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藏秘书被这件事困扰的时候,黄断水也被一件事困扰得不知如何是好,惺惺惜惺惺,见面后一诉衷肠相互安慰起来。
藏秘书:小水,你没见藏哥的一个小蓝本吧,要见到的话还给藏哥,你要它毫无用处。
黄断水:藏哥,你说的啥我听不懂,我现在病可好了,头脑清醒得很,和我无关的事情别往我头上安。
藏秘书:小水,我丢了一件东西,再找不见我真想去投河,闹得自己暗无天日,生活得象一只老鼠。
黄断水:藏哥,我的日子也是烦恼不断,两个女人都喜欢上我,争死争活的,我听林哥说,自己的身体将来到了阴曹地府要被锯成两半的。
藏秘书:那好啊,我巴不得呢,巴不得在婚姻城堡的外面有另一个和妻子完全不一样的女人爱我,至于爱我什么那没关系。
黄断水:关键是我还没结婚,法律规定一夫一妻制,总不能一下子娶两个。况且,按自己的财力要么娶不起,要么娶得起也养不起,烦死人了。
藏秘书:谁和谁在争你?可以不可以告诉我?
黄断水:雷护士长和小燕,在精神病院住院时和雷护士长朝夕相处,现在又回记者站工作,又和小燕朝朝夕相处,日久生情稀里糊涂就好上了。
藏秘书:你人长得帅,心又没坏心眼,那你哪,倾向小雷还是小燕。 黄断水:林哥说我需要有人照顾,我这病间歇性的,雷护士长比我大二三岁,小燕比我小二三岁,女大三抱金砖,我还是打算选择雷护士长。
藏秘书:那你还烦什么呀,不管怎么样,你有结果了,我这事好几个月了一点头绪都没有。
黄断水:男女关系问题没那么简单,小燕是烈性子,不放弃地对我说,小水,只要你一天不和雷姐举行婚礼,我就要追求到底。你不过丢了一个小本,我被这两个小女人弄得快要崩溃了。
藏秘书:我可警告你,不许伤害小燕姑娘,老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所以到这个程度上了我也不想说雷护士长啥了,那女的也不错,林哥说得对,单从照顾体贴上考虑,小雷年岁大一点又是学医的,你要娶了她等于你把家庭医生娶回家了。
黄断水:你也别愁呀愁愁白了少年头,林大哥不是会掐掐算算,让他占一卦,看小本本还在不在五都市?
藏秘书:对呀。
于是,藏秘书告辞了,他立刻去找林侠影,宜早不宜迟。不过,一出门他改变主意了,声张啥不是找不自在,就在他出黄断水的单身宿舍时,小燕端着一盆给小水洗好衣服正从洗手间回来,擦身而过时,小燕笑着打招呼,藏大哥你走呀?藏秘书笑着说,走呀。心想,这种事情别插手为妙,现在的姑娘都大方,自有一套恋爱经。
黄断水想对小燕说,以后你别来找我了,欲言又止,藏秘书说得对可以不和她领结婚证,但是不可以伤害他,反正是她主动找上门来的。时机成熟,速战速决和她睡一觉再说, 也许这样对她比较公平些,对自己突然间冒上来的怪念头,暗自吓了一跳,想到这儿,黄断水提议说,小燕我们出去走一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他住在地下室,租金低,但终年不见阳光,阴暗潮湿,大白天楼道里都得亮着灯。
残阳如血,黄断水和小燕各骑着一辆自行车,来到了汾河边,对着如血残阳凝眸出神。 默默地望着诗情画意的远山近水,霎时,黄断水觉得小燕宛如那绵延起伏的高山,正在渐渐地随着残阳远去,隐没于夏夜的夜色之中。昨天晚上,他又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一个面目狰狞的恶人卡着他的脖子,他想呼救,但喊不出声,雷护士长说,小水,下半辈子象你这样有过精神病史的这种噩梦将永远相伴了,身体虚弱的过。雷姐絮姐两个生活伴侣他都想要,也许那样就不会恐惧了。
此刻,巨大的恐惧象天边飞翻的那群蝙蝠,缠绕着他侵袭着她,和絮姐在高尔夫球野合的情景重现脑海,絮姐的脸被闪电映绿的一刹那,他不禁一哆嗦,简直辨不清她是人是鬼,恍惚间她的一只牙齿特别尖长脸色特别绿。 小燕浑身抖个不止,轻声对他说,小水,快抱我一下,我怕,我怕……她穿着一件超短裙。黄断水冲动地一使劲儿,将她的细腰往过一搂想说,我也恐惧。做为男人又不能说,便把嘴唇印在对方的嘴唇上,对接吻技巧好象不太老练的小燕,受黄断水热情感染,无师自通地紧密配合着,舌头如一只飞燕和黄断水的舌头交叠翻飞,黄断水痛苦地掠过一个念头,恋爱为什么注定要祸害注定要抛弃注定要忧伤。他手忙脚乱地撩开她的短裙,黑发纷纷后泻如瀑的小燕,奥地尖叫一声,将自己的牙齿深深咬进自己的下唇。
结束后,黄断水满面愧疚地帮着小燕用卫生纸擦着自己罪恶的液体,小燕头一直低着,不好意思直视他的眼睛。他惊呆了,树上着一小片红,象树上长出的红花苞,一朵大一朵小。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清脆耳光。骂自己:黄断水你这个家伙不是人!小燕却出奇平静,眼睫毛低着,小声劝慰着她曾经喜欢的男人,当着他的面,从容不迫地补了补妆,借着月光对着圆镜描了描,将超短裙揪展,一步一摇迎着那冷酷无情的城市走去。
他没拦她,仍然没有巨大的恐惧之后的巨大惊疑中反应过来,目光还停留在那小片血迹。
终于,那本通讯录有去向了,黄断水在黑老妇白寡妇开的“水上花”洗头城洗头,湿淋淋紧闭双目,一任“蝙蝠队”的洗头妹揉来搓去捣鼓时,无意间听到的。
洗头妹甲:你说现在的当头的,在咱“水上花”还花不够,还要到浴园歌厅去花,花就花吧,还要把采过的花儿全记在本上。洗头妹乙:你见啦,谁那么傻还敢把小姐的联系方式记录在案。 洗头妹甲:你没听说?咱们黑姐就拾了一个蓝皮本儿。好家伙上面密密麻麻记了那么多人,没一个公的。 洗头妹乙:也不怕老婆发觉,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头部按摩时,洗头妹甲双手合十,没做善待众生的的祷告,却毫不客气地向黄记者的头顶捶去,叭叭叭叭声音惊天动地。
黄断水惬意地享受着这种玉手的修理,装作好奇地向洗头妹甲:那电话号码本,你们黑姐什么时候拾的——做你们这行真好,白白的捶人还要收小费。洗头妹甲从左捶到右,又从右到左,似乎没听见只捶不语不高兴的样子,潜台词是我们姐妹闲聊天儿,管你们大老爷们什么事儿,多嘴。洗罢,黄断水结账时嘟嘟囔囔说,洗个头五十元,要是收个十元八元的,我们工薪阶层还能够承受。吧台上小姑娘,十八九岁的样子,很世故地说,一看你就不会来事儿,不会当官。别人找你办事你卡他们呀,你不卡谁会请你洗头,有人请,还在乎这五十元?黄断水看了那小姑娘好半天,哟嗬,小姑娘比我还开窍,我哪是当官的,当官的来这地方都要洗全程的,往出走的时候,身后欢送他的是一阵叽叽嘎嘎吃错药的浪笑。
黄断水灰溜溜地想,怪不得林哥记者站的经营之道只有一个字,诈,不诈谁请我们记者乐呵乐呵?人嘛,你没投我桃我凭啥报你李,对啦对啦,藏秘书不是正找一个小蓝本子,估计就是这个电话本本,上次麻烦人家接我出院,自己一个小记者,帮不了大秘书什么大忙,何不还他一个人情,就帮他这个小忙。他已经拿出手机了,抬头看见了测谎服务中心的牌子,心想50元的话费套餐不经打,卡上好像快没有费啦,蹭打我大哥的办公室电话吧。
黄断桥对这个唯一的弟弟很头疼,什么年代了丢人败兴地得啥相思病,还转化成神经病,天下女人都死光啦。弟弟上高中上大学,费用全是他供的。有一次,弟弟被他四蹄朝天地绑在按在阳台上一顿痛揍,棍下出孝子,一回把弟弟治服了。要不是父母阻拦,差点没把淘气的弟弟打死,后来听话倒是听话了,可能脑子受了刺激,和别的男孩子从此不一样了。再后来竟发展到和絮姐同居的地步,小子爱的没爱的了,爱上了这个女妖精,演绎起当代新聊斋,在那神出鬼没的地方鬼混,结果絮姐玩厌了,抛弃他后,便出了非絮姐不娶甚至和絮姐玩命的洋相,还多亏了雷护士长象照顾儿童般照顾他,才没有病得不可收拾,又重返记者站。黄断桥不怨林侠影,林侠影牵线归牵线,小子说得难听点都不如男妓,絮姐玩你,你不会玩她,玩好了人财两得,反正男女同居一般情况下,算总账男人不会吃亏,说到底还是社会经验少,说到底,没有别的出路,大学里功课再优秀再高材生顶蛋的用,还是回记者站继续东跑西颠地外采吧,社会大学这一课。他迟早得补上,刚洗过头,黄断水的头以梳得油光程亮,黄断桥问弟弟:小水,到洗头城采访去啦,黄断水说:哦。
黄断桥地揶揄地笑着说:一个记者行当一个作家职业,到这种地方理由都是堂而皇之啊——体验生活。黄断水说:哥我是去工作,你别管的太宽,又不是作乐。黄断桥说:我才赖得管你呢,我问你,你和小燕的事发展到什么程度?我好给你准备结婚用的钱。黄断水坚决否认,和自己的大哥瞪眼睛,哥,不要听信谣言,我和小燕同事关系,谈对象没影的事,别乱说,别影响人家姑娘的名誉——我打个电话,不等谈话完全结束,黄断水显得很不耐烦地走进哥的卫生间。
长兄如父,黄断桥苦笑着摇摇头,小水长大了管不了啦由他去吧,只盼着弟弟早点把婚事办了,娶了媳妇自然有人管了,那个雷护士长挺贤慧的,就看小水这个小子有没有这福气,自己还是测谎主任,连亲弟弟一句心里话掏不出来。 而黄断水嫌大哥婆婆妈妈,不想再和大哥费口舌,没劲,烦。
犹豫一下,黄断水还是没有用大哥办公室的电话,神神秘秘躲在大哥的卫生间用自己的手机打。嘿,藏秘书嘛,我是小水,对,我在我哥这儿,上次你不是问过我见没见一个蓝皮电话本子?我刚得到一个情报,水上花的黑老妇拾到一个。黄断水在套间打手机时声音控制得很低。简直象蚊子哼。
黄断桥和手下在大厅里安装新进的测谎仪,耳朵却往里间拼命地伸,当哥的不关心弟弟的行踪,谁关心啊,社会乱哄哄的,真怕弟弟再捅啥子。一听电话本有线索了,他心想,焦副市长催得正急,正好,我得问他怎么回事?
打完电话,黄断水理直气壮的板着脸说,哥给我50元钱,黄断桥惹不起,慌地取出50元,却不急着给将票子悬空中,小水你刚才说的啥,蓝皮电话本子怎么回事,啊?黄断水趁哥不留神明手快地从对方手缝里夺去钞票,快步往外走去,愣生生地撂下一句:工作上的事,问啥问。
黄断桥见当着手下的面,弟弟这样给他颜色看,有些下不了台,望着弟弟细高细高的竹竿背影骂,傻小子,气死我也,那天非吊阳台上再练你一顿。