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我的存在就是为别人活着?但是到现在,我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知道。”荆天良咬咬牙重重地用拳头砸在地上。
鬼道人走向荆天良:“喂,现在的你是修士,修士要做什么?”
荆天良抬起头:“成仙?”
鬼道人摇摇头:“不,修士只是做你自己觉得对的事,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你说有人安排你的人生,我同意,不然我也不会找到你,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可以选择不去做。”
荆天良内心一震,是啊,自己也可以选择不去做,为什么要跟着别人安排的路走?
又看向鬼道人:“那你的那件事是不是我也可以不做?”
鬼道人嘴角上扬:“你一定会去做的,我不强迫你,但是你一定会做的。”
荆天良皱了皱眉,这件事对自己肯定有非凡的意义,可是关他鬼道人什么事?
鬼道人走向洞口:“该说的我已经说了,现在的我们,处境可并不好,不管什么安排不安排的,首先是要活着,你才能去做你自己的事。”
荆天良缓缓走上前:“你不是我不会死么?那你自己跑啊,别管我,走的时候,把身上的这个烙印取消。”
鬼道人再次摇摇头:“有时候活着不如死了,有时候活着也是死了,有时候,死了,但是还活着,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荆天良一怔,没有希望的活着不就是死了么,如果被这群修士抓到,即便他们不杀了自己,那也是永无天日的地狱。
看着默不作声的荆天良,鬼道人方才欣慰地笑了,其实他只知道荆天良命很硬,这是那个神秘人告诉他的,但是在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可能性了,再硬的命也逃脱不了命运的裁决,躲过了一次,还有无数次,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的。
“走吧。”鬼道人说完便抓着荆天良再次开始逃亡。
被抓着的荆天良,脑子里依旧很乱,他知道自己命硬,但是他真的会死,这一劫如果逃不过去,真的会死,这次死了也许就真的什么都没了,鬼道人说的话他记得很清楚,他需要找寻自己存在的意义。
看着疾驰的鬼道人,此刻的荆天良居然恨不起来,他给了自己忏魔录,还给了自己的天命环,而且从他那里得知,他还是来帮助自己的,可是曾经的他屠了整个霸刀门,霍远山的死状依旧浮现在眼前。
那样的仇恨自己真的能忘了么,荆天良很痛苦,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人,那个人,那个人到底是谁。
然而,二人还没有走多远便被眼前数千修士给拦了下来,不一会儿,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他们走不掉了,还依旧不断有修士加入这个包围圈。
这里是锁妖涧,山势形成一种天然的阵法,将荆天良和鬼道人二人牢牢锁在阵中心,前无出口,后无退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四周还有无数的修士虎视眈眈。
鬼道人望向荆天良,眼神里透出一股凄凉:“臭小子,这会儿可能是真的完了,这群所谓的正道修士把我们逼进了这么一处绝路,简直是十死无生啊。”
荆天良也是知晓了现在的处境,也是点点头:“没想到,居然是和你这老家伙死一块儿,我有点不甘心。”
鬼道人放声大笑,似乎已经接受了眼前的一切,临死的挣扎或许徒劳。
剑阁的柳浮生和瑶风从人群中走出,冷冷地看着二人。
“鬼炼生,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柳浮生淡淡地说道,似乎已经眼见到鬼道人身死的下场。
鬼道人看向柳浮生,随即道:“我当是谁呢?柳浮生柳长老啊,现在我鬼道人也沦落到连你也能指着我鼻子说两句了?”
柳浮生冷笑:“你已经是将死之人了,不是之前那覆灭无心宫的人了,你盗我剑阁众多法宝,今日,我要你全部吐出来。”
荆天良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手中的影龙侍刃是鬼道人从剑阁里面偷的,还说什么辗转到了自己这里,为自己的说辞也是够可以的。
鬼道人再次放声大笑:“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门派,脸都不要了,想我鬼炼生当初也是赫赫有名,你们所有人,所有门派,谁没有用过我炼过的药?”
柳浮生眉头一皱,看着鬼道人。
鬼道人继续说道:“我本是一名炼药师,为你们勤勤恳恳地炼药,从来都是来之不拒,疗伤药,炼体药,增加修为的药,甚至连破境丹我也炼了不少,你们谁感谢过我么?我的付出都是理所应当是吧,好,我不计较,没事,可是,那无心宫的宫主,居然把主意打到我媳妇身上,他就是个禽兽,所以,我不炼药了,我炼毒,我毒死了他们宫主,但是他们无心宫的人居然为了那么一个禽兽。”
说道这里,鬼道人眼圈泛红,有些哽咽:“他们为了那么一个禽兽,轮了我媳妇,逼死了她,他们无心宫的人不该死么?所以,我屠了他们无心宫,那是他们该死,无心宫的所作所为和魔道中人有什么区别?不,他们简直就是恶魔,说他们是魔道,都侮辱了魔道。”
瑶风上前刀刃一指:“鬼炼生,你休得胡言,那不是你嗜杀的借口。”
鬼道人又看向瑶风:“借口?我为什么要用借口?这里谁人不知?也就你这小娃娃不知道,我屠了无心宫,所以,他们所有人说我是邪修,要诛杀我,可是他们忘了,我救的人比不上一个无心宫?我救了那么多人,转头来,他们要杀我,还说我是邪修,好啊,那我就邪给你们看,所以我开始无恶不作,但起码我堂堂正正,我做任何事,都是有理由的,我和他们这群伪君子不同。”
“所以我灭了霸刀门,他们要造我的谣,连一个小小门派都要造我的谣,哪怕我躲了三十年,你们这群正道修士依旧不肯放过我,那玄心上人你以为是什么好人么?你们正道修士杀人就是替天行道,我杀人就是滥杀无辜,你们的作为我看透了,什么狗屁正道。”鬼道人一脸的凄然。
荆天良听到这些话脑子已经蒙了,鬼道人,是被这些自称正道的伪君子逼的,到现在。
“到现在,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小娃娃,你说说,到底是谁的错。”鬼道人吼了出来。
这声吼惊到了瑶风,不自觉地收起了刀,他也迷茫了,正道真的是正道么?
柳浮生看到了迟疑不定的瑶风,再次上前:“你屠了两个门派,数千人的性命,滥杀无辜,坏事做尽,你死有余辜,他们无心宫虽然有错,但是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鬼道人愤恨地望着柳浮生:“是啊,被害的不是你媳妇,如果那时,是你的媳妇呢?你敢说你会不管,任由他们去么?是不是还会在一旁拍手叫好?不不不,我觉得你会主动把你媳妇送上门的,毕竟,你们正道的修士为了自己的修为,为了自己的权力,什么干不出来?”
众人都蒙了,是啊,如果当时是自己的媳妇或者家人,那可能自己做的更过分,这般丧尽天良的行为,怎么能是正道人士干得出来?众人的信心瞬间被动摇。
柳浮生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气恼的他直接祭出法器:“鬼炼生,休得妖言惑众,今日,我就用这锁妖涧让你葬身于此。”
说罢便开始命令众修士摆阵,即便众修士心中有所动摇,但是奈何柳浮生是剑阁的人,他们不敢违抗,每人运转灵力,依靠着这天然大阵,一道神龙虚影出现,盘旋在众人上空,阵法已成,二人周围的空间已经被封闭,二人连灵力都无法运转。
鬼道人凄凉一笑,转向荆天良:“你看到了么?这就是所谓的正道修士,懦弱,不敢反抗,不分是非黑白,为了权势,不折手段,没有良知,虚伪,你想变成他们这样的么。”
荆天良木讷地摇摇头,这哪里是什么正道修士,这就是一群恶魔。
鬼道人坐了下来,无法运转灵力的他,又重伤在身,他不想反抗了,即便反抗也是无用,这锁妖涧里陨落过太多太多被他们正道修士坑害过的所谓的邪修,魔修。
看着二人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柳浮生脸上泛出阴冷的笑意:“他们没法反抗了,诛杀。”
话音刚落,众修士灵力再次运转,无数把灵力化作的巨剑不停地在大阵中穿梭。
而瑶风至始至终都没有动手,他看着脸色冷冽的柳浮生,他不敢相信,自己这十年来,培养自己的地方竟然是这样一个恶魔滋生的地方,他莫名地想要吐,他是想报仇,可是绝不是在一群恶魔的培养下,他不想动手了,即便现在的他可以手刃自己的仇人。
荆天良惨淡地看着鬼道人:“老家伙,死在这群人手里,你憋屈么?”
鬼道人无奈:“憋屈,当然憋屈,玄心那老小子都没能弄死我,却死在了这群人手里,如果不是我本来就带着伤,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大阵中,那无数的灵力巨剑已经袭来,带着凌厉的气势,没有一丝感情地杀向二人,就在这时候,山体地动山摇,竟然是一瞬间冲散了这锁妖涧的天然大阵,众修士一惊,灵力巨剑骤然消失,大阵直接被摧毁。
柳浮生一脸惊怒地看着不断晃动的山体,修士们纷纷祭出法器飞到了半空。
就这时间,一道无边巨大的神像虚影出现在锁妖涧上空,阵阵梵音鸣响,竟然是不断清溪着众人的心魂,修为差一点的立刻倒了下去,抱着头不停哀嚎,十分痛苦。
山体摇晃中,在鬼道人和荆天良所在的位置处,竟然是直接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二人躲闪不及,直接掉了进去。
然而没一会儿,裂缝中闪出道道灵光,美轮美奂。
柳浮生眼都直了,瑶风疑惑地上前问道:“师叔,这是怎么回事?”
柳浮生方才大笑:“哈哈,天助我也,各位,这是传说中的囚魂天墓,没想到这次在锁妖涧遇到了,各位快去寻找自己的机缘啊,里面有无数的法宝,功法,随便一件就能让你受用无穷啊。”
话音刚落,柳浮生便直接冲进了裂缝,众修士也是闻言,纷纷鱼贯入裂缝中,眼中包含着贪婪之色,看来这囚魂天墓,在修士界流传甚广,这些修士没有去管那些因为梵音而痛苦不堪的人。
瑶风看到这情况,脸上凄然,果然还真是,贪慕虚荣的他们连伙伴都不管不顾。
瑶风离开了,他没有进入裂缝,此刻的他不想再与那群虚伪的人为伍,临走时,回头看了看裂缝:“荆天良,今天你如果不死,我将会亲自取你性命。”
没有在乎那些所谓的机缘,那些什么法宝,灵气,功法,瑶风都不想要了,他的道心受到了极大的动荡,现在的他除了复仇,没有任何的想法。
而荆天良二人却是直接跌倒在了一个大殿里面,在掉下来的时候,灵力依旧无法运转,鬼道人不解,为什么大阵都散了还是无法运转灵力,可是就这么掉落下去,本就重伤的他根本活不了,一个修士被活活摔死也是个笑话,可是看向一旁惊恐的荆天良,他还是忍不住将其护住。
直到坠落的时候,鬼道人重重摔在了地上,一口鲜血喷出,全身骨骼瞬间断裂,而荆天良因为被鬼道人用身体护住了,所以只受了一点轻伤。
“这是哪里?”荆天良迷茫地看着四周,这种感觉很熟悉啊,那个千旗镇下面的宫殿,还有这里。
四周的墙壁上并没有金碧辉煌,而是有着十八个异兽头像的浮雕,每一个都不一样,四周围都是岩石,地上正中间只有一句棺材,棺材流萤,通身雪白,似乎是人间常见的冰棺,可是那流萤诉说着这棺材的不平凡。
咳、咳。
鬼道人忍不住咳了起来,每一次都会咳出血来,刚才摔那一下,导致他五脏六腑全部受损。
“这里是囚魂天墓。”鬼道人缓缓说道。
荆天良立马上前查看其伤势,懂得一点药理和病理的他此刻也是蒙了,这种伤,即便是天人,也必死无疑啊,茫然地看着鬼道人。
鬼道人凄然地笑笑:“没有死在那群伪君子手里还好,不过摔死,也挺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