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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从日常生活中觅寻古典的诗意

谭五昌

我和青年诗人魏棋宇的相识纯属于一种人为的安排,但仔细琢磨琢磨,我和他的会面乃属于一种难得的诗缘。

最初与魏棋宇交往的时候,我对他的诗歌写作动机还心存疑虑,揣想他爱诗、写诗可能只是一种高档次的“附庸风雅”,我知道他是一名普通国家干部,人又年轻,按常人的观点来看,他一定是只热衷于仕途,至于诗歌,恐怕未必会在他的内心占据什么重要位置。但随着与他交往的增多与深入,我发现自己对他作为一名“诗人身份”的怀疑是完全的主观臆断。事实上,他的诗歌写作动机的纯粹超过了当今许多已经功成名就的诗人。有一次私下聊天,他诚恳地告诉我,他生平最大的心愿是将来在他离开这个世界后,人们愿意用“这是一位诗人”来评价和概括他的一生。他的这番话让我深受感动。从此以后,我与他见面时一起探讨诗艺,冀望对他的诗歌写作有所裨益。他对诗歌的热情则如同流逝的时光一样连绵不断,在诗歌写作上日见勤奋,有时一天能创作出好几首诗。这时他往往情不自禁地要请我来欣赏他的近作,分享他收获的喜悦。而眼下,汇集他近期诗歌创作成果的诗集《纸上的村庄》即将付梓正式出版,他几次三番地要我为他的诗集写点评论文字,盛情难却,于是在此粗略地谈谈自己对于魏棋宇诗歌作品的阅读印象与感受。

我个人认为魏棋宇诗歌写作的一个明显特点和优点是取材的日常化与生活化。与一些“学院派”诗人只一味“吊书袋”而导致题材日益狭窄的局面截然不同,魏棋宇的诗歌视野比较开阔,而且他更习惯、更倾向于关注日常生活,重视日常生活场景和普通事物所包孕的无穷诗意。他已经培养出了一种从日常生活中发现和提炼诗意的诗人品格和文学能力。典型的例子可举《路边电话亭》一诗,“路边电话亭”是现代都市最常见且难以“提炼”出诗意的“日常生活风景”,但诗人居然“提炼”出诗意来了,而且还“提炼”得“意味深长”,颇富历史感,请看其中的一节: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在来来往往的长街边

看岁月如流

追溯文明的渊源

一道标新立异的景致

种植于千年积淀的土壤里

细心的读者从这本诗集不难发现,魏棋宇的取材范围虽然比较宽广,但是总体上高度生活化,很少以形而上的事物作为诗思对象。在他的诗歌世界里,一片窗帘(《百叶窗帘》)、一场秋雨(《秋雨》)、一次出游(《列车上的夜晚》)、一个旁观妻子晾晒衣物的场景(《冬日午后的阳台》)、一次在农家品茶的经历(《农家品茗》)等日常生活场景和事件,均直接构成了诗之灵感的来源,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下比较成功地完成了对于诗意的捕捉、发现与创造这一审美生成的过程。要做到这一点是需要一定的乃至较深的艺术功力的,否则,日常生活中的事物不可能焕发出动人的诗之光辉。

除此之外,我以为魏棋宇诗歌写作在艺术上的特色是它的古典倾向或古典化。这种古典化包括艺术风格和审美情趣在内,比如在语言的运用上,魏棋字往往选择那些雅致的书面语,而且自觉或不自觉地使用“月亮”、“杨柳”、“寒风”、“落叶”、“风尘”等充满古典诗词韵味的词汇与意象,在意境和情绪氛围的营造上与古典诗词所具有的美学效果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现象”。在写作手法上,他也常常采用白描加抒情、卒章显志的方式来完成和实现其创作意图。这使得他的诗歌作品往往给人带来一种纯粹的审美阅读快感,比如《落在青瓦上的雨点声》一诗的结尾部分:

在高楼大厦间陷落的老宅独立风雨

雨点落在青瓦上

静谧的古巷更加静谧

深沉的雨夜更加深沉

落在青瓦上,清澈的雨点声

溅开一个古老的幽梦

离尘世的喧嚣越来越远

靠宁静的心灵越来越近

读这样的诗句,在审美经验上会感觉我们在读一首用现代汉语写就的“唐诗宋词”。由此可以看出魏棋宇诗歌美学风格上较为严重的古典倾向,不过,在此我要提醒读者的是,魏棋宇的诗歌写作毕竟属于现代诗或新诗范畴,而不能简单地视作古体诗的“现代翻版”,因为在他的诗歌作品中具备现代诗的审美品格,比如在《老歌》一诗的开头,诗人这样写道:“老歌的定义是由于她诞生的年代已经很老/但她叙述的故事依然年轻/那个因为邂逅了老歌/并曾经用年轻的唱腔唱红老歌的歌手/如今虽说已经上了年纪/却在人们对于老歌时常的回味中/获得了不老的资格。”这样的语言及表述是古典诗词所没有的,它充满了现代诗(新诗)所特有的机智品格。鉴于以上的分析,我将魏棋宇的诗歌写作从艺术风格的角度定位或命名为“在日常生活中觅寻古典的诗意”,我个人以为是比较合乎实际的。

就这本诗集的艺术水准而言,我个人以为从整体来看还是值得肯定的。部分作品无论构思、立意还是语言与表达,均达到了较高或很高的层次与境地。当然,诗集中的作品存在水平参差不齐的现象,一些作品尚流于对于事物表面现象的一般性描述,开掘不深,立意也欠新,诗味不够浓郁;或者表达不够简洁有力,有自我重复之嫌。这些我想诗人会在今后的诗歌写作中逐步加以改进。同时我希望诗人的审美趣味努力由古典向现代偏移和转化,追求作品思想和情感上的冲击力与震撼力,早日写出足以让世人对“诗人”这一称号增添敬意的优秀诗篇,这是我对魏棋宇的诗歌写作所怀有的一份期待与良好心愿。

2001年秋于未名湖畔

(作者系北京大学中文系博士研究生、青年诗评家)

作者简介

本书为一本诗集,里面收录了《有诗的日子》、《一些诗句与梦相关》、《阳光下的梦境》、《日光岩》、《冬日午后的阳台》、《长城晴雪》等多余首诗。

本书为一本诗集,里面收录了《有诗的日子》、《一些诗句与梦相关》、《阳光下的梦境》、《日光岩》、《冬日午后的阳台》、《长城晴雪》等多余首诗。

魏棋宇,原名魏志锋(吴志锋),祖籍福建福鼎,1968年生于福建福安,1986年从福安一中考入杭州大学经济系旅游专业(现浙江大学旅游管理系)本科,1990年毕业并获经济学学士学位。现居北京,系福建省作家协会、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大量诗歌、散文诗作品发表于《中国作家》、《儿童文学》、《青春诗歌》、《飞天》、《诗歌月刊》、《福建日报》、《文学世界》、《福建文学》、《厦门文学》、《西湖》、《三都潮》等全国数十种报刊杂志,出版过《遥想飞天》等两本诗集(内蒙古文化出版社)、散文诗集《青春爱语》(华文出版社),荣获中国作协诗刊社“绿色地球杯”诗赛二等奖、青春诗歌杂志社“新世纪青年诗人命名杯”奖、人民文学杂志社和鲁迅文学院第十四届“新光杯”全国青年文学作品大赛佳作奖等十多种文学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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