镇远大将军刘宇的喉咙割了开来。
如今整整二十年,这位皇帝手段残忍,对于忤逆他的人只有死路一条,据说这位皇帝长相丑陋,头发稀疏,对于大臣送来的女儿都不过被丢到军营去或者贬为宫女,但是却不会对那些大臣下手了,算是偿还那些讨好他一个没了女儿的人情。
濮善年最近如日中天,刚刚升上了户部侍郎,他也知道了自己该学习那些大臣了。
他房中便只有两女一子,嫡女他从小便放在心尖上宠,不宠的庶女送去宫中也不过愧疚一会罢了。嫡女改成庶女,那不近女色的皇帝定也不会说些什么。
濮妗妗捂住有点憋闷的心口,低着小脑袋,今晚所有人都在逼她嫁,从小她就唯唯诺诺的长大,自己亲娘只喜欢弟弟,对她不管不问,如今有了困难便来找她,真的是天大的讽刺。
徐氏见她这样子,也动了怒,松开她的手,道:“濮妗妗,你若是不嫁我便将你那死狗丢了,主母也说了,你不嫁就再将你送给那有着十几个小妾的张公公。”
濮妗妗脸色苍白,圆圆是她的命,且那个宦官对待女子极其残忍,她若是嫁了,必定小命不保。
她不知道皇帝对待女子怎么样,若是小心翼翼点,不惹皇帝生气,那就可以活命了吧。
“我嫁,阿娘,我嫁。”她几乎是颤抖着声音说道,这句话用完了她所有的力气。
徐氏挑挑眉,没说什么就离开了她的屋子。濮妗妗趴着枕头上,眼泪止不住的掉,原本熟睡的圆圆突然醒了,摇着尾巴过去,用白绒绒的小脑袋顶了顶濮妗妗,发出几声呜咽。
“圆圆,我好害怕。”
她蜷缩在自己的榻上,抱着小狗温暖的身体,带着泪痕睡着了。
二日清晨,早早的起了身,没有侍女服侍倒也轻松,去主堂拜见主母与母亲。
“拜见母亲姨娘。”
主母柳氏轻轻应了声,微笑着看着濮妗妗,道:“老爷已经知道你的意思了,铃铃你就放心,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圣上的妃子了。”
“娘~妹妹她运气真好。”濮娆娆捂着嘴轻笑,坐在柳氏身边,一副小女儿姿态,如今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求娶的门槛都快踏破了,听说连兵部侍郎的嫡子也有意于她。
濮娆娆看着庶妹,冷冷笑了下,这个庶妹她一直瞧不起,可是那脸蛋与身段却是无可挑剔的,甚至隐隐盖过了她。
如今要嫁给那个丑皇帝,真的是令人羡慕呢。
“夫人!赵少爷来了!”一个婆子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只见一个身子修长的少年走了进来,面容俊秀,他看了眼濮娆娆,对她微笑,然后不急不慌的对柳氏行了礼,眼光瞥见一个低着脑袋的小丫头,身形瘦弱,只见她悄悄抬起头,吸了吸鼻子,害怕的退了出去。
那双眼睛确实是好看,一点杂质都没有,红润的小嘴微张,与濮娆娆有些相像,细看下比那上了妆的濮娆娆都要好看。
柳氏皱皱眉,轻轻咳了一声。赵登峰这才反应过来,对着柳氏道:“柳夫人,在下是来求娶令媛的。在下对濮小姐仰慕已久,若是无法与娆娆在一起,在下必定会辗转反侧,聘礼单请夫人过目。”
东西算是规规矩矩,濮娆娆看了眼依旧站在门外的濮妗妗,对她一笑,以后她可是兵部侍郎嫡子的妻了,就算濮妗妗嫁给皇帝,也不过是个妾罢了,还不受宠的妾。
濮妗妗叹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主母没说话,她也只能乖乖站在烈日下,不能逾越。
她也有点点羡慕濮娆娆,可以美美丽丽的出嫁,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一生一世啊。
事情很快就谈妥了,濮娆娆羞涩的看着赵登峰,赵登峰回之一笑,道:“悠悠,等我娶你。”
终于好了,濮妗妗松了口气。赵登峰走出门,对濮妗妗笑了笑。
濮妗妗退了步,点点头,算是表达敬意。
赵登峰走了后,濮娆娆撇了眼濮妗妗,一袭红色华服轻轻扫过濮妗妗淡黄色的裙角。
“庶女永远只能被我踩在脚底。”
柳氏当做没看见,将茶杯放在檀木桌上,对着徐氏与濮妗妗道:“你们也快分开了,好好聊聊。”
徐氏连忙答应了,拽住濮妗妗的衣袖就离开了。
母女俩走在后院中,徐氏笑嘻嘻的将濮妗妗拉到水榭中的一个亭子里,花色满园却盖不住濮妗妗的失望。
“娘也不是不疼你,这个你就带入宫中罢,算是嫁妆了。”徐氏从袖中掏出一只镯子,成色不错,当做嫁妆却是异常的寒颤,好东西都留给了弟弟。
濮妗妗忍住泪意,笑了下。
“铃铃谢过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